從世界穿行過世界

GIF/1K

1 ?

盛夏。?

在車窗外伏著，燜住爐火之門；炙烤，才旺盛的生命，只流汗，未見血。?

火車喘著粗氣鑽進隧道，那幽深彷彿早前穿越的夜暮。不同的，是它並沒有那麼肆虐遼闊和肆意莽荒。?

車廂里，瞬間失常的氣壓直往人的耳朵里沖，弄得人鼓膜發脹，幾乎能想見它充氣時的膨脹。記得有人說，那時把嘴張開，不適感便會減弱，消失。我忍不住嘴巴微張，效果卻差強人意。?

對面的大叔同樣把嘴張到極限，本以為他也有過這樣的經驗。末了，卻是一個睏倦的哈欠從他喉嚨里鑽出，連眼淚也跟著涌滿眼瞼。儘管我並不信哈欠會傳染之說，卻生生的跟著也那樣起來。?

困到爆！叔，你也是吧！?

狗日的，下次再也不坐逑這硬座嘍。還是卧鋪巴適，一路睡到爽翻。?

倒是這樣，卻難買啊！?

他用手指撓著耳洞，好像那樣能緩解耳膜衝壓的微微不適。也許，他知道不能，只是本能的做了，但求心理上的安慰。?

這是從南方往北去的列車，車子的行程大約已過半。從多數人臉上都看得出，這是花了兩百大洋買來的煎熬。除了一路鬥地主也能嗨起來的64號到70號乘客。那種能力，是我尤其佩服的。?

從早晨八點裡逃脫困頓的人，多數都在折磨自己的頸椎。各處，要麼耳機繞頸；要麼嘈雜著綜藝影視的叫囂亂雜。其中，我斜前方的位置上，獨獨一個捧書的弔帶牛仔褲女孩兒。明明已是眉清目秀的佳人，卻還在練就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美好。一路上，除了夜裡的半夢半醒，似乎她都沉浸在厚重的《荊棘鳥》里。?

昨日黃昏月台上呼喊著「安荀」飛奔的男孩兒，似乎已被她安藏於心。彼時車窗內，淚眼婆娑的她都貌似的雨過天晴。若說那是我看到的最浪漫的風景，會是殘忍的嗎？因為，當時的我幾乎是嫉妒的。那愛情的章節里，都是疼和美羨有餘。?

一次離別。在他們身上是心口的隱隱作痛和翻江倒海，彷彿此去重逢會有一輩子那麼漫長。可在我眼裡，那是美好瞬間的拾取，無聲感動的漫溢里的竊取和掠奪。?

我想起妻子昨日臨別時簡單的別白：?

滾吧！路上保重。以及她凝視我後的笑意，再又躲閃的目光和背過身後鼻子的抽息。她說過，最怕「一襲孤影風飛發，不是秋深葉卻涼」的悲冷，所以她並不來月台上揮手飛奔。?

關於她的剋制，我是理解的。我同樣礙於面子，懼怕被人看見無聲的嚎啕，哪怕傷感的飲泣。想到這些，我倒是覺得她體貼，一般非同的體貼。?

2?

遠遠的，從另一節車廂的一頭，一個女售貨員推著那經典的小推車過來了。連吆喝聲也經典：?

啤酒飲料礦泉水，瓜子花生撲克牌；辣條餅乾，香腸泡麵。?

那時候，不經意里發覺89號的青年正在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掃過對面穿著清涼的妖艷女子。有時，他要變換著姿勢，從不同的角度里偷窺去。或站起身靠立在過道上，佯裝投入的在遊戲里殺局，眼睛卻雷達般掃過她隆起深V里的雪白。他定是正被那火辣感焚燒著，難耐感吞噬了他的血液。他的目光終於在頻繁和漸次明目張胆中被那女人的眼睛迎擊，爆殺和撕咬。?

他妥協了，收起肆意的饑渴和慾望，坐成一個受了教訓的乖孩子。我笑時，從車窗的反光里看到靠窗看風景人的臉上，和我一樣。?

小車不時的在狹窄的過道上停留，不喜歡大包小包的乘客這時便拿出錢買水、啤酒或瓜子等零嘴，然後靜靜的吃喝起來。小孩兒看見小車裡的東西，眼巴巴的盯著，轉回頭再把祈求的目光遞給父母大人。有時，他能得到回應，有時不能；那時便要眼睜睜的看著小推車從身邊決絕而去，心裡落下失望。他不免要在心裡嘀咕，坐火車果然乏味。?

碰到寵溺里長大的小主兒，一頓哭天喊地；然後，父母終將在四處投來異樣的目光里，帶著窘迫與喝斥放出妥協，並不十分情願的買些垃圾食品給他。他歡喜了，眾人也笑將起來。一些人並不在意，一些人在心裡起些嫌惡，還一併將批評和鄙視用目光扔給那孩子和父母。無非是孩子缺乏教養，父母難逃其咎的內心評判。那時，某種莫名優越感會一直從那人的胸口散發到臉上，彷彿一種淺薄的幸福。?

幸而好的是，我並沒有拖家帶口，亦不過於放縱孩子，也沒有那些奇怪的優越感，也就免了在眾人面前的窘迫或驕傲。?

不時的，有好事兒的乘客來哄逗這些孩子。?

來！跟叔叔說幾歲了？五歲。你呢！小美女？六歲。會唱歌嗎？會。會跳舞嗎？那好，你們能不能給叔叔阿姨露一小手，誰表演的好發糖吃。?

眾人也都跟著哄逗他們斗歌斗舞，起初的表演里，孩子父母的臉上放著光，那是虛榮的驕傲。只是，慢慢的，孩子爭強好勝的個性都化成高亢蓋過高亢的吼叫或怒目而視的毛利戰舞，都失掉原本的和諧。這時，孩子的父母又在心裡怨罵起挑事兒的主頭和看客們。?

他們覺得自己的孩子被當成猴兒耍趣了。?

3?

手機上的電子書看到興味索然時。?

旁邊體態「豐腴」的大姐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紅燒泡麵返回座位，我不由自主的條件反射，偷偷咽下自己的口水。我並非餓了，卻經不住那刺激性氣味的挑逗。我知道那面並不可口，卻又要這樣尷尬的面對它，有些不自在。索性起身，去了吸煙區的迷霧裡，拿出香煙自甘墮落，任其荼毒。?

都是些不良嗜好者，各自夾著香煙，任別人口中的「臭味」相投著，在狹小的間隔里瀰漫。偶爾，穿行而過的姑娘或婦女捂嘴或擺動手掌在口鼻間，嫌棄或無比嫌棄的加速通過。這時候，我心裡要起來些慚愧和羞恥。畢竟，這嗜好不僅不能獨善其身，卻還要殃及池魚的。?

穿過煙民間的空隙，我站在車廂門口的玻璃前，望著外面飛速倒退的樹影和緩慢的群山曠野。耳機里，是朴樹的《平凡之路》。只是，多麼不合適宜的情境。?

車窗外，曠野生長著稀疏的村莊；一切如畫，寫實里缺了捏造的美感。那田間勞作的人直起身，望著這游弋的鋼鐵長蛇，彷彿它的怪異讓他們感到陌生。小孩兒站在靠近鐵道的矮丘上，臉上長滿驚奇和歡欣，他們揮舞著雙手，歡迎和歡送都在瞬間里完成。我不禁回應時，他們已是路過後的風景。?

再去時，遠遠見了一列隊伍在田野上走，都著了白衣白帽的孝服。飛散的冥紙里，想是有人往生。碩大的遺像遮擋了喪親者大半的身體，那瘦小的身軀應該是個孩子。由此你便知道，往生的人當是個年華正盛的壯年。弔唁的哭聲在遠望的耳朵里都是沉默，哭聲只在人的心頭響起。?

白色的殯禮隊伍隱沒在山巒後面，明明是各處蔥蘢疊翠的時節啊！?

恍然里頓覺，窗外的景緻正仿若人生，平平常常的起伏跌宕，普普通通的草色煙光。那往後掠飛的村山城池、田野山巒像一種回放。人生，其實就是一場回放。死亡，才是起點。畢竟，從來往後的回望里，我們總有命運和萬事註定的錯覺。?

4?

抬腳！抬腳！別睡了，醒醒。車尾處，一個值班列車員帶著斥責和並不親切的目光半哈著腰，她想要將笤帚伸進簡易桌台的下面，但被一堆無動於衷的腿阻礙了。眾人掀開疲乏的眼皮，在睡意惺忪里不明就裡的挪開雙腿，給那霸道的笤帚讓出道兒來。?

不是有盤子？怎麼都扔在地上。怎麼這麼沒素質，真是的！她臉上幾乎是厭惡的。座位上的人對此並不完全接受，但也並不反駁。許是自覺理虧，臉上泛起些微紅，然後默默的瞥著她直到腳下乾淨。?

當我熄滅紙煙回到座位時，女列車員又在斥責別的乘客。卻都沒有理直氣壯的說些什麼，最多隱隱慍怒的聽著，並不當回事兒。我站立在座位旁的過道上，因為坐的太久，腿上都是生硬和酸澀，便那麼站著舒展一下。?

這時。?

我們國家現在哪個也不怕，美國不得行，老毛子也沒得用。誰要是敢惹老子（國家），一個東風41過去，直接干翻它個仙人板板兒。我對面的哈欠大叔說的起勁，濃濃的口音里都是蜀道火鍋兒和臘肉的味道。大概是南方制衣重鎮服裝企業的一位平車工或裁布師傅。他此刻說的，是來自城鄉結合部或邊茂小村男人間的經典話題，火車上的國際政治博弈和軍事武器論壇。?

胡球扯！跟美國比，咱最起碼兒還差二十年的距離。美國有十個航母艦隊，一百多架五代機，咱還不中著嘞，咱差逑里遠。坐我右邊的大哥接上茬兒反駁到。這個口兒我熟，分明是逐鹿之地的鄉音。可能是個五金廠的拋光工或車間主管。看他粗糙的手指和那殘留油漬的指甲便是了。?

這可不是一個導彈的事兒，也不是武器代差的問題；國際政治，考量的是國家尊嚴和民族利益的事情。不是腦子一熱間的打打殺殺，更不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想的那麼簡單。那個靠窗坐著一直在看風景的人不動聲色的說。他戴著眼鏡，皮膚白凈，著裝得體，言談溫和。五十多歲的臉上，並不見皺紋堆壘。一路上，他話並不多，但出言必一劍封喉。?

再看哈欠大叔和我那老鄉時，兩人都怔怔的看著窗邊氣宇不凡的那人，似乎忘記該怎麼反駁他。或是他倆都清楚，那人比他們看的都透徹。?

我不禁對眼前這個話鋒犀利、略顯神秘的中年人起了興趣。他是個什麼人？高級靈魂工程師？一個不活潑的局座？隱匿於人群街市的便衣警察？築夢於文字之間的匠人？?

5?

正當這突如的沉默剛要尷尬時，身後鄰座響起一首久違的經典情歌：?

妹妹你坐床頭嘔嘔！哥哥在岸上走...

我大約記得那是坐在我身後，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謝頂男士。上車時，便搶走在我的前面。即便是在這樣的酷暑，他仍西裝（袖子上的商標好像是九匹狼）革履格子襯衫，黑皮鞋白襪子，肩頭是七匹狼的商務挎包，走起路來意氣風發。一架黑框眼鏡牢牢的卡在鼻子上，斯文里是上車時的爭先恐後和當仁不讓。?

他有半個紳士的裝束，卻沒有一絲溫、良、恭、儉、讓的德行和氣質。?

急切的打開懷裡的商務挎包，他從裡面拿出憨厚樸實的老人機，鄭重其事的按下接聽鍵。?

趙副總，上次出口中東的單子還有六百萬沒到賬，你趕緊催一下！公司這邊流動資金必須保持在一千萬的水平，不然運轉要吃緊的。對，對，沒錯。下個月東南亞的客戶要過來參觀，展廳必須馬上重新裝修，產品更新。是，好，這個事兒你抓緊點兒。我可能會在上海呆幾天，接洽完澳洲的客戶我就回公司。對，我現在在機場，有事兒隨時打我手機。好，那就這樣！?

過道對面的一個女生正在吃水果，結果都噴在對面人的臉上。幸好那是她並不嚴肅的父親，只是佯裝嚴厲的瞪了她一眼，然後拿出紙巾擦拭著。最終，抑制不住的笑爆開來，旁邊的人也都未能倖免。他們終於哄做一團。我始終是隱忍的，有他們放肆就夠了。?

這位貌似的事業成功的男士並不以為然，也許他連發覺這鬨堂的諷刺也懶得來。?

恰是這時，一位衣裝破舊的老叟顫顫巍巍的走到這位「總裁」級的人物身邊。?

老闆，行行好，發大財。?

滾！沒看見我正忙著。?

那位衣著光鮮的硬座級「總裁」，把錐子似的目光剜在老叟的臉上。明明是仰視，那目光里卻是立在山巔的俯視和鄙夷。?

老叟滄桑灰暗的臉，並不泛起怒色或別的情緒。而是，默默轉向旁邊的「普通人」，多數人雖不喝斥他，卻也少有施捨。老叟朝向站在座位邊舒腿的我，眼睛裡似乎也沒有那麼卑微的祈求，多的是似笑非笑的木然。也許，這是職業，也許是我小人之心。而每每遇到這種時候，我還是甘願略表善意。我基本是那種人們口中的濫好人，可我並不在意，畢竟濫的後面還墜著好人兩個字。其實，這兩個字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試圖阻止自己變得麻木。幾塊錢很難讓我傾家蕩產，就算被騙，我也落得心安理得。?

面對這個世界時，不能因為一個角落裡的陰暗，而否定它的光彩燦爛。?

這個時候，靠窗的神秘人收回遠望里的思緒。他站起身，從錢包里拿出十元錢，表情溫和的遞給老叟。那老叟顯些意外的接了過去，朝那人點頭致謝。?

我覺得，他的舉動只和一個詞配得上。我想到，關於溫文爾雅的全部。?

6?

快來人啊！我老頭子不行了。車廂的另一端傳來急促的呼救聲。眾人聞聲，紛紛起身觀望。循著聲音看去，只見十九號座位上的一個老者異常痛苦的用手抓住自己的胸膛，呼吸看起來是十分困難的，臉上蒼白無色。?

怎麼啦？怎麼回事兒？不明因由的人們表示出極大的關切，在座位間交頭接耳。?

我老頭子有心臟病，怕是犯病了啊！六十歲出頭的阿姨扶著斜靠著她的丈夫，急的手足無措。這時，一個和我隔了四個座位的姑娘站起身，迅速拿掉耳廓里的耳機。她急匆匆的撥開茫然無措的圍觀者。?

大家散開，快散開。叔叔可能是心臟病發作，大家現在不要喧嘩，騰出空間保持氣流通暢。那姑娘俯身抓住老者的手腕切了下脈搏。然後，吩咐旁邊的人暫時撤出座位，以便保證空氣流通性良好。沒有人表現出抗拒，都安靜的從座位上起身，往過道上分散。帶著些許驚懼。?

阿姨，叔叔有心臟病史嗎？?

就是心臟病啊！但他很少發作的，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啦。?

您有隨身攜帶急救藥物嗎？比如硝酸甘油，看叔叔的癥狀應該是心絞痛發作。?

之前的忘在兒子家裡了，上車前我還說要買，可他說不用。現在倒好，要用卻沒有。?

那好，阿姨請你先幫我把叔叔的上衣扣子鬆開，把皮帶鬆開一些。我們讓他伏在桌子上。?

怎麼回事兒？這位乘客怎麼啦？聞訊趕來的乘務員焦急的詢問到。?

這位叔叔心絞痛發作，情況不太好。?

你肯定是位醫生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做的嗎？?

不，我是醫學院的學生。最好能立刻廣播一下，看車上有沒有人帶著硝酸甘油或救心丸的，要快！?

好！我馬上聯繫列車廣播員。乘務員迅速返回值班室，裡面傳出對講機特有的頻段開啟聲。四周站立的人似乎都在焦慮的關切著發病的陌生人，車廂里安靜異常。?

乘務員去聯繫廣播員時，那位姑娘並沒有閑著，而是從自己的小背包里取出一小盒棉簽，拿出一隻後去掉一端的棉花。然後，按壓在病人的耳中穴上。大約一分鐘左右的時間，病人便說，感覺自己好多了。?

我並不確定掌聲是從哪個方向起來的，似乎是眾人的不約而同。姑娘環視了一下四周，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大家作手掌向下的手勢。大家再次安靜，眼睛裡卻無不泛出敬佩和讚許。?

那時，廣播里的徵詢聲已經響過三遍。?

幾分鐘後，十三號車廂的乘務員從一端快步穿行而至。他手裡拿著乘客自願獻出的硝酸甘油。焦急等待的姑娘迅速接過乘務員手的藥物，她先是看了一下瓶子上的說明，也許還看了一眼有效日期。然後，取出一顆幫助病人服下。?

並不多時。?

當那位姑娘返回自己座位時，她淡然而平靜。她救助的叔叔顯然已恢復到原本穩定的狀態。他和妻子不停的感激著姑娘天使般的存在和出現。?

這個小插曲會被車廂里的人帶上歸途和終點，被傳唱成小小的傳奇。在那位姑娘的心裡，她會感受到一種幸福的光熱，因為那就是幸福原本的樣子。?

7?

我從午後左右倒伏和時而驚厥的睏倦中醒來，陽光從西邊車窗藍色帘子的縫隙里鑽入，在簡易桌上的瓶罐吃食間伏著。列車一路撒播似得，車廂里的乘客不經意間早已稀疏。廣播里，是90年代當紅組合里霹靂虎吳奇隆的《祝你一路順風》。肚子里，卻是愈發思念母親手擀麵的飢餓感。?

哈欠大叔和神秘人以及體態豐腴的大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車。位子里，只有我和五金車間主管的老鄉各自安靜。?

穿弔帶牛仔褲的女孩兒還沉浸在閱讀里，當列車在家鄉小城車站停下時，她才抬起頭看著窗外月台上的熙攘。我拿起行李往外走時，她合上了手裡的《荊棘鳥》。?

當我站在熱浪席捲的六月陽光里，看見月台上站立的父親和向我飛奔的兒子時，我又想起妻子說的。?

爸爸！當這一聲穿過胸膛時，我覺察到有人從慢慢奔起的車窗里拾取我的熱淚盈眶。她看見，月台上飛奔的男孩兒，和親切的呼喊。?

妻子說：?

滾吧！路上保重。可現在，我們相距三千里的山山水水，各自在別處。是啊！穿行了那麼遠，看了那麼多，最最牽掛的還是一個地方的一個人。?

而她此刻在別處，在我用了一天一夜便繁茂的想念里。?

GIF/1K

HOT 熱銷故事

荷爾蒙：我與嫂子的鄉村愛情故事

諷刺：打人、搶劫、背叛好友但我依舊是個好人

悲劇：世界上最悲傷的一條狗

編輯/二野童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