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期 美學看教育8-教育的美和教育者的美感

教育的美和教育者的美感

---讀《依樣畫葫蘆》有感

我們已經知道，美是由事物本身的美和欣賞者的美感統一結合而生成的，那麼於教育而言，美是由教育本身的美和教育者的美感共同完成的。教育本身的美和教育的美感並不是一回事。這就如同朱光潛先生所說:「自然美」的美與「藝術美」中的美不是同一回事.

自然本來混整無別，許多分別都是從人的觀點看出來的。離開人的觀點而言，自然本無所謂真偽，真偽是科學家所分別出來以便利思想的；自然本無所謂善惡，善惡是倫理學家所分別出來以規範人類生活的。同理，離開人的觀點而言，自然也本無所謂美醜，美醜是觀賞者憑自己的情趣見出來的。自然界唯一無二的固有的分別，只是常態與變態的分別。「自然美」就是事物的常態，「自然丑」就是指事物的變態。通常我們常說一件事丑，其實不過是因為它稀奇古怪。中國人常講「不合式」，所謂「式」就是標準，就是常態，就是最普通的性質。人們都以常態為美，山的常態是巍峨，所以巍峨最易顯出山的美；水的常態是浩蕩明媚，所以浩蕩明媚最易顯出水的美。同理，花宜清香，月宜皎潔，春風宜溫和，秋雨宜凄厲。

那麼，我們就要思考教育的常態是什麼？只有呈現出教育的常態，教育就是「合式」，就是美，否則，就是變態，就是丑。從「教育」本身來看，它的常態就在於「教」，在於「育」，只要是在「教」和「育」的過程中，用生命在教導生命，用生命孕育生育，就屬於教育常態，但教育的美不僅在於「教」和「育」的獨特性質，更在於這許多普通性質的總和。就其「教」而言，古文字的「教」字，右邊像人手持教鞭，左邊一個「子」表示兒童，「子」上的兩個叉代表算術的籌策，所以「教」字的本義為督導兒童學習；「育」的上面是個倒立的「子」，許慎《說文解字》的解釋：「養子使作善也」「不從子而從倒子者，正謂不善者可使作善也。」

授知學習，使人向善，這就是「教育」本義，也就是教育的常態，教育的本身的「美」，而不「教」，不「育」，則為教育的變態，則為丑。至於如何施教，如何育人，國家制定了各種綱領和規範，這裡就不一一贅述。總而言之，教育的美就在於教育的「教書育人」。

藝術美絕不等同於自然美。自然美由於創造都的手法不高明或別有用心，可以化為藝術丑，如毛延壽畫丑王昭君；同樣，自然丑也可以因為創造的需要化為藝術美，比如《紅樓夢》中的劉姥姥醉卧怡紅院，讀者怎麼看怎麼快樂。可見，藝術的美醜和自然的美醜是兩件事。

同理，教育者本身的美感和「丑」感同教育本身的美醜也是兩件事。同樣面對教育的常態「教」與「育」，有的教育者看到了人類寶貴智慧財富的傳承，生命對生命的呵護；有的教育者則只看到了在「教」過程中的艱辛、循環往複的枯燥，在「育」過程中的痛苦、衝突矛盾中的傷害。所以，有的教育者在教育常態中，感受到教育本身的美，而有的教育者在教育常態中，無論如何也無法欣賞出教育本身的美。

這樣我們就能理解了朱先生所說：事物如果要能現形象於直覺，它的外形和實質必須融化成一氣，它的姿態必可以和人的情趣交感共鳴。也就是說，這種美是創造出來的，不是天生自在俯抬即是的，當我們說一件事物美是，第一種意義是這種美是事物的常態；第二種意義是這種美已經是欣賞者創造的美。如同我們欣賞山水而覺其美時，實際上已經把自己的情趣外射到山水裡去了，就已把自然加以人情化和藝術化了。所以瑞士思想家阿米爾說得好「一片自然風景就是一種心情」，著名的國學大師王國維先生在《人間詞話》中指出:「以我觀物,物皆著我之色彩」,「一切景語皆情語」也是這個道理。

法國畫家德拉庫瓦說得好：「自然只是一部字典而不是一部書。」我們看到的自然都是一部字典，但如何寫出一部好作品，全憑各人的情趣和才華。這與教育的美和教育者的美感豈不同理，教育的美就在那裡，不論你是否可以欣賞，它就在那裡，不生也不滅，不凈也不垢，不增也不減，而如何見到這種美，全憑教育者各個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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