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93歲的國學大師啟功，謙和、幽默、淡泊，這才是長壽的真諦！

編者按

啟老卓爾不群、雋永洒脫的書法，博大精深的學識令人折服欽佩；他特有的人格魅力也頗為讓人嘆服：謙和、幽默、淡泊。這份情懷使得啟老的心境總是處於無私、寬大、坦蕩的境地，同時也使得他93年綿延寧靜的生命之河澤被後世。

啟功：從不溫習煩惱

古滕客 東方嘯 舒藝

人物簡介

啟功（1912年7月26日~2005年6月30日），中國當代著名書畫家、教育家、古典文獻學家、鑒定家、紅學家、詩人、國學大師。曾任北京師範大學博士研究生導師、中央文史研究館館長、九三學社顧問、中國書法家協會名譽主席、故宮博物院顧問、西泠印社社長。

我從不溫習煩惱。人的一生，分為過去、現在、將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很短暫，很快也會過去，只有將來是有希望的。

我主張生活儉樸，室內傢具全是多年不變的老面孔。朋友和學生們來訪，只有一杯清茶。

大家都是平民，不要把自己看高了。大家都比地高，比天矮。

著名書畫家、國學大師啟功，生於亂世，坎坷半生，卻享有 93 歲高壽。啟功具有幽默豁達的處世態度，寬容待人的為人風格，超脫生死的心理修養。他的高壽與他思維活躍、心胸寬廣、謙恭幽默、平易溫和、舉重若輕的養生之道有密切關係。

寬容謙和

啟功不滿一歲喪父，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在輔仁中學和輔仁大學任教時，由於沒有文憑，曾兩次被校方辭退。但他從不氣餒，經過不懈努力，終於成為一名沒有文憑的大學教授。1958年，他又被打成「右派」，停止授課，降兩級工資。有一位先生，當年批判「右派」時批啟功非常積極，後來見到啟功，覺得很不好意思。啟功反而安慰他說：「那個時候好比在演戲，讓你唱諸葛亮，讓我唱馬謖，戲唱完了，就過去了。」

啟功先生坎坷半生，晚年喪妻，最終徹悟人生，寵辱不驚。他的助手曾問先生：「經歷了這麼多，你為什麼還這麼樂觀？」他答道：「我從不溫習煩惱。人的一生，分為過去、現在、將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很短暫，很快也會過去，只有將來是有希望的。」

啟功的書畫名滿天下，假冒者也很多。有人假冒或仿寫他的書畫，他總是心地慈悲並不計較。某日，有一個假冒啟功書法的人去書畫店銷售贗品，恰巧被啟功堵住。作偽者尷尬得無地自容，哀求啟功高抬貴手。不料啟功只是寬厚地笑道：「你要是真為生計所迫，仿就仿吧，可千萬別寫反動標語啊！」所以，就連售假的攤主老太太都說：「這個老頭好，從不搗亂！」

「學問深時意氣平。」有真才實學的傳統學人，大多都謙虛謹慎，平易溫和。啟功先生曾這樣自敘生平：「檢點平生，往日全非，百事無聊。計幼時孤露，中年坎坷，如今漸老，幻想俱拋。半世生涯，教書賣畫，不過閑吹乞食簫。誰似我，真有名無實，飯桶膿包。偶然弄些蹊蹺，像博學多聞見識超。」

啟老有一副對聯曰：「能與諸賢齊品目，不將世故系情懷。」從中可見他的為人，正如《靜謐的河流·啟功》的作者陸昕所說：「先生胸中，正是以宇宙無窮大為中心來看待世間萬物，故心裡常能坦蕩無憂。」

幽默風趣

對於人生的種種坎坷，啟老笑言：「誰難受誰知道。」他把坎坷都轉化成身上的幽默細胞。啟老是我國最早的一批博士生導師之一，學生尊敬地稱呼他「博導」時，他總說：「我不是『博導』，就是『撥倒』，一撥就倒，一駁就倒。」

啟功被任命為中央文史研究館館長後， 有人祝賀說，這是「部級」呢。啟功則利用諧音風趣地說：「不急，我不急，真不急!」更為幽默風趣的是，啟功外出講學時，聽到會議主持人常說「現在請啟老作指示」， 他接下去的話便是：「指示不敢當。本人是滿族，祖先活動在東北，屬少數民族，歷史上通稱『胡人』。因此在下所講，全是不折不扣的『胡言』……」如此見面語，立馬活躍了會場氣氛。

啟老被尊為「國寶」，當啟老託病不想寫字時，就在門上貼著：「大熊貓病了。」這種童心未泯的幽默讓人不禁莞爾一笑。

啟功先生說他有「三怕」與「二不怕」。「三怕」是指「怕過生日」、怕沾上「皇家祖蔭」（啟功是皇族，為雍正九世孫）、怕給自己介紹老伴；「二不怕」是一不怕病、二不怕死。

啟功先生患有美尼爾氏綜合征，發作時眩暈、耳鳴、嘔吐，但他卻能在苦中取樂。有一次，啟功先生的眩暈病發作，醫生給他輸液治療不見好轉。他在感慨之下，吟了一首《漁家傲·就醫》：「眩暈多年真可怕，千難苦況難描畫。動脈老年多硬化，瓶高掛，擴張血管功能大。七日療程滴液罷，毫升加倍齊輸納。瞎子點燈白費蠟，剛說話，眼球震顫頭朝下。」

啟功先生頸椎病發作時進行牽引治療，本是一件令人十分痛苦之事，可先生卻以一首《西江月》打趣：「七節頸椎生刺，六斤鐵餅拴牢。長繩牢系兩三條，頭上數根活套。雖不輕鬆愉快，略同鍛煉晨操。《洗冤錄》里篇篇瞧，不見這般上吊。」

啟功先生在一次接到病危通知書後，竟風趣調侃地隨口吟詞一首：「渾身實難受，滿口答無妨。扶得東來西又倒，消息傳來貼半張；仔細看，似閻羅置酒，敬候台光。」他將死亡說得如此輕鬆，如果沒有「無身忘我」的超凡心胸，實難信手拈來如此幽默詼諧的詩句。啟功先生能如此樂觀地看待生死，連閻王也無可奈何了，於是他又一次「策杖回家轉」了。

淡泊樸素

啟功先生曾用賣字畫的錢設立了一個「獎學助學基金」，但不用自己的名義，而是用他恩師陳垣的名義。他不計報酬為別人創作了很多書畫作品，還多次捐資希望工程，而他本人始終過著布衣蔬食的簡樸生活。

無論逆順伴隨，啟老都能心平氣和不生煩惱，所以他幾十年窮日子照樣過。後來條件改善了，榮譽名利都有了，而苦盡甘來的啟老依然平靜面對。他輕聲吟唱：「榮枯彈指何關竟。」他的生活也沒有多大變化，仍然是粗茶淡飯，土鞋布衣。他家裡除了幾張供人安坐、極普通的沙發，堆得滿滿的書籍，其他都是老舊傢具，遠比不上普通人家裡的裝修和陳設。

到啟老家的人都難以置信：這樣樸素的住房竟會是「國寶」級人物的家。啟老自己卻說：「我主張生活儉樸，室內傢具全是多年不變的老面孔。朋友和學生們來訪，只有一杯清茶。可是他們知道我的喜好，來時從不空手，這個送來個洋娃娃，那個帶來只玩具熊。我的書櫃日益名不副實，成了十足的玩具王國。看著那些可愛的小寶貝，我有時會不自覺地笑出聲來，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啟老將自己的卧室兼書房取名「堅凈居」，自號為「堅凈翁」。他的一方古硯銘更刻著：一拳之石，取其堅；一勺之水，取其凈。石與水都是出於自然造化，而堅與凈也是出於天性。

「堅」、「凈」兩字正是啟老為人處世的真實寫照：他胸襟曠達，淡泊名利，從不計較個人得失。啟老曾云：「筆隨意到平生樂，語自天成任所遭。」老子云：「道可道，非常道。」啟老的處世之道平凡而自然樸素：在平常事理中做學問，但是卻保持堅與靜的操守。

他不圖虛名，對於人們尊稱他是這「家」那「家」，他一概不承認，只認定自己是一名教師。啟功先生常說：「大家都是平民，不要把自己看高了。大家都比地高，比天矮。」正是啟功先生這種溫和、淡泊的性格，促進了他的長壽。

來源 || 中國知網 / 編輯 || 范宏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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