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蘭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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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陶冶，為生存不懈地努力奔波，其實最想做的是用文字將人生的感悟積累。2013年開始學習寫作，自己的文字曾在《自強文苑》《千高原》《中國魂》《中國文學》《作家在線》等刊物與網路媒體發表。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走出科倫坡機場第一眼尋到的便是露著潔白牙齒的微笑，那是斯里蘭卡導遊Tom先生和翻譯Yoyo小姐對我們熱情的歡迎，儘管Yoyo小姐笑得不如Tom先生笑得那麼完美，但仍塗著斯里蘭卡人質樸的底色，她是中國湖南妹子，剛來斯里蘭卡兩年。

接下來的旅程里導遊Tom先生一直是寡言少語（可能是語言障礙的原因），可那憨憨的微笑總是伴隨著我們交流的眼神，潔白的牙齒與南亞人的黒臉膛及蘭卡式的絡腮鬍子之間的反差更讓我感到了一種真誠。與其說他是導遊倒不如說他是我們的保鏢、我們永遠逃離不了他親切的視線。翻譯Yoyo小姐倒像是實際意義上的導遊，始終在滔滔不絕地為我們介紹著異國風情。

有人說斯里蘭卡是上帝滴落在印度洋上的一滴眼淚，它的國土面積僅65610平方公里，版圖的形狀真的像顆淚滴。僧伽羅族佔總人口的72%，餘下的便是泰米爾族和摩爾族，官方語言為僧伽羅語與泰米爾語，僧伽羅語的文字形狀很有趣，像卡通拼圖，有人說很像抽象的水果，網上的影友調侃叫它「青蛙屁股文字」。他們以信奉佛教為主，國徽上都鑲嵌著佛教的法輪。我們旅程恰逢佛教的月圓節，全民休假，就連超市都是鐵將軍把門。

在科倫坡水上寺廟我們見到兩對斯里蘭卡寺廟婚禮的新人，虔誠讓他們將百年好合的日子選擇在了月圓節里。新婚的禮服讓新郎成了英俊的王子，嵌金的紅色王冠，月金色禮服內露著大紅色內襯，下身是潔白的紗籠，手捧著白色的花束；新娘當然猶如王妃，月金色的紗麗配著金色的頭飾，滿身珠光寶氣。兩對新人的面頰無不洋溢著幸福與甜蜜，伴郎的裝束就像對威武的宮廷護衛，伴娘宛如苗條婀娜的翩翩宮女，他們都用微笑向我們示意。Yoyo小姐說這是蘭卡的微笑，笑得真誠、純粹、燦爛。

蘭卡的微笑無處不在，無論是在獨立紀念廣場紀念堂里身著潔白校服的學生還是去丹布勒石窟寺參禪的僧侶，或者是去獅子岩訪古探幽的遊客以及佛牙寺里虔誠跪拜的信眾，就連石窟寺里兩千多年的石佛都在微笑。微笑彷彿是斯里蘭卡人的標誌，那種甜美舒爽始終在感染、感動著我，從眼睛到嘴角直至心田。

月圓節里佛的信眾奉守齋戒，戒葷、戒酒。我們的午餐是在中國人開的餐館，餐館的服務生都是帥氣的斯里蘭卡男人，他們衣著整潔露著蘭卡微笑。這裡地處北緯6°55"，距赤道較近，太陽幾乎是在當空直照，熱帶的氣溫逼出我們要喝冰鎮啤酒的慾望，祛暑降溫的要求卻遭到餐館的拒絕。身為東北老鄉的老闆親自為我們解釋說，「我這裡有啤酒，可不能賣給你們，因月圓節里是要戒酒的，賣給你們酒喝是違法的，要受到高額罰款的處罰。」在一個對佛如此虔誠信仰的國度我們只有入鄉隨俗。

翌日去丹布勒石窟寺途中我們看到好多處高懸著白色燈籠，斯里蘭卡人推崇白色，認為那是純潔的象徵，就如我們對紅色的鐘情，所以學生的校服都是白色。月圓節要過三天，人們在公路邊做著施捨的善舉，導遊招呼停車，施捨者將用荷葉包裹好的鷹嘴豆一份份送到我們的手裡。沿途還有施捨其他吃食和新鮮果汁的，我們的中巴再沒有停下來，也許是司機小心眼，怕甜品弄污了他的車會招來成群的螞蟻。

Yoyo問我去過莫高窟嗎？我說去過，她讓我參觀完丹布勒石窟寺比較一下感覺。丹布勒石窟寺始建於公元一世紀，早於莫高窟300年，比較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丹布勒石窟寺有5個洞窟，而莫高窟有735個洞窟，丹布勒石窟寺內的石佛、壁畫較為樸素，而莫高窟的佛像及壁畫均很生動精湛，涵蓋著中國的古代文明，故而有東方盧浮宮之譽。丹布勒石窟寺周圍的生態環境是莫高窟無法相比的，整個區域都在熱帶植被的覆蓋中，野生的猴子隨處可見，鳥兒與人近距離和平共處。記得六世祖萬事皆空之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而這裡真實地生長著高大的菩提樹，據Yoyo講世界上只有斯里蘭卡有菩提樹，世界各國的菩提樹都是在斯里蘭卡移植過去的。

其實去丹布勒石窟寺最大的收穫應是蘭卡的微笑，往返的山路上，只要視線與斯里蘭卡人碰撞，他們都會送我一個甜甜的微笑，當我舉起相機將鏡頭對準那張張笑臉時，他們會將微笑定格般地配合我的拍攝，那種發自內心的真誠讓我感動其中，我用相機存儲著醉人的微笑，心裡的親切在不斷地升華。

在丹布勒石窟寺的山坡上，導遊Tom先生微笑著給我指向遠方，遠方的山頂有個特殊的突兀體，像長城的烽燧。那就是聞名世界的第八大奇觀——獅子岩，也就是錫吉里耶古城。半小時後我們便到達了景區，這裡是弒父奪位的迦葉波國王為防弟弟復仇而建造的險要首府，山上的突兀體是塊高200米的天然巨石，據說當年被藝術地塑成一尊卧獅，獅脊上才是王宮城池，入宮見駕要經過獅腹的懸梯要隘。而今已面目全非，只有兩隻鋒利的獅爪還亘守在攀登的入口。當迦葉波國王被其弟目犍連戰敗自刎後，這裡就被廢棄後遺忘，直到1828年被一個叫做貝爾的英國獵人發現，斯里蘭卡千年前的文明才被世界矚目。

據史料記載獅子岩山腰上有500幅美女彩繪壁畫，而今只殘存21幅，每幅都是纖腰豐乳栩栩如生。這是唯一沒有融入佛教文化的壁畫，只是有嚴格規定不許拍照。不過在登岩途中早有幾位微笑的美女闖入了我的鏡頭，這裡說的美女並非是時下國人對女人虛偽的統稱，她們確實很美，都是眉眼很重稜角分明，濃濃的細眉，長長的睫毛，黑黑的大眼睛，微陷的眼窩，刀削般的鼻子下露著珍珠般的牙齒，正朝我友善地上翹著嘴角，其中最年輕的一位更是楚楚動人，她高挽著烏黑的髮髻，眸子中閃著靈秀的媚光，甜甜的微笑撼人心扉，燦爛彌散在空間。我像是被電波擊中，異動的心驅使連連按下快門，生怕漏掉哪個美妙的瞬間。

登獅子岩途中導遊Tom先生不離左右，成了我們的保護神，他不斷地提示著我們要注意安全及哪裡禁止拍照。回程里他指給我們幾處古遺址，並用英語加手語講述著當年的用途，還興奮地講道，迦葉波國王擁有五百個女人。我向他笑笑朗聲吟道：「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我們唐朝的皇帝有三千個女人。當他聽懂了同伴的翻譯後便聳聳肩賦之一個極為燦爛的微笑。

斯里蘭卡的國樹是菩提，國花是睡蓮，從公元前3世紀開始，斯里蘭卡逐漸演變成信奉單一印度佛教的國家，釋迦牟尼佛牙舍利子4世紀被迎入斯里蘭卡，從此王宮和佛牙寺作為斯里蘭卡首都所具有的行政管理和宗教功能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1592年斯里蘭卡定都康提，康提便成為王宮和佛牙寺的所在地，康提成為聖城。

康提佛牙寺是莊嚴的，入內時保安要檢查每個人的衣裝，上衣必須有袖，女人裙裾必須過膝，男人要穿長褲。可見蘭卡人對佛與聖物的尊崇。月圓節里信眾們手捧著睡蓮，排著長隊前來朝聖，只為在金碧輝煌的聖殿里一睹盛佛牙舍利子的靈塔，只有在節日里供奉聖物的殿堂大門才會對信眾敞開，虔誠的信眾向聖物頂禮膜拜。

斯里蘭卡的四天行程里，見到最多的除了綠色植被就是微笑了，我深深體會到被微笑簇擁的感受，無論是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孩子，他們都用微笑展示著自己的心靈，不需語言的交流，目光里述說著心底的純真。如果微笑能代表一個國家的國民幸福指數，應該說蘭卡國民是幸福的，儘管他們的城市不如我們的繁華，蘭卡的微笑卻讓這個歷經了幾百年殖民統治及多年內戰的國度增輝。

生命是短暫的，它的存在意義究竟是什麼？人生無不在追求幸福，不知現實中人們對功利的追求算不算幸福？為什麼國人總是以焦躁不安的面孔在我身邊掠過？蘭卡的微笑牽動著我不安的神經，我下意思地模仿著蘭卡的微笑，卻總是東施效顰的感覺，忽然想起翻譯Yoyo小姐對國內空姐微笑的描述：「笑得很甜，收斂很快，瞬間的轉變像是沒有過度，顯得僵硬。」是啊，什麼樣的柔美能遮擋住皮下機體的虛偽呢？我們的社會也總在倡導微笑服務、微笑待客，甚至規範出微笑的模式，就連露出幾顆牙齒都有標準，可純真的微笑卻是鳳毛麟角，已是珍奇之物。真誠的微笑是從愉悅的心田裡流淌出來的燦爛。我想找回自己純真的微笑，可我與其他國人一樣，急功近利意識無法驅走內心的焦躁，金錢綁架著真誠，尚不知哪裡能尋得到贖金。迷茫里怎會不生出期許與渴望？而那個日子一定不會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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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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