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一游」的鼻祖竟是他？孫悟空這些惡習都是有原因的！

之前，我們曾經說過郭德綱的相聲中有一種梗叫「屎尿屁梗」。然而，這種梗不僅在相聲中有，在我們一直說的文學巨著《西遊記》中也有。這當中最著名的尿，當屬男一號孫悟空的臊溺。關於這個，作者著重寫的有兩次。

第一次是在第七回「八卦爐中逃大聖 五行山下定心猿」里，如來讓悟空在他手中翻筋斗雲，悟空翻了半天到了一個地方有五根柱子，覺得到了天邊：

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氣，叫：「變！」變作一管濃墨雙毫筆，在那中間柱子上寫一行大字云：「齊天大聖到此一游。」寫畢，收了毫毛。又不庄尊，卻在第一根柱子根下撒了一泡猴尿。翻轉筋斗雲，徑回本處……

這一泡尿撒在了佛祖的手心裡，悟空為什麼這麼做呢？首先，這樣的做法說明悟空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完全脫離獸性，一言不合就噓噓。另外，這一泡尿也讓這隻無法無天的猴子形象更加飽滿。除此之外，這泡尿倒還像是一個記號，既然悟空自己覺得他已經到了天盡頭，那這個地方必然很多人無法到達，撒尿就是一種赤裸裸的炫耀。也從另外一個側面說明，悟空在徹底被教化之前，並不願意遵守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撒尿算也是一種反抗。

書中寫到悟空的第二次撒尿，是在第四十五回「三清觀大聖留名 車遲國猴王顯法」里。師徒四人途徑車遲國，遇到了虎鹿羊三個妖怪。妖怪以為他們是三清，就索要起了金丹聖水：

虎力大仙披了法衣，擎著玉簡，對面前舞蹈揚塵，拜伏於地，朝上啟奏道：誠惶誠恐，稽首歸依。臣等興教，仰望清虛。滅僧鄙俚，敬道光輝。敕修寶殿，御制庭闈。廣陳供養，高掛龍旗。通宵秉燭，鎮日香菲。一誠達上，寸敬虔歸。今蒙降駕，未返仙車。望賜些金丹聖水，進與朝廷，壽比南山。

妖怪再三禱告不止，最後兄弟三人被逼的沒辦法，就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行者道：「既如此，取器皿來。」然後，讓眾道士一起出去，掩上殿門不許偷看。那行者立將起來，掀著虎皮裙，撒了一花瓶臊溺。……那獃子揭衣服，忽喇喇，就似呂梁洪倒下坂來，沙沙的溺了一砂盆，沙和尚卻也撒了半缸，依舊整衣端坐在上道：「小仙領聖水。」

那些道士，磕頭禮拜謝恩，抬出去趕快開始嘗，老道士舀出一鍾來，喝下口去，鹿力大仙道：「師兄好吃么？」老道士努著嘴道：「不甚好吃，有些酣單之味。」羊力大仙道：「等我嘗嘗。」也喝了一口，道：「有些豬溺臊氣。」

看上去，悟空師兄弟的做法像是完全無稽的戲弄和嘲笑，但是，其實這樣的做法是有緣由的。之前，我們曾經說過道教煉丹術中，秋石是一味很重要的葯，它的原材料就是童子尿。可是，真當把尿放在面前讓他們喝時，這三個妖怪又很難接受。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正是作者對當時社會上崇尚道教，皇帝迷戀煉丹的一種譏諷。那麼，悟空為什麼要譏諷道教呢？悟空不是從道家學的手段嗎？雖然悟空雖然出身道家，但是，對煉丹來延年益壽這件事情他本身可能並不贊同。這樣的思想直接源於他的授業恩師菩提祖師。

第二回　「悟徹菩提真妙理　斷魔歸本合元神」，祖師問悟空：「道」字門中有三百六十旁門，他願意學哪一門。於是，提到了煉丹：

祖師道：「教你『動』字門中之道如何？」悟空道：「動門之道卻又怎麼？」祖師道：「此是有為有作，采陰補陽，攀弓踏弩，摩臍過氣，用方炮製，燒茅打鼎，進紅鉛，煉秋石，並服婦乳之類。」悟空道：「似這等也得長生么？」祖師道：「此欲長生，亦如水中撈月。」悟空道：「師父又來了。怎麼叫做『水中撈月』？」祖師道：「月在長空，水中有影，雖然看見，只是無撈摸處，到底只成空耳。」悟空道：「也不學，不學！」

菩提祖師在這裡詢問悟空願不願意學的「動」字門中法術，就是煉丹術，又叫外丹。可是，這裡借悟空和菩提祖師聊天的過程，清晰地表達了菩提祖師對煉製外丹的態度，這個態度也是作者自己的態度。祖師說，煉外丹就像是水中撈月。所以，悟空在車遲國的那一泡尿也可以說是直接而有力地打了熱衷煉丹人的臉。口口聲聲要煉製金丹聖水的道人，你們不就是想要一炮臊溺嗎？

可是，既然不贊成道教的煉丹之術，那麼，悟空為什麼還會對黃袍怪的舍利子玲瓏內丹愛不釋手呢？第三十一回「豬八戒義激猴王　孫行者智降妖怪」，悟空變成了百花羞公主的模樣：

那怪攜著行者，一直行到洞里深遠密閉之處。卻從口中吐出一件寶貝，有雞子大小，是一顆舍利子玲瓏內丹。行者心中暗喜道：「好東西耶！這件物不知打了多少坐工，煉了幾年磨難，配了幾轉雌雄，煉成這顆內丹舍利。今日大有緣法，遇著老孫。」

我們知道道教是講究煉丹的。最開始的時候，拿著鉛、汞這樣的化學物品做實驗，希望能煉出長生不老的金丹來。就是我們前面說說到的菩提祖師口中的「水中撈月」的外丹道法。煉丹術在我國起源甚早，約產生於上古，漢武帝時最盛方士李少君「化丹沙為黃金」以作飲食器，就是燒煉金丹。唐時煉丹術進入興盛期，服食丹藥成了一種社會風氣。可是，因為道家煉製的丹藥多含有毒性，所以，進入宋代後外丹漸漸衰微。

道教內丹修鍊圖

而在道教的修鍊當中，為了區分體外煉製丹藥以求長生的方法和體內修鍊以求長生的方法，把它們分別叫做外丹和內丹。剛才說的就是外丹，那麼，何為內丹呢？內丹是指在人體內煉成的長生不死葯，所需原料精、氣、神，也用外丹術語喻稱鉛汞。道教修鍊認為，天地有五行，人體有五臟，如此相配，水為腎，火為心，木為肝，金為肺，土為脾。煉製過程也像是外丹之經七返九還而復歸本初之道，所以，內丹也叫還丹、金丹。

《西遊記》里菩提祖師煉的丹，就是內丹。第二回「悟徹菩提真妙理　斷魔歸本合元神」，菩提祖師傳了悟空長生不老之術。我們知道這個長生不老之術只是幾句口訣，但這幾句口訣卻可以煉丹：

祖師道：「此乃非常之道，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丹成之後，鬼神難容。……」

太上老君煉丹爐

悟空很顯然是承襲了菩提祖師的修鍊精神，主張的是內丹的修鍊。至於《西遊記》中出現最多的煉丹鼻祖太上老君，他煉的丹叫「九轉還魂丹」。除了證明金丹的煉製需要技術很高的人才能完成之外，還有一個值得猜疑的地方，會不會太上老君的金丹之所以難得，是因為這些丹藥是用人煉製的內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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