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古風同人文——走馬亂世

娛樂 07-28

走馬亂世

杜鵑花開

文/醉安九千

圖/網路

今日江山又逢小雨，涼意侵骨，掐指細算，原來這世道已經歷五千年的風塵，引過詞人的婉轉論天，也惹過那將軍醉染憤世；見過了萬國來朝也經歷了人走茶涼，這亂世雖是無情但也讓了不少過客醉不成歡。

北宋末年

繁華的長安城，一位女子在雨中撐著油紙傘，眼前那滿園的杜鵑開得正盛，紅的艷麗，女子看了好久，她不知自己為何心中會有種悲戚，壓抑得心慌，良久，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不遠處的樓閣，

「小姐，您去哪兒了呀？」

「去前院賞花了。」

女子將手中淋濕的油紙傘遞給丫鬟，扶袖轉身打算回屋歇息，

「對了小姐，剛才有位公子在這兒存了副畫，說是給小姐您的。」

女子接過丫鬟手中的畫擺了擺手，丫鬟應了聲，悄悄退出屋順手關了門。女子坐靠在窗邊，雨勢漸漸小了，陣陣輕風拂面，好不愜意，慢慢展開畫軸，映入眼帘的是一隻杜鵑花，開得正茂，杜鵑的身後則是一片模糊的山與水，好似隱匿在那若有若無的霧中。

怪了，這以丹青入畫的山水，為何又用硃砂在這之上多描了只杜鵑？為何這卷畫會存到我這裡？為何…我又會如此難過……女子望著畫捲入了神，恍惚間，仿若看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長安……

「在下公孫敬。」

一位儀錶儒雅的男子淺笑著說，對面的女子以香扇半掩面輕輕點頭，香扇遮掩住她羞澀的笑。

這便是初次相識，男子為當朝丞相公孫賀之子，是太子劉據的好友，而女子，則是太子劉據最寵愛的妹妹陽石公主。一對才子佳人頗有情愫，本是良事，只可惜宮裡勢力爭鬥，派系傾軋，劉據失利後被貶為庶人，漢武帝知曉公孫敬與廢太子劉據曾私通一事後，震怒金鑾殿，當即下令處死公孫父子。

「臣自知此罪難免，但臨死前，只有一願，望允。」

「何願？」

「臣只願，能看陽石公主再舞一曲。」

「允。」

公孫敬大喜，跪拜叩首以示謝恩。

陽石公主含淚起舞，公孫敬則擺案以丹青入畫，肆意瀟洒的筆畫行雲流水間描繪著，一曲終止，置筆抬眼間卻又流露出一絲苦澀。怪的是，這畫只見山水不見人蹤，一時間世人皆稱公孫敬已經瘋掉。而後公孫敬被賜毒酒而死，幾日後，傷心欲絕的陽石公主亦自殺於杜鵑花園。鮮血將杜鵑花染得更加紅艷，那時杜鵑花開得正茂。

「你不願喝下這碗湯么？只要喝下它就會忘記一切的痛苦」

「可我不願意捨棄這段記憶」

孟婆看著眼前不願飲湯的男子冷哼了一聲，：

「你可以不喝，只是這樣你便無法轉世為人，你可願意？」

「如果我不記得我是誰，恐怕見到她也不認得了。」

孟婆笑了，一揮袖道了聲好，男子拜了一拜，隨後隻身踏過奈何橋，走入了六道輪迴，化作一隻杜鵑花，生生世世等待著陽石公主的出現。千年過去了，天地為之感動，讓其以硃砂刻入當年所作之山水畫中，成一杜鵑於畫上，流傳於世間，望有一世能再遇伊人。

思緒飄回，女子已是淚流滿頰，放眼望去，這長安十里除去十銹樓，已是滿城杜鵑花，正逢開得艷紅。女子終於知曉為何自己看到杜鵑花會如此難過，以袖遮面痛哭起來……原來這一幅就是公孫敬當年的畫，千年了過去，我幾世都在這浮塵等待中老去，只是為了能夠再與你相遇，可誰知你早已入畫。

女子無心拭淚，任憑那淚濕了手絹，也染在了畫卷上，淚暈的丹青山水好似隱在霧中一般，只襯得那朵杜鵑更加紅艷。

謂我山河

東周早年

「大夫，前面就要路過舊都鎬京了。」

馬車上的男子聞聲後抬眼環望四周，自犬戎攻破鎬京周幽王被滅後，平王便遷朝至洛邑，真是，好久不來這裡了，

「大夫，過了城門便是舊都了。」

男子沒有理會趕馬的學童，他看了看那已經生了銹跡的城門，一個朝代的破敗就在一瞬，等進了城門時男子不禁有些被驚到，急忙讓學童停了車。

男子望著前方，連下車都差點摔倒，男子揮了揮手沒有讓學童跟著，他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六朝遺都，滿目所見的都是荒涼，曾經的街道已變成黃土地，雜亂的黍稷長的茂盛，隨著陣陣春風飄動，昔日的城闕宮殿也早就覆上一層苔痕，舊朝的繁華榮盛早已一去不返，偶爾還傳來一兩聲野雉的哀鳴，實屬凄涼。

男子眼神漸漸渙散，獨自一人漫步走在這隴間，走著走著，彷彿隱約聽到有人在唱著當年舊朝的歌曲，不知不覺便也輕輕誦唱起來，眼前若大的前朝遺都早就不復，男子看的失了魂魄，不禁想起當年幽王他那極盛一時的江山，而如今卻落個山河故人如夢。

男子一不留神，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低頭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把埋在黃土下的折戟，不知怎麼，這淚便濕了眼眶，男子抬起頭看了看遠方的一片荒涼，繼續向前走著，淚便止不住了，當年為幽王護這一方安寧的將士早已馬革裹屍，而昏了頭的君王卻只為美人一笑。看著眼前的荒地，不禁想起當年的戰役。

西周末年

「如今西方犬戎已攻打進城，我們必須拚死保住國土！」

沙場的將軍本是王孫後人，可如今戰事要緊，於是便親自率領六軍攻打入侵者，眼前的六軍將士早已蓄勢待發，將軍舒心一笑隨後湊眉吼道：

「眾將士聽令！」

「有！」

「出征護國！」

「是！」

千萬精騎躍馬揚鞭，將軍抽劍沖向前方，後有萬人步兵扛戟緊隨，出營後迎面撞上犬戎軍隊，一時間兵刃相見，嘶吼聲不絕於耳，那將軍愣是殺出一條路，策馬回奔，又陷入戰鬥中，這場殺伐持續了良久，只見犬戎兵將越聚越多，將軍抹了把臉上的血跡，轉頭看了一眼，一場戰役下來，六軍已所剩無幾，只有將軍和精騎還在拚命，將軍看了眼遠處的萬里山河，無奈的笑了，只覺得這些震耳的嘶吼彷彿是給王室男兒擊築的悲歌。

一場殺伐結束，西周破敗，鎬京被占，城闕宮殿瞬時化為一片烏有，王孫也被降為庶人，只有那錚錚鐵騎曾響徹山河。

男子走的已是滿身塵埃，卻還是向前走著，山河猶在，但君王已故，當年的繁華好似一場夢，夢驚醒後發現其實什麼都沒有，男子彷彿將魂魄丟在了前朝舊都，眼神迷離的望著天，突然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哭聲傳到遠方，像是一個王朝破滅的悲歌。

黃粱一夢

盛唐時期

夕風吹的暖軟，舊時檐瓦下，輕輕喘息聲和嘆息聲在這漸夜中顯的凄滄。

「舊爺爺…」

坐在床邊的老者聽到床上那人虛弱的聲音抬眼看去，那男子只能躺在床上卻動彈不得，鮮血漬沾染襟衣，本是俊氣的面龐現在變得毫無生色。

「別怕，你小子向來命最大，這次定也無恙。」

安盛金笑了，只是淺淺的。他知道，自己的命劫到了，現在呼吸紊亂視線都已開始漸漸不清，

「舊爺爺……我想求您一事。」

「你說。」

那男子淺笑的雙眸泛出了一絲淚光，這世道太亂，亂世人不好活這話原來是真的。

「求您將我火焚後撒至這亂世。」

「行，我幫。」

男子只覺得鬆了口氣，撒至這亂世，只為有緣再和那人兒忘川相見，他有些累了，自己這世失去的再將得不到，恍惚間，仿若又看到了那人兒含笑叫著自己名字，笑靨依如舊時貌，

「久生……」

舊爺爺聽見那聲音中透著苦念，悄悄背過身抹了抹眼淚，窗外殘陽如血似紅映在天邊，很久沒有見到了，待這短暫卻又稀美的景色終是散去，床上那男子也不知何時停了呼吸。

屋中很靜，舊爺爺愣了許久才緩過神，日後，再也不會見到那熟悉的面龐，還真是叫人有些不習慣。

當年安盛金年紀還幼時，曾有一位好友，名叫顧久生，兩人似青梅竹馬，只可惜兩人都是男孩，不然訂親便是遲早的事，那時盛金很是喜歡這個相貌清秀的朋友，只要有什麼新奇事一定與他分享。不知不覺中二人都已到了成家的年紀，那天久生偷偷告訴盛金，自己喜歡上一家的千金，不料盛金竟然大怒，一把將那人兒摁倒在地上，怒言道：

「我不准你喜歡！」

「這……為何？」

久生不明白為何盛金會如此生氣，直到那晚醉酒，盛金緊緊抱住自己道出了那句喜歡，久生才恍然大悟。可惜第二天傳來了消息，安家被徵兵，盛金將要去出征，

「你一定要回來。」

盛金緊緊抱住那人兒，湊在那人兒耳邊輕聲道：

「久生，等我回來就帶你去世外隱居，那時咱倆就成親好不好。」

懷中的那人兒輕輕點了點頭，盛金笑了。結果，出征一去便是三五年，等到歸家時才得知，久生死了。熙金在當夜服毒自盡，到頭來，這段許諾的誓言不過是一場夢。

七日後，舊爺爺捧著一個陶瓦罐站在最高峰巒之頂，清風擾過，吹散了罐中的骨灰，空中那細小的灰埃漸漸散盡，一個人，從出生到亡，過程短暫到叫讓人久緩不過來。

就在當晚，舊爺爺做了個夢，見到了久違的人，聽到的久違的聲，

「舊爺爺。」

盛金身著一襲燙金淺衣，身旁站著輕衣白襟的久生，兩人意氣風發，邁著緩步走來，俯身作揖同聲道：

「多謝舊爺爺此生恩德，盛金久生唯有來世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