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宮讀文物（六）——武英殿前十八槐

最新 07-05

雨漸漸停了下來，穿過熙和門我繼續西行，眼前展現一片幽靜之地。少了午門的巍峨與肅穆，缺了太和殿前的人流與嘈雜。左手邊是一片低矮的平房，屋頂一律覆蓋著層層灰色琉璃瓦。

故宮博物院的客流集中於前朝三大殿與後宮中軸線上；三宮六院和寧壽宮慈寧宮會有少許分流。然而和文華殿區一樣武英殿前亦是冷清得很，環顧四周遊人可以說是鳳毛麟角，在這種環境下欣賞故宮讓人雅緻感十足。偶有幾位立在熙和門外，一臉失落的迷路感顯而易見，片刻之後紛紛退回太和門廣場似乎重新走上「光明大道」。現在想想故宮這種「冷宮不冷，熱殿不熱」的反差和昔日形成了鮮明對比。

跨過三尊金水橋來到武英殿前——和文華殿作為瓷器館一樣，目前這裡是故宮的書畫館。殿上檐獸九隻並不出意外。

當前舉辦的是四僧書畫展，八大山人等人的名作藏於此處，之前也從鵬鵬哥哥那裡有所了解，然而時間關係此刻並沒有邁入大門一覽四僧絕唱。

武英殿的牌匾粉飾一新，一點也看不出袁世凱移花接木的痕迹。

歷史上的武英殿和李自成聯繫緊密，昔日他和手下攻破紫禁城掠奪帝都數日，引得民怨紛起。佳句「衝冠一怒為紅顏」直接帶來樹倒猢猻散。闖王在情急之下草草在武英殿宣布建大順國而登基。之後就是一把惡火肆虐，明朝的紫禁城隨之灰飛煙滅。不知道當多爾袞抵達北京時望著硝煙瀰漫是種什麼感覺？

現今我們眼前的紫禁城已經難以看到過多的明朝蹤影，氣勢恢宏的太和殿與須彌座的絕配也不復存在，以至於後來太和殿的修復竟然因為找不到明朝那樣高大的金絲楠木而不得不增加柱子數量，縮小建築尺寸，從而帶來了那獨一無二的12隻檐獸盤踞。

現在想想楚霸王當年燒毀了阿房宮，而今朝李闖王焚滅了明宮城，歷史看似驚人的重複，實則差別迥異，正如祝勇所說「看似一樣，然霸王燒毀了他所得到的，而自成則毀滅了他將失去的」。一明一暗，一失一得，高下立判。

除了闖王在武英殿稱帝，之後的多爾袞親王也選擇這裡攝政，於是乎孕育了孝庄的兒女情長，滋養了順治帝的扭曲人生。這段「佳話」也成為電視劇最愛演繹的清宮戲之一。

這次武英殿之旅無疑是匆忙的，為了快速追上朋友們的大部隊，我草草一覽踏上那斷虹橋。

斷虹橋建於元或明初，之前是一如既往的三座拱橋，一拱謂之一虹。明朝不知何故去二存一，淪為現今孤零零的一座，安靜的跨在內金水河上，斷虹橋也因此而得名。

斷虹橋不長也不寬，兩邊護欄上花卉錦簇，栩栩如生的各式石獅隱藏其中若隱若現。

橋上的獅子雖然和盧溝橋上的數量與樣式無法比擬，但依舊舞搔弄首形態各異。仔細觀看後發現石獅中有的缺頭少腳，有的半身全無，似乎在無聲的訴說著歷史的變遷和炮火的侵襲。

在諸多石獅中有一尊蘊含著傳奇故事，那是一隻右爪撓頭，左爪捂肚的形象，初看時略有喜感，然而在這種奇怪的姿態下，慢慢的似乎獅子臉變得扭曲起來，充斥著痛苦。據說清道光帝的長子奕緯擅長騎射而在文韜方面卻沒有任何建樹，多年來不思進取，某日老師教訓時，竟對老師放下「昔日稱帝首斬汝頭」的狠話。道光帝聽後大怒一腳踹向奕緯，不料用力過猛再加上傷及命門，於是未來的皇帝奕緯就這樣的一命嗚呼。數日後道光走在斷虹橋上，看到這隻獅子忽然想起了長子奕緯當時的模樣，一瞬間的失子之痛湧上心頭，連忙叫來侍從取紅布將獅子蓋住。

跨過斷虹橋繼續向北的這段路會看到那悠久的十八槐以及昔日紫禁城的冰窖，這段路是2016年下半年故宮博物院開放的三條新參觀路線之一，新路線包括箭亭到文華殿，武英殿到隆宗門以及宮城西北沿城牆的文保科技部展示區。至今為止故宮對遊客開放的區域也從65%增加到76%，未來幾年隨著相關單位的搬出，對外展示的面積也將得到進一步擴大。

沿路兩旁擠滿了古樹，所謂古樹是指壽命在100年以上的樹木，在分級上又有國家級和北京市級之分。國家一級古樹是樹齡為500年以上；國家二級古樹則是300-499年的樹齡，以此類推國家三級古樹壽命為100-299年之間。反觀北京市級古樹標準則要短上許多，其中一級古樹以紅色標牌標記，代表壽命在300年以上；二級古樹以綠色標記，壽命在100年到300年。

我們在故宮裡看到的這些古樹都是按照北京市級古樹進行標記的，標牌顏色代表其壽命，字樣描述了古樹的種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