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草一葉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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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羞草

文/一葉浮萍 2017-06-27

炎炎夏日，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雨後初晨。夏雨有點兒急性子，向來都是雷厲風行。空氣清新，柔風為伴，閑步於湖畔，綠草如茵，湖水清平。湖邊的欄杆處，幾簇三角梅綻放得奼紫嫣紅。東方紅日初升，霞彩盡染，天空好似一顆半紅半藍的寶石。

小路上，青草在唱歌，木槿與夾竹桃在斗舞，一塊兒石頭旁，一株含羞草孤芳自賞，兀自綻放。此情此景，隨口吟來：

一抹緋色半邊藍，梅雨沖滌暑日天。

信步獨尋曲徑處，群雞啼唱笑吾閑。

嘈雜的幽徑，鳥雀爭鳴，蝶飛蜂舞，翠柳拂坪草色碧，雜花嫣笑露晶瑩。東方的點點絳紅漸散，縷縷金輝漫灑，太陽露出了半張臉。柔風微微，枝葉私語，歡愉的樂章蘊繞於耳際。沙沙沙地腳步聲擾亂了美妙的晨曲，鳥兒們屏聲息氣，蜂蝶隱匿蕊間，花草們也掩臉含羞地躲藏著，幾隻雞昂首闊步，悠然地踱著方步。偶爾的聲聲啼鳴嚇跑了這柔弱的風，吵醒了慵懶陽。路旁，幾簇含羞草，婷立草叢，婉若鶴立雞群。對生的葉片兒有序於排列在葉柄上，每一片葉或花兒的旁邊，均有兩個手持鋼叉的威武士兵守護。粉紫色的小花，盈盈綻放於墨綠的葉叢里；或青，或粉的枝桿，像是少女的手臂；淡紫色的花球兒，又似閣樓里閨秀手中欲拋的繡球。瞧她那墨綠的衣袂，粉臂玉指，輕拈綉帕，正低眉淺思。微風浮動衣袖，撩亂了她那鬢角青絲…

思緒若潮，暗波湧起，渺小的念，瞬間被浪潮卷進無盡的海。又被擱淺在十幾年前的那片記憶的灘上。

第一次認識它，約十五六年前。在一家兩千多人的港資廠門外的荒地里、路邊上，隨處可見，自然生長著的，就是這些含羞草了。沒見到它之前，對它的了解均是來自書本。十幾年前，工廠的福利、體制尚不完善，每月的工作都是滿滿的，唯一的休息就是每月發放工資時的半天假期。正值初夏的傍晚，一群年齡與我相仿的工友們，去鎮子里消費歸來，天氣尚早，便又向著那片荒蕪的空地上閒蕩。大傢伙兒均是一襲夏裝，短衣短褲配拖鞋。不經意間，我的腿掛到了散生在路旁的含羞草，微微刺痛，便輕喊了一聲。卻引得同行的湖北女孩兒爽朗一笑：「哈哈哈，路邊的野花兒不要采！她可是有護花使者的哦！」清瘦的湖南舍友與我同時鞠身細瞧，墨綠的葉，青色或粉色的桿，一個個淡紫色的小花朵，像是剛剛充滿氫氣的氣球，筆直地垂懸在葉叢里。兩根尖銳的小刺兒，好似兩把銀槍，隱藏在葉片或花朵旁。原來，這就是含羞草！有了「受傷」的經驗，我們便小心翼翼地逗起這些寂寥的含羞草們。你輕輕地撓她一下，他用力的拍一下，這些天性嬌羞的精靈們，都會迅速地把你觸摸過的地方統統收攏，原本優雅舒展著的葉子，全都耷拉著腦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僅剩下一個個淺紫色的氫氣球兒隨著我們的撫弄晃來晃去。

雖事隔十餘載，諸多的陳年舊事，皆已漫散於這歲月之河。然而那株含羞草，卻依然婉在這悠悠的記憶港灣里，她墨綠的葉，粉紅的桿，淡紫的花，還有那嬌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