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北灘＠克年

記憶中的北灘

原創作者：克年

經作者授權發布

我們將這片地方稱之為北灘，其實分地域來講，它有不同的名字，西面的人叫它狼窩泉灘，東面的人叫它刺窩泉灘。北灘地勢低洼，水位高，夏天的時候，到處都能看到一窪一窪的鹽鹼水，灘上遍布蘆葦，白刺，岌岌，駱駝刺。聽老人們講，早先時候，大人們是不讓孩子們到灘邊去的，據說那時蘆葦很高，駱駝走進蘆葦盪都看不到，更不要說是人，灘上更是野狼出沒的地方，時不時都會聽到有狼傷人的事，我們二隊就有一位被狼傷下的人，面部被野狼撕咬留下了嚴重的創傷，孩子們都不敢接近他，一看到他就嚇得紛紛四散而逃。據說以前的北灘，野兔、野雞，黃鼠狼、野狐子（狐狸）隨處都可見到，看到人會遠遠地張望，並不會張皇失措奪路而逃，而在我的記憶中，北灘已經沒有老人們口中那些神秘的景象了，再到後來，灘還是那個灘，只是草荒了，野狼也銷聲匿跡了，只剩野兔野雞偶爾能夠一見。

在我上小學時，我的大伯被生產隊派駐在北灘深處站灘（長年在灘上駐紮）放牧。農閑時，生產隊的牛、馬、驢、騾、駱駝等大牲畜都會被趕到灘上集中放牧，當然，還有幾百隻羊，農忙時就只剩老弱大牲畜和羊了，因為健壯的大牲畜也是勞動力，它們也要參加農業生產。大伯站灘的地方在北灘的深處，回家極不方便，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毛驢車，不是雨季還好，一到雨季，雜草寸生，道路泥濘，寸步難行，有時候生活用品都會斷檔。灘房子是就地取材，挖草皮壘牆，樹枝和岌岌做頂，非常簡陋。房子的後邊是牲畜和羊圈，前邊是曬場，做飯就在門口搭個灶台，牛糞取火，晴天還好，一到陰天，滿屋子都瀰漫著濃濃的牛糞味。

對於我來說，在童年的記憶中，暑假最開心的事就是和堂弟到大伯站灘放牧的地方玩耍，坐上毛驢車走半天就會到，到灘上白天幫大伯放牧，看著牛羊牲畜低著頭安靜地吃草，彷彿自己就是這邊草灘的主宰者，傍晚牛羊牲畜迴圈，一天的工作算是結束，晚飯後和堂弟就躺在房頂上看星星，北灘的夜晚格外寧靜，而童年記憶中北灘夜空的星星也格外明亮，我和堂弟常常數著星星就在房頂睡著了，還要靠大伯把我們叫醒。灘上放牧，草多且密，牛羊都不會走多遠，吃飽後就會自己返回，我和堂弟把牛羊趕出圈後，就會去捉馬蛇（蜥蜴）和蠍虎子玩，好奇的就是捉馬蛇，馬蛇在我們的圍追堵截下左突右擊無路可逃時，會自己斷尾逃生，斷尾會跳動好長時間，馬蛇就會在我們愣神之下逃之夭夭。偶爾還能挖到甜草根（甘草）和鎖陽，這是純天然原生態的草藥，是大自然饋贈人類的禮物。最神奇的就是取水，大伯會在灘地上挖一個一米多深的池子，一晚上過去，池子中就會有滿滿的一池水，牛羊飲水和做飯就靠這池水了。

在灘房子不遠處有幾戶少數民族的牧民（肅南前灘鄉），於家、哈（ka）家和巴家。我和堂弟沒事就會去到牧民家玩，他們的孩子也在我們小學上學，所以又多了幾個玩伴。雖然在牧民家周圍有泉水，但他們往地里澆水會使用水車，很新奇。我們有時也會在牧民家蹭飯，他們家有肉，算是打個牙祭了。

大包干後，生產隊牛羊牲畜分產到戶，不再由生產隊集體放養，撤出了深灘，大伯也就不再到深灘站灘了，而我也就好久不再去北灘。

上初中時難得的周天和兩個假期我會去到灘上放羊，大多時候都在灘邊轉悠，偶爾會到草湖，但都沒到過原來的深灘里灘房子處。

再後來，灘也沒有了。

-作者簡介-

克年：童心未泯的大叔，人民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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