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的隱喻（9）：學習嘉軒好榜樣

「白鹿原」里描寫了很多女人，最悲慘的女人是誰？

有人說是小娥、冷秋月，有人說是孝文媳婦，還有人說是白靈。

或許她們都悲慘，但「白鹿原」里最悲慘的女人是黑牡丹。

黑牡丹本來是一個賢淑的女生，可自己嫁的丈夫逼死了鄭芒兒的情人，當了土匪的鄭芒兒回來尋仇、在洞房把丈夫殺了，結果黑牡丹沒給人當成媳婦兒；丈夫死就死了吧，黑牡丹本來想安安生生在家守節，土匪不想讓丈夫家臉上好看、要羞臊丈夫家，結果土匪把黑牡丹搶上山給糟蹋了，還得長期給人輪流糟蹋；好死不如賴活著，被人糟蹋能活著也算，土匪頭目大拇指不明不白死了，結果黑牡丹竟然被當做替死鬼給活活打死了。

你說黑牡丹慘不慘？命苦不命苦？

田小娥雖然悲慘，畢竟在郭舉人家能豐衣足食，與黑娃、孝文享受過幾年好日子，黑娃、孝文也都記得這個苦命的女人；冷秋月悲慘，畢竟在家太平，不至於被人侵擾；孝文媳婦悲慘，也過過幾年好日子，留下了倆娃；白靈就更不用說，是兆海的女神，與兆鵬有轟轟烈烈的革命愛情，還孕育了一個後來為父母親伸冤的兒子。

結婚前是少女、懵懂無知且不用提，自婚禮起，黑牡丹就一直在受折磨、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按道理來說，黑牡丹能嫁給開雜貨鋪的王家，家境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在家當姑娘也是父母的心頭肉，雖然不能錦衣玉食，可吃飽穿暖開心玩鬧也是幸福日子，但誰想到從出嫁後就跳入了一個大火坑呢？

如果說田小娥被殺死是因為她勾引了黑娃、孝文，敗壞了鹿家的家風、敗壞了白鹿原的民風、敗壞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小娥死還有些情有可原，黑牡丹可是好人家的好閨女，一直規矩本分。

何況，小娥屈死以後還可以變冤鬼，黑牡丹連變冤鬼的機會都沒有！

黑牡丹最有理由在白鹿原上喊冤叫屈，她做下啥壞事了？她招誰惹誰了？

有人說白牡丹也悲慘，一來白牡丹是土匪從青樓開園寺高價買來，做小姐是人家的本職工作；二來即使白牡丹命苦，最起碼她還有一條命，而只要活著，就有機會。

再說，自己的寶貝閨女正常嫁人本想過好日子結果被土匪搶走，做人父母的黑牡丹家人什麼感受？問題是黑牡丹被土匪凌辱這號事情好說不好聽，就算是把人救回來又有哪個好人家願意要？

黑牡丹一輩子就這麼毀了，而且死的時候連個名字都沒留下。

黑牡丹被人扔溝里了，死無葬身之地。

一般人眼睛朝上，可能只關注那些有頭有臉有名有姓的主角或人物，無名無姓、不帶光環的那些普通人卻未必有人注意，可現實的情況是你我皆凡人，大家還是普通人居多！

讓那些大人物關注大人物處理大事件吧，普通人在亂世能過平凡日子，就好！

另外，年輕時我們多好奇心，有了閱歷成熟點後我們可能更多悲憫心。

我們用好奇心看到的是故事是情節，我們用悲憫心看到的是人是命運。

有人可能會不屑一顧：原博士你凈瞎扯，陳老是這意思嗎你就這麼胡解釋？

其實，陳老是不是這個意思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這個意思。

文學理論里有句話叫做「作者死了」，這裡的「作者死了」不是說陳老去世了，而是說小說一旦出版，作家本人就已經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怎麼理解怎麼解釋完全成為讀者的事，與作家本人還在不在、死不死沒有太大關係。

與此類似，電影電視劇拍出來了就和導演沒了關係，被人叫好被人罵都很正常，導演不能聽見好聽話就說觀眾是正確的理解；聽見批評罵聲就說我是這個意圖，觀眾都曲解了。

你都不能有效表達出你的意圖，就別怪觀眾會曲解。

觀眾有權力正解，也有權力曲解，但作家或導演沒權力要求讀者和觀眾這樣那樣理解。

我對「白鹿原」的理解也只是我井底之蛙的一孔之見，是我的私人看法，也可能是偏見，更不代表正確。

「文責自負」，榮譽全歸陳老，胡說皆自我出，等陳老哪天願意見我了我再和他道歉。

所以，再談下白嘉軒。

不要不承認，白嘉軒是個農民，頂多算富農，他得下地幹活、親自勞動。就算是「地主」，白嘉軒也不像潘石屹這樣的地主能在長安街上蓋房子；有點關係也只是姐夫朱先生那點知識分子的薄面子，遠遠算不上什麼利益共同體關係，姐夫朱先生還親自下地把白嘉軒一本萬利的鴉片煙給剷平了呢！

比比現在的有錢人，白嘉軒更無疑是個農民。

算下來，「農民」這個稱呼從「農民伯伯」、「農民大哥」、「農民兄弟」一直到現在被人用鼻子孔哼出的「農民」或「民工」，農民的地位直線下降，沒到谷底也差不多。

但農民未必沒有智慧。

白嘉軒就既不怕人冷落、看不起、打棍子，更不怕人抬舉、逢迎、說好話，上能上得去、下能下得來，在台上不拿糖作醋、裝腔作勢，在台下也不怨天尤人、唉聲嘆氣。

白嘉軒一輩子精明強悍，但始終說得不卑不亢、做得不卑不亢。

田福賢讓他頂鹿子霖的缺、當白鹿原最大的官——鄉約，他推辭不做；田福賢讓他兒子孝武做官，他不讓；黑娃在白鹿原上斗他、用棍子把他腰打折了他沒泄氣；白鹿原上鬧鬼，大家怨他罵他，他沒屈服；孝文背叛、仙草死，他也沒垮下。

他最後和鹿三喝酒說：他這一輩子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

白嘉軒說的是真話。

白嘉軒能挺過來是因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湊熱鬧不跟風、不看人下菜，謹守本分、踏踏實實做人做事的心態。

咱做咱自己的事兒，把自己的事情先做好，別管別人做什麼說什麼，別操別人那份閑心。

黑娃鬧革命砸祠堂，白嘉軒能待在家修鄉約；田福賢帶人在白鹿原上的戲台上演戲，白嘉軒能關起門來堅決不去。

這是看穿世事的行為，更是不害人不驅時不虧心的心態：得勢，不得意；失勢，不氣餒。

你今天被廣電總局叫去拍了國家形象廣告也甭張狂，小蛾還在戲台上風風光光演了好幾個月婦女主任呢，最後還不是被鹿子霖摸上了炕？

就是在蘭桂坊胡浪的老外，不也一樣被整治了嗎？

你明天被領導冷落了被同事陷害了也別灰心別放棄，白孝文被趕出家身敗名裂、天不收地不管，都快被餓死了最後還不是當了縣長？

領袖說得對：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孝文說得對：只要活著，就有機會。

退一萬步講，只要你能活得比別人健康比別人時間長，那騰下的位置就屬於你，就是勝利。

學習嘉軒好榜樣。

最後推薦值得收藏的浙江大學吳飛教授讀書號：

重建巴比塔（zdwuf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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