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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張震:《綉春刀》再玩一把也不錯

《綉春刀》劇照

人物

「劇本我看了有感動有感覺我就有意願去做,跟導演其實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文|河西

綉春刀》里曾經是劉詩詩的那一襲耀眼的紅裝,到《綉春刀2:修羅戰場》,變身一蓑煙雨中的一抹翠綠。

在竹林中,楊冪撐一把油紙傘,等你。每一幀都美如畫!張震飾演的沈煉則站在雨中,站在葉下,一觸即發,眼神犀利。

喜歡他的眼神,迷亂而深邃,在《軲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青澀的臉龐,現在已經寫下些許滄桑。從誤打誤撞被自己的父親拉入楊德昌的劇組,對自己的表演毫無自信,到現在沉著、冷靜地穿上戲服,在電影里自信地表演著酷與力,時間過去了整整25個春秋。在這25年里,他幾乎與華語電影界頂尖導演都有了合作:王家衛、陳凱歌、田壯壯、侯孝賢、金基德、李安、蔡明亮、路陽……

他對劇本總是非常慎重。「劇本我看了有感動有感覺我就有意願去做,跟導演其實都沒有太大的關係。」他把每一次演出都視作一次鍛煉,一次精神和心靈的洗禮,然後融入其中,每一部戲他都全身心地投入,演到讓自己滿意為止。他的內心,正在足夠強大到包容任何一個靈魂。他充滿著自信,在自己人生的棋盤上,正在走出一步又一步妙棋。

第一次看《軲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時,並沒有認出那個「心狠手辣」的少年殺人犯就是後來在《卧虎藏龍》中和章子怡親熱的張震。他太年輕,甚至有些羞澀,在楊德昌和父親面前扮演著自己,他說當時的他完全不知道演戲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本色演出而已。《軲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的海報,都是張震睜著一雙孤獨、無辜而迷惘的眼睛,眼中只有她——一副我為卿狂的痴情模樣,只是一切似乎都是灰色的。

現在,他已成熟,已經成家生女,當年的青澀少年眼神中有了憂鬱和滄桑,但是,他還是張震。

被父親騙去拍電影

南都周刊:你主演的《綉春刀2:修羅戰場》已經上映了,口碑與票房都不錯,劇中你和楊冪有一段感情戲,這是和楊冪第一次合作吧,合作的感覺怎麼樣?你自己是怎麼看待沈煉這個角色的?

張震:是的,這是我和楊冪的第一次合作,其實這部戲裡大多數的演員都是第一次合作。不過因為進組前的兩三個星期,大家就開始在一起集體訓練,再加上開機後進度比較慢,所以大家在一起交流的時間還是很多的。交流多,互相就多一份理解,所以我和包括楊冪在內的演員都合作得很愉快。

沈煉這個角色我對他的定位就是鐵漢柔情,感情很豐富,但不太善於表達。他對北齋一開始只是欣賞她的畫,也不知道她其實是女性,慢慢才開始有一些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感情出來,這是他的性格使然,也是大環境迫使他往這個方向去。

南都周刊:你首次「觸電」,好像還是學生,演楊德昌《軲嶺街少年殺人事件》,那時候年紀才14歲吧,你怎麼會去演《軲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的?

張震:因為我父親張國柱是演員,《軲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飾演「我父親」的就是我父親。他和楊德昌導演是朋友。他們當時只找到一個女演員,就想找一個小男生來配。我父親說我兒子正好這個年紀,要不要見個面?我不想去。我父親說見面而已,沒事的。過了一年就要拍了,其實那時候我不想去,我爸說沒關係,放暑假,就當玩兩個月。結果一去去了7個月。糊裡糊塗地就被騙去。

《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日本版海報

南都周刊:在《軲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和您父親演對手戲時是什麼感覺?

張震:沒有演,完全沒有演!我是沒有演,他肯定有演。我當時完全不懂表演是什麼。我記得當時楊德昌導演有讓我們去上一些基本的形體訓練課,去認識我們的身體。在現場,楊德昌用了很多不一樣的方式。比如有一場戲,我看到許多人在那打打殺殺,要顯出很恐懼的樣子,他知道我演不出來,就把我叫到辦公室里,罵了我半個小時。然後再面壁半個小時。最後出來那張臉就很對了。楊德昌在片場很兇。

南都周刊:當時有沒有想過要進演藝圈?

張震:一開始也沒有想過要當演員。雖然我覺得做演員還蠻吸引人的,可以到各地去不一樣的城市看看,可以認識很多新的朋友。這樣還蠻好玩的。所以我畢業後就去楊德昌的電影公司打工,拍《麻將》的時候就幫他們做道具。拍完後我就又失業了。

南都周刊:《麻將》之後楊德昌沒有讓你來演戲嗎?

張震:沒有。《麻將》之後是《一一》,他拍《一一》的時候我在服兵役,而且《一一》裡面沒有適合我的角色,其中只有一個高中生。可能是劇本里不需要這樣年齡的角色。

南都周刊:你第一次演戲就擔任主演,但之後一直擔任配角,直到田壯壯的《吳清源》才出演主角,是否是因為你選片比較苛刻?

張震:劇本很重要,我非常看重劇本,拿到劇本後,我看了有感動有感覺我意願出演,跟導演其實都沒有太大的關係。《吳清源》之前都是以配角為主,對我來講,每次都是一次很好的學習的機會。我本來就不是科班出身。有一個很長的時間,我都很彷徨,不知道該怎麼去做什麼是所謂真正的表演,自己並不是特別清楚。

其實早兩年的話,拍片的收入是很有限的,要靠它來過活的話,其實很辛苦。可是我一直都只是拍電影。我也不是不願意拍電視劇,只是因為檔期都沒有空,加不進去。現在再回來看,好像在充電一樣,在準備,其實這種生活也不錯。當然當時比較年輕,也比較貪玩。那我覺得做演員的路途是高高低低比較曲折的,不可能一直去演主角,一直去演最滿意的角色,其實每個角色都有每個角色好玩的地方。有起有伏是很正常的,就和我們的生活一樣。不要讓自己卡在一定要做男主角的狀態里去會比較好,也不用那麼辛苦。

南都周刊: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自己開始有信心?

張震:演完王家衛的《愛神之手》後,我對自己的表演有了一個方向,知道該怎麼把自己要做的事情更好地發揮出來。以前演戲,一方面可能是因為人生的經歷不夠,一方面自己不是學表演的,常會懷疑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別人看也會覺得你很沒有信心。《愛神之手》情況就有所好轉,我也看了很多有關表演的書,和導演以及演員的交流也越來越多。開始比較能夠享受到演戲過程中的快樂和成就感。

合作的都是頂尖導演

南都周刊:你合作的導演,幾乎都是華語電影界的頂尖導演:王家衛、陳凱歌、田壯壯、侯孝賢、李安、金基德、蔡明亮。怎麼評價他們?

張震:我覺得他們每個人都很執著。他們都希望達到完美。比如田壯壯導演,和他拍戲特別好玩,每一條都會不一樣,他不一樣,攝影師不一樣,我演員也不一樣,我們會一直做很多不一樣,然後去碰那個火花。他是找一種感覺。

很多導演特別需要的是精確。王家衛就是這樣,你的走位和情緒必須很到位才行。侯孝賢導演則完全不讓演員知道自己在拍戲。最好忘記有他這個人存在才好。他會把攝影機放在那個地方,然後叫演員去做一些事情,他會偷偷地開機,你也不知道他拍,他也不喊停。他不希望你演,希望你能將最自然的一面呈現在觀眾面前。

李安導演話很少,但在開拍之前,他會和演員有很多互動。金基德導演我和他合作之前就看過他很多片子,我還蠻喜歡他,就覺得他應該是個很怪的人。肯定很變態,拍戲都拿玻璃,女人都不講話,就哭,然後一個煙灰缸就撲過來了。很猛。然後碰到他人,他人超好,很愛開玩笑,每天都笑笑的。印象就是毀滅式的,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他拍片子之前都會對自己的作品有一個想像,拍起來很快,金基德的《呼吸》總共就20多天,我就拍了四天,一天有十幾場戲。基本上一場戲兩三個鏡頭。

南都周刊:講到田壯壯,你們合作了一部很特別的電影,也是我特別喜歡的電影,就是《吳清源》,吳清源作為一代圍棋宗師,你自己是否會害怕無法駕馭這個角色?

張震:決定接這個角色的時候我並沒有太多的擔心。和壯壯導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聊得就蠻開心的。我一直也覺得那天聊天的過程很奇特,和壯壯導演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覺得我們之間有種特別的緣分。

我原來對吳清源老師這個人物並不是特別的了解,跟壯壯導演聊過之後,我就回去看了吳清源老師的自傳《中的精神》,就覺得他是個很偉大的人,在這樣一個時代背景裡面,他對圍棋的熱情和執著很打動我,就開始看了很多和吳老師有關的資料。之後又做了很多準備,他們去日本看景的時候,我也跟他們一起去,因為覺得這樣可以和導演有多一些的溝通。大家生活在一起,導演也可以更了解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一直到開工,工作了好幾個月下來,我一直都很開心,能夠和壯壯導演合作。因為在我看來,他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導演,他的工作狀態,他導戲和指導演員的方式,個人魅力都非常濃厚。雖然拍戲非常艱苦,但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個很難的的經驗。

張震在《吳清源》中

南都周刊:在《吳清源》中,你們設計了一些動作--比如夾著雙臂走路--來表塑造吳清源的形象,真實生活中的吳清源是這樣的嗎?

張震:沒有,現實生活中不是這樣子的。只是導演一直跟我說,我們應該怎麼樣讓我更像吳老師一點,他特別的走路方式是導演和我一起想出來的。為的是讓這個人物更加顯得木訥一點。他常常在走路的時候都不是在走路,而是在思考,在想其它的事情,所以他走路的時候經常有種往前沖的感覺。除了走路,他坐的時候也和其他的演員不太一樣。就讓我思考,他這種心態他的一些細節性的動作應該會怎麼樣,就試了幾種走路方式以及後來下圍棋單手拿棋的樣子。

南都周刊:田壯壯的《吳清源》弱化了電影的戲劇衝突,著力表現吳清源的精神世界。吳清源先生已經去世了,你心目中的吳清源是個怎麼樣的人?

張震:我的理解是很有限度的,一個是我沒有在那個大時代背景下生活過,然後我一切的理解都只能從資料、從書本出發,我的人生經歷當然也沒有壯壯導演他們的那麼豐富,也沒有吳老師的那麼真,我只能先數讀那些資料,然後再和導演一起探討,從他們的口裡知道這場戲、這個場景,他們需要怎麼樣的感覺。然後我盡量把我能夠做的做出來。很多東西都需要導演的幫忙。

武俠電影的情緣

南都周刊:和陳凱歌合作《道士下山》,也是一部武俠片,你覺得和王家衛合作有什麼不同?

張震:不一樣,每個人的性格、導演手法、對電影的理解都不一樣。《道士下山》這部戲設定是在民國時期,我在片中演查老闆,是一個戲子,但他有很深的功夫隱藏起來沒有使用。也是一個隱忍性的角色,這一點和《一代宗師》有點像,因為《道士下山》原作來自徐浩峰老師的作品,《一代宗師》的編劇也是他。他的小說很多讀者也都很喜歡,非常有名。徐老師的作品也很獨特的,他自己也拍過兩部電影,他在觀眾心目中也有特別的位置。

當然《道士下山》跟原著是有一些差別的,我的角色查老闆部分,也改變了很多。電影主要以陳凱歌導演原本的想像為主,原著並沒有被拿來做太多的參照。凱歌導演最開始找我演這個戲的時候,我也覺得挺有意思。我一開始就想跟凱歌導演合作,我從小是看著他的電影長大,我也是他的一個小小粉絲。

凱歌導演是個非常智慧的導演,他底蘊很厚,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問他什麼都考不倒他,他特別有霸氣,還喜歡講故事,他有個人魅力。每次開工的時候我都會想,今天來考考他什麼,但他每次都能回答得出來。特別不一樣,他讓演員很放心,他在現場會自己親身上陣去示範給演員看。女戲也會。不是每個導演都這麼做,他這個人非常有靈氣,有魅力。

張震在《道士下山》中

南都周刊:你以前好像很少吊威亞。

張震:是的,我以前很少吊威亞,覺得危險性挺高的,之前有很多演員吊威亞受傷,心裡還是有一些負擔,已經不是小孩了,不能再這樣飛來飛去了。在做這些動作時會有些緊張,對自己要求有很高,所有動作都要親自去做。所以能自己做就自己做,實在做不了就只好請武術指導換一個動作。我不太會翻,這個人物很多空翻,我自己不會空翻的,在做這個動作時,自己並不是很滿意,就改成別的。這次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親身上陣自己來演。

南都周刊:也參演了侯孝賢的《聶隱娘》,之前和侯導合作了《最好的時光》,這一次則是武俠片,也是侯導第一次拍武俠片,會有什麼不同?

張震:你要是沒跟侯導工作過,很難去了解他。就是我第一次跟他工作的時候也是覺得非常不習慣,因為他在現場不會對演員有太多指導,他的工作方式很不一樣。侯導通常不會跟演員講,你要幹嘛你要幹嘛。他會跟你講,比如,你今天演的是一個訪問者,另一個人演一個被訪問的人,他就把機器架好在房間裡面—你們這就開始。至於拍戲要講什麼內容,比如今天是要講聶隱娘的事情,他就會說,你們的話題就要想辦法講到聶隱娘,只是這樣。他不會一定要你在某個時候講特定的一句話,或者,在某個時刻要走開,要去喝水。沒有。他總是會讓演員去自由發揮。

南都周刊:《綉春刀》系列也是武俠片,是因為《綉春刀1》合作很愉快,所以又接拍了《綉春刀2?修羅戰場》?

張震:是的,拍第一部的時候,導演路陽就曾跟我說,想要拍成一個系列。《綉春刀1》拍完兩年後,路陽把第二部的劇本給我看,因為之前我們已經合作過一次,已經有了默契,我覺得和他合作挺好玩,再玩一把也不錯。

雖然近年我接了一些武俠片,但是動作電影一直不是我主攻的方向,只是說到了這個年齡階段,我可以接一些這樣類型的電影,運氣也不錯,剛好有一些電影來找我拍,這樣近期就有了這樣一些作品。

南都周刊:聽說拍《綉春刀2》時就吃了很多苦,特別是穿飛魚服,是這樣的嗎?

張震:是這樣,穿飛魚服對我來說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為拍的時候剛好是春末夏初,天氣非常悶熱,氣溫非常高,拍古裝,又要戴頭套,又要穿這樣定製的厚實衣服,一些配件是用真的金屬做的,很重,差不多有15-20斤的樣子,行動起來都不是很方便,何況還要拍打戲。

這次拍了將近三個月,夜戲很多,有一個半月,差不多每天夜班拍,夜戲的話只能早上睡覺,晝夜顛倒,睡眠質量也不好,所以會感覺比較辛苦。

編輯|吳鉤

來源|南都周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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