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可能放開菲佣試點？現狀：菲佣在華不可能拿到工作簽證

這幾天，菲律賓媒體的一則消息在中外掀起了一輪菲佣熱。

資料圖：訓練中的東南亞女傭

菲律賓媒體《菲律賓星報》的一則報道稱「中國向菲律賓家政服務人員敞開大門」[1]，之後微軟旗下的門戶網站MSN英文版也轉載了其他菲律賓媒體對於此事的報道[2]。筆者大致搜索了一下，很多菲律賓英文媒體都報道了此事[3]。

MSN轉載的菲律賓媒體報道：中國可能放開菲佣

事實：

1. 媒體報道自身也指出菲佣合法入華只是一種可能性，中、菲兩國官方都沒有證實或否認。

2. 菲佣目前在中國內地事實上存在，只有極少數合法，黑市價格遠低於媒體報道中的1.3萬人民幣每月。

3. 根據現行法律法規，菲佣在華不可能持有工作簽證或居留許可，目前極少數合法菲佣持有私人事務居留許可。

菲佣合法來華只是可能性 官方沒有證實

當最初的媒體報道出現之後，中國國內的媒體紛紛開始求證，中國駐菲律賓大使館、中國外交部和菲律賓勞工部都沒有確認這個消息[4]。更有知名媒體獲悉，目前此事只是商討階段[5]。

菲佣在華客觀存在 只是絕大多數都是非法打工

實際上，香港地區已經存在幾十年的菲佣，在內地也是存在的，只是這個市場絕大多數都是非法就業狀態的黑市。而黑市上的價格遠遠沒有媒體報道中1.3萬元人民幣每月那麼高。其實在搜索引擎里搜索「菲佣XX網」，就能找到不少專門的菲佣網站。

某菲佣網站，上面還簡略地用英文寫了「高中畢業」、「港台有工作經驗」、「做飯好吃」等信息

而除了這些「專業的」菲佣網站之外，萬能的某寶、已經合併的某兩位數字網站和某集網上，輸入「菲佣」關鍵詞，搜索結果也是很多的，當然靠不靠譜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某知名網站上輸入「菲佣」查詢到的結果

在菲佣合法的我國香港地區，在香港有個專有名詞叫「外籍家庭僱工」，從20世紀70年代就放開了[6]，並且還公布了最低工資標準（現行標準為4,310港元每月），還有專門的標準僱傭合同和多語種網站為僱主、傭人服務[7]。值得注意的是，這個網站的文本包括中文、英文（以上是香港地區的官方語言）、菲律賓語、泰文、印尼語和印地語（印度的官方語言之一），顯然，在香港的外籍家庭僱工並非全部來自菲律賓。

在內地的情況就大有不同了。從上面的這些網站以及近期很多權威媒體的調查報道，國內菲佣的月薪大約在7000元左右，和1.3萬元每月的報道差距很大。值得一提的是，國內很多中產家庭僱傭菲佣最大的願望並不是利用她們嫻熟而專業的家政服務水平，而是為了讓孩子學英語，雇不到菲佣也要僱傭一下印尼人，因為普遍覺得他們是英語國家。其實內地很多家庭的這個觀點並不完全正確。根據1987年菲律賓憲法，菲律賓的國語是菲律賓語(Filipino)，官方語言是菲律賓語和英語，菲律賓人英語確實普遍都不錯，遠遠強於官方語言只有印尼語一種的印度尼西亞，但是菲律賓口音和標準英語差別是很大的，f p不分，v b不分的情況比較常見，比如family的菲律賓式發音是[?pamili]，very的菲律賓式發音是 [?b?ri]。

另外，菲律賓人口80%信羅馬天主教，10%信基督教，5%信伊斯蘭教[14]；印度尼西亞87%人口信奉伊斯蘭教[15]。理性地思考，受過專業訓練，有一定文化的菲律賓女傭還算能滿足需求的話，印度尼西亞的傭人無論是語言還是宗教信仰上，都不太符合我國中產家庭的需求。另外，很多中產本身英語也不行，無論和哪個國家的傭人溝通都不太容易。

當然了，市場有需求，無論其需求是理性還是非理性，對於目標受眾來說，存在就是合理。當然，合理不一定合法。

外國人在華工作並不容易：目前在華菲佣多數屬於非法就業

內地的外國人就業政策比較複雜，涉及到國務院人力資源社會保障主管部門（人力資源及社會保障部及其地方廳局）、外事部門（外交部及駐外使領館）和公安機關（各地出入境管理局）。近期不少媒體報道中採訪的嘉賓並不是外國人就業領域的專家，仍舊在引述2013年之前的規定，雖然也得到了非法就業的結論，但是過程分析不夠嚴謹。這裡我們為大家認真科普一下。

2013年7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境入境管理法》開始實施，廢止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國人入境出境管理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8]。這部法律的第四十一條和第四十二條明確規定：

第四十一條外國人在中國境內工作，應當按照規定取得工作許可和工作類居留證件。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聘用未取得工作許可和工作類居留證件的外國人。

外國人在中國境內工作管理辦法由國務院規定。

第四十二條國務院人力資源社會保障主管部門、外國專家主管部門會同國務院有關部門根據經濟社會發展需要和人力資源供求狀況制定並定期調整外國人在中國境內工作指導目錄。

2013年9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國人入境出境管理條例》又詳細規定了中國現行的簽證、居留證件（就是所謂「居留許可」）的規定[9]。不熟悉外國人來華簽證證件的朋友可能對簽證和居留許可的概念並不了解。簡單通俗的說，在境外使領館申請到的是簽證，當然也可以在部分口岸「落地簽」，主要這些業務歸外事部門負責。在境內公安機關，可以申請延期簽證或者申請居留許可，申請到的居留許可也是類似簽證的一張紙貼在護照上，相當於一個可以多次往返中國的期限較長的簽證。以上比較通俗的解釋並不嚴謹，但是更便於大家理解。

而根據上述法律和條例，外國人來華通常要在境外使領館申請工作簽證（Z簽證[13]），這個所謂「長期簽證」實際上入境之後只能合法停留30天，這30天內，外國人必須辦理好居留許可才能在居留許可有效期內繼續工作。而辦理工作簽證，又離不開多部委1996年初次頒布，2010年和2017年兩次修訂的《外國人在中國就業管理規定》[10][11]。

根據這一規定的第三十三條：

第三十三條禁止個體經濟組織和公民個人聘用外國人。

中國公民直接僱傭菲佣進入家庭不合法。

中國工作簽證（Z簽證），入境停留000天，備註入境30日內辦理居留證件

持工作簽證入境的外國人，入境後辦理的居留許可

但是自從我國開設自貿區以來，逐步放開了「已獲得在華永久居留資格或持有工作類居留許可的外籍高層次人才、港澳台高層次人才」聘僱外籍家政服務人員的限制。再用通俗的預言說，部分地區（比如上海、福建自貿區等）允許在有永久居留權或工作類居留許可的高端外籍、港澳台人士合法請菲佣。這個要求和前面解釋的法律基礎並不矛盾，法律法規禁止的是中國公民直接僱傭菲佣，但是這些人並不受限制。而公安機關的簽證規則也繞開了工作居留許可。這些菲佣申請的居留證件是「私人事務」類別，加備註「家政服務」[16]，根據法律，歸為「入境長期（超過180日）探親的因工作、學習等事由在中國境內居留的外國人的配偶、父母、未滿18周歲的子女、配偶的父母，以及因其他私人事務需要在中國境內居留的人員」。

多說幾句，現在給中國家庭非法打工的菲佣大多數是怎麼停留在中國的呢？這些人多數申請的是30-90天的旅遊簽證或者商務簽證，1、2個月出境一次重新辦理一次簽證；少數菲律賓人掛靠在某些公司，以工作人員的身份拿到了工作居留許可，之後掛著羊頭賣狗肉，去別人家做保姆；也有個別菲律賓人通過種種渠道拿到學生簽證之後非法打工。不得不說，以上的情況，都是外國人在華非法就業。

那麼一個中國人請一位菲律賓女性來家裡做家務，真的就沒有合法的方式了嗎？別說，雖然兩國關於放開菲佣的事兒還沒談妥，但是現階段也還真有合法的方式，那就是和菲律賓人結婚，然後給她辦理團聚(Q1)的簽證和夫妻團聚的居留許可。不過為了合法雇個保姆，就她結婚，你會這麼幹嗎？

參考鏈接

[1] http://www.philstar.com/headlines/2017/07/31/1723195/china-opening-door-pinoy-household-service-workers

[2] https://www.msn.com/en-ph/news/national/china-eyes-hiring-thousands-of-pinoy-household-service-workers/ar-AApfvtk

[3] https://www.kwentongofw.com/2017/08/02/china-hiring-thousands-household-service-workers/

[4] https://finance.sina.cn/consume/shxf/2017-08-01/detail-ifyinvyk3050582.d.html

[5] http://www.chinanews.com/jingwei/08-01/65157.shtml

[6] http://www.fdh.labour.gov.hk/tc/general_policy.html

[7] http://www.fdh.labour.gov.hk/tc/publication.html#guide_FDH

[8] http://www.gov.cn/flfg/2012-06/30/content_2174944.htm

[9] http://www.gov.cn/zwgk/2013-07/22/content_2452453.htm

[10] http://www.mohrss.gov.cn/SYrlzyhshbzb/zcfg/flfg/gz/201704/t20170413_269433.html

[11] http://www.mohrss.gov.cn/SYrlzyhshbzb/jiuye/zcwj/201703/t20170318_268140.html

[12] http://www.officialgazette.gov.ph/constitutions/1987-constitution/#article-xiv

[13] http://cs.mfa.gov.cn/wgrlh/lhqz/lhqzjj_660596/

[14] https://psa.gov.ph/sites/default/files/2015%20PSY%20PDF.pdf#56

[15] http://sp2010.bps.go.id/index.php/site/tabel?tid=321&wid=0

[16] http://cs.mfa.gov.cn/wgrlh/lhqz/lhqzjj_6605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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