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電影如兒戲

娛樂 08-26

「文革」結束沒多久，有幾部揭批「四人幫」的電影很快就上映了，他們滿足了當時的意識形態宣傳的需求，也形象地批判了「四人幫的倒行逆施」，可是，有誰知道，這些電影其實原本的就是「四人幫抓牙」計劃拍攝的。

在「文革」後期，用電影圖解政治癒演愈烈，看電影幾乎就等於在看批判文章。《歡騰的小涼河》、《反擊》、《盛大的節日》、《千秋業》莫不如此，與此同時，還有一批此種「類型片」也在籌備拍攝之中，而就在這個時候，「四人幫」被抓了。

事實上，對於電影工作者來說，拍「批判四人幫」的電影完全是一件「措手不及」的臨時政治任務，可在1976年「粉碎四人幫」之後不到一年，電影《十月的風雲》就上映了。眾所周知，拍電影是需要一定周期的，而《十月的風雲》這麼快就上映了，讓人覺得電影的主創好像對「國家大事」能先知先覺，因此提前做了準備。後來才知道，原來這部電影在「文革」便已經有投拍計劃。據陸紹陽的《中國當代電影史》一書的記載：「其實在『文革』結束前這部影片就準備投拍了，政治形勢突變後，創作者迅速改動劇本，素材還是用原來的素材，只是把『同走資派鬥爭』改成『同「四人幫」鬥爭』，原來的正面人物改成反面人物。經過這樣『喬裝打扮』之後，《十月的風雲》倒是搶了『頭彩』，成了中國電影中第一部表現和『四人幫』做鬥爭的電影。

《十月的風雲》劇照

《十月的風雲》由張一導演、峨眉電影製片廠攝製，影片講述了「文革」末期某兵工廠黨委書記何凡與倒行逆施的「四人幫」餘黨某市委副書記馬沖等人進行堅決鬥爭的故事。扮演主人公何凡的李仁堂之前在「文革」中的影片《青松嶺》和《創業》中都扮演過重要的角色，是全國觀眾廣為熟知的演員，其知名度意思不亞於今天的陳道明們，他後來因飾演電影《淚痕》中的縣委書記朱克實而獲得「百花獎」最佳男演員獎。《十月的風雲》於1977年5月8日開拍，9月8日停機，順利趕在10月1日的重要時刻於全國上映。上映不可思議地持續了15個月，觀眾竟多達六千七百多萬人次，並在當年國產影片觀影人次中高居第四位。

李仁堂在《十月的風雲》中扮演何凡

像《十月的風雲》這樣今天看來有點「無厘頭」的「好人與壞人」互換角色的情況，在當時還不是「一枝獨秀」，政治風雲的突然變化，讓「一小批」批「走資派」電影迅速「改弦更張」變成批判「四人幫」的電影，如《連心壩》（1977）、《希望》(1977)、《南疆春早》(1978)等。

張力維主演的《南疆春早》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莫過於電影《連心壩》。該影片是響應「文革」反「走資派」的號召而創作的，面對政治局面的劇烈變動，創作人員只能在接下來的拍攝中馬上將「走資派」塑造成為正面人物，並在後期創作中通過剪輯與配音將整個故事角色陣營反轉。

導演之一的黃蜀芹後來將這部電影的創作視之為「一件比較尷尬的事情」，據她回憶：「它是1976年拍的，我參與了這部片子的拍攝。本來應該是批判「走資派」的，後來呢，『四人幫』一倒台，又把它弄成『走資派』是好人；整個像翻譯片一樣是配音的----，這部片子給我唯一的收穫和教育就是：電影完全可以藉助剪輯和配音把『黑』的能變成『紅』的，把『正面』人物和『反面』人物來一個大調換，很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卻一點不穿幫，是真正的『黑色幽默』」

《連心壩》劇照

黃蜀芹導演還算是「幸運」的，她的電影通過「移花接木」瞞天過海」等手法總算還是上映了，沒有白辛苦一場，相比之下，中國第一部表現唐山大地震和批判」四人幫」的電影《震》就沒那麼順利了，這部電影因為被扣上「政治投機」的帽子，至今也沒有正式跟觀眾見面。

1976年7月28日凌晨，唐山發生大地震。八一電影製片廠迅速上馬描寫抗震鬥爭的故事片《震》。震後兩個月，編劇史超（《大決戰》等影片的編劇）等人就初步寫出了劇本。沒多久，「四人幫」被粉碎。廠領導和主創人員緊跟形勢，決定在劇本中加入批判「四人幫」的內容。

為搶拍唐山大地震震後的外景，劇本尚未修改完成，攝製組就趕赴唐山，在餘震不斷的情況下開始了拍攝。劇本經過史超等4位編劇多次修改後，導演組也參與了修改。史文幟導演帶領攝製組搶拍了部分唐山外景，華純、王曉棠、張維佳、霍德集等人陸續進入導演組充實力量。王曉棠曾經主演過《英雄虎膽》、《野火春風斗古城》等故事片，是「文革」前選出的全國22大影星之一，「文革」中因莫須有的罪名被趕出八一廠，剛落實政策回廠就參與了《震》的導演工作。《震》是一部85分鐘片長的黑白故事片，出於批判「四人幫」的政治需要，影片虛構了柳絮這個「四人幫」爪牙的形象：柳絮本是市委秘書，靠打小報告爬上市委副書記的職位，震前他用「唯生產力論」的大帽子干擾生產，震後他又散布悲觀逃跑情緒破壞抗震。為避免將劇中人物和現實生活中的人對號入座，也為了創作上的方便，影片將唐山市化名金峰市。

《震》到1977年8月才最終完成，先是送到總政治部審查，後又送到中共中央政治局和國務院審查，但最終未能通過發行。原因據說是有人向上反映：這部電影的劇本原先是「批鄧」的，後來「四人幫」倒了，又改為批「四人幫」，是政治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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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式編輯∣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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