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日旅行女教師之死:謎團待解,輿論漩渦照出國人眾生相
如果我不在了,請大家不要難過。
我會成為星星守護著大家。
我從心裡愛著大家。
在日本失聯一個多月之後,福建女教師危秋潔的下落終於有了答案,很不幸,這個撲朔迷離的故事最終還是染上悲情的色彩。
今天(8月30日)12時,札幌南警察署負責人向中國領館通報,證實了北海道漁夫在海岸邊發現的女性屍體是失聯的危秋潔,死因是溺水。
根據日媒29日曝光的消息,在一封疑似危秋潔留給家人朋友的告別信中,她寫道,「活了27年,現在已經努力不下去了。」她說自己會成為星星守護大家。
在危秋潔父親眼中,乖巧懂事的女兒是不可能自殺的;在危秋潔任職的學校校長眼中,她是位很有激情的老師,學生們都喜歡她;在危秋潔的微博上,她是一個興趣愛好廣泛、精神世界豐富的女孩……
(危秋潔發布的最後一條微博)
可是當她成為一條新聞,與日本、失聯、福建人、女教師、自殺等關鍵詞同時出現時,許多隨手發表評論的人並不在意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只是藉此來宣洩某種情緒。這種情緒可能是對國外安全的不信任,可能是對地域的刻板印象,可能是認為一個看起來生活美滿的人不應該輕生。
在危秋潔失蹤的這些日子裡,國內網路上的輿論隨著事件的進展而變化著。從一開始發動各種力量的尋人,像偵探一般分析她失聯前的種種細節,再到告別信最初披露時的質疑和揣測,當令人遺憾的消息傳來時也不乏潑冷水的旁觀者。對惡意評論的反駁,也一直在評論區交織上演。
危秋潔的死,還有許多謎團尚未解開,或許有的會永遠沉入海底。
圍繞此事紛繁錯雜的議論將漸漸平息,但相似的爭論與反轉還會在社會新聞事件中不斷重複。
中國同胞在日本失蹤,有人卻幸災樂禍
7月18日,危秋潔從天津出發,獨自前往日本北海道進行8天7晚的旅行,這是一場她期待和準備已久的自由行。
按照原定的計劃,她會在7月25日下午乘坐春秋航空從札幌飛往上海,再從上海坐高鐵回家。然而22日她最後一次跟家人微信聯繫後,就不知所蹤,而她的行李仍完好留在札幌的旅館中。
在危秋潔失聯後,網友們迅速發起尋人行動,包括一些自媒體和媒體微博、微信公號都自發擴散相關信息。
對於同胞在海外失蹤,很多人第一反應是希望她平安歸來。
但還有一類評論,在類似事件中屢見不鮮。對於這些人來說,無論是自由行失聯,還是留學生遇害,都是「不老實待在國內」的後果。
更有甚者,一看到是在日本出事就覺得是「活該」,這種不堪入目的言論在某些平台還能獲得上千點贊。
噴子始終存在,但還是有溫和理性的聲音與之抗衡。在危秋潔失聯的日子裡,一直有與她素不相識的人發出善意的期望,「快開學了,學生們都在等她上課。」
媒體對告別信的誤譯,引髮網友揣測
在危秋潔住過的札幌旅館裡,日本警方發現了一封疑似她留給家人的信件。媒體最初對信件內容的報道,採用了模糊的引述,讓事件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也讓網友的揣測發生了一些變化。
7月29日,澎湃新聞發布了標題為《在日失聯福建女教師留信:感謝父母,要開始新生活》的報道(已刪除),引述危秋潔朋友對信件內容的介紹,「感謝父母多年的養育,也表達了自己不太滿足自己過去的生活,要開始自己新的生活,然後就是告別。」
報道中還指出,危秋潔父親看過信件的筆跡,表示應該是女兒所寫。
「開始新生活」的表述,讓不少網友質疑危秋潔是有意圖「黑」在日本,用帶地域標籤的指向去揣測這位失蹤的福建姑娘。
而這其實是一篇誤譯的報道,有網友說日媒並未提到「開始新生活」。
危秋潔遺體被找到,鍵盤俠遭抨擊
8月28日,在北海道釧路市的海岸,日本居民發現一具疑似危秋潔的女性屍體。兩天後,不幸的消息最終傳來,遺體確認為危秋潔。
同時,日本媒體披露了危秋潔遺留在旅館的信件詳文——這其實是一封「告別信」。
不過,對於危秋潔自殺的可能性,日本媒體提出了質疑。因為危秋潔出門前整理衣著,完全沒有要自殺的跡象,她可能是被人約見殺害的。對此,日本警方稱還在調查是否有他殺因素。
圖為危秋潔出門前對著鏡子整理衣著
在危秋潔的遺體身份被確認後,網友紛紛表示惋惜:
對於危秋潔的輕生想法,有網友表示不解,有網友猜測她可能患有抑鬱症。
而此前對危秋潔冷嘲熱諷的鍵盤俠也遭到了不少網友的抨擊:
危秋潔與家人關係不和?眾多謎團還未揭開
在危秋潔失蹤事件中,危秋潔家人的言論和她的家庭關係也一直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
危秋潔與父親的最後一次聯繫,是在7月22日下午5點左右。危秋潔稱自己「安全回旅館」,但當父親問她「感覺怎麼樣,好玩嗎?」卻再沒有收到回復。
危秋潔失蹤前與父親的聊天記錄
7月28日,危父抵達札幌,對女兒留下的信件進行了鑒別,他表示信的字跡是女兒的。但危秋潔的弟弟則說,他找懂日文的朋友翻譯後發現,日媒披露的「告別信」只是旅行筆記。
此外,危父還向日本警方表示,女兒基本不會說日語。但旅館老闆娘卻介紹說,危秋潔的日語流利,能夠進行日常交流。
8月29日,當告別信詳文被披露後,危父對媒體說,「不確定是不是女兒的信件」,他不相信女兒會自尋了結。
對此,一些網友認為,危秋潔家人的說辭是前後矛盾和含糊的:
由於危父並不知道女兒會日語,有網友認為,危秋潔與家人的關係可能存在問題:
甚至有網友大膽猜測,危秋潔的厭世情緒也許就是家庭造就的:
不過也有網友認為,在不了解事實真相的情況下,這樣的推測未免過於武斷:
儘管圍繞著危秋潔的死因,還有眾多謎團沒有解開,但無論如何,這種遭遇對於任何家庭來說都是極大的不幸。明天,危秋潔的父親就將抵達日本,與女兒進行最後的道別。
《鳳凰周刊》的文章說,日本作家渡邊淳一的讀者會聯想到,同在阿寒湖,這種「告別」與60多年前渡邊淳一的初戀加清純子很相似。也許是巧合,危秋潔與當年的純子都是22日晚入住阿寒湖旅館,23日離開(純子是3月23日),此後音訊全無。
23日,純子在通向阿寒湖的釧北山隘的一角自殺。離別前,純子在渡邊淳一的窗前留下了一朵紅色康乃馨。對於危秋潔的家人來說,一封手寫信,就是她留給家人最後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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