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當道:腹黑王爺請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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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午門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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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門,乃秦都延襲數百年的唯一觀刑之所,所有被判死刑的囚徒,最終都會被押往午門公開行刑,以達震攝之效。
古往今來,無數犯人,在這裡走向了他們生命的終結,這些人中,下至販夫走卒,三教九流,窮凶極惡之徒,上至富貴鄉紳,權門高官,乃至皇親國戚,應有盡有。
而今日,午門卻迎來了一位特殊的犯人,以致於整個秦都都因此掀起了軒然大波。
此人,便是當朝太子,南宮承燁。
因毒害明德太后,被廢黜太子位,天子欽判:午門車裂。
一朝太子,被公然處以極刑,可謂史上頭一遭,孫子毒殺祖母,有悖倫常,天理難容,更是醜聞一樁,還是皇家天大的醜聞,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怎麼都應該藏著掖著,哪怕是秘密處決。
可偏偏,此次他們的皇帝陛下卻選擇了如此高調的處理方式,不止讓太子殿下處以極刑的畫面被萬人觀賞,甚至還選擇了讓他如此沒有尊嚴的死法,著實有些反常。
要知道,那可是由中宮皇后嫡出的皇長子,一出世被便被授予儲位,十幾年來,深受皇寵的太子殿下,沒想到如今卻要死在五匹畜牲手上,連個全屍都不能落下。
午時二刻,一隊官差強行押解著一名身穿囚服戴著手銬腳鐐的男子,不,應該說是少年,登上了刑台,他身材單薄,顯得消瘦不少,尚稚嫩的臉上,膚色慘白如紙,布滿了愴惶與恐懼,他掙扎著想要逃離,卻被官差死死的拿捏著無路可逃,只能大聲呼喊求救。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啊父皇……」
「母后,救救兒臣,母后,救救兒臣,兒臣不想死,兒臣真的不想死……」
「母后救我……」
他很怕,怕即將發生的一切,怕到整個身體都在瑟瑟的發抖。
從高高在上的太子,一夜間淪落成為階下之囚。這樣巨大的落差折磨的他幾乎快要瘋掉。
他不明白,他不過是在糕點裡加了一點點的漆樹粉,怎麼就會變成了致命的毒藥?他更不敢相信,一向對他寵愛有加的父皇竟如此輕易的判了他死刑?
連一個辯解與申訴的機會都不給他?
而口口聲聲說著一定會救他的母后,卻到此刻都還未出現,是連母后也無能為力,還是,母后已經選擇了放棄他?
他甚至不敢去想。
就在他愴惶猜踱的時候,旁邊一名魁梧的錦衣衛隊的話卻將他徹底的打入了深淵,只見那侍衛長面無表情冷冷看了他一眼道:
「聖旨已下,丞相大人親自監斬,殿下又何必再浪費力氣,每個臨刑的人都會喊冤,可誰又知道誰是真的冤枉?而能從這刑台上喘著氣兒走下來的,卻是:至古皆無。」所以還是認命吧,即便是太子,可終究不是那至高無上,手掌天下人生死的帝王。
「母后——」
南宮承燁一瞬間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腦子裡天眩地轉,不停迴響著侍衛的話,刑台下,百姓嘈雜的議論他一句也聽不到,只能模糊的看到那一張張或憎惡,或同情,更多的卻是漠視的臉。
而他,自然也沒有看到,不遠處的一座高樓之上,有一個人,一雙眼,正灼灼的注視著他。
那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她以一種極詭異的姿勢坐著,她的頭斜靠在椅背上,手腳四肢,乃至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椅子上,好半天都一動不動。
那樣子,像極了沒有骨頭支撐的軟體動物。
她的整個身體都被包裹在寬大的黑色斗篷里,所以看不清她的長相和表情,只能看到那鬢角飄飛的一縷白髮和那一雙深遂漆黑的眼。
在她前面,開了一扇鐵窗,因角度的關係,剛好可以讓她看到下面發生的一切,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張充滿恐懼的臉。
擔憂,焦灼,悲憤,心痛,絕望,毀天滅地的怨恨……無數繁複的情緒在那雙眼中一一閃現,最終卻都化作了死水一般的平靜。
「這就是你們想讓我看到,聽到的?」嘶啞粗嘎的聲音,彷彿八十老嫗,毫無波瀾,仔細聽,卻又透著一股嗜血的詭異森然。
「哎……」
布置典雅的房中落針可聞,陷入了短暫的寂靜,明明整個房間除她之外空無一人,片刻後,卻突兀的響起一道幽幽的嘆息,咋聞之下,竟讓人感覺到一絲驚悚。
「多年未見,沒想到姐姐的心腸比之往昔,更毒更硬了呢……」
柜子旁邊的牆壁自動分開,露出了一雙精緻的繡鞋,一道溫軟的嗓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原來,那牆後竟是一條暗道,聲音的主人步步生蓮,徐徐的來到斗篷人的身邊,扯下了臉上罩著的面紗。
那是一張極精緻的臉,少了往日的天真稚嫩,多了幾分雍容華貴,幾份圓潤端莊,處處透著成熟女人的風韻。
這張臉,斗篷人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早已熟悉到了骨子裡,讓她至死也不敢忘記。
「姐姐難道就不心疼么?」女人美目掃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斗篷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揭開了斗篷人頭上的黑色幃帽,當看到幃帽下的那張布滿瘡疤早已腐爛的臉時,女人黛眉微皺,聲音也不由的有片刻的微頓,轉而卻又嬌笑連連。
「你看,燁兒他是那麼的害怕,他在哭喊著母后救他,姐姐,你就真的忍心看著他就這樣凄慘的死去么?要知道,他可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親-生-兒-子啊!」
最後四字,咬得極重,若此時有人聽到她的話,定會大驚失色。
燁太子竟不是中宮皇后嫡出?
這消息若傳將出去,只怕整個越京都會因此再度掀起濤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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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母子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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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太子竟不是中宮皇后嫡出?
這消息若傳出去,只怕整個越京都會因此再度掀起濤天巨浪。
可惜,她的話沒人聽到,唯一聽到的人,卻是面無表情。
「姐姐就不考慮求求本宮么,說不定本宮還能救他一命呢?」女人嬌柔的聲音充滿了蠱惑。
「既然他的父親都不在意他的生死,別人又何必在意!」
語語僵硬,斗篷人冷冷的看著她,嗜血的眼神一點點下移,最終,定格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至於他的親娘,早就死了,她的死訊是皇帝親自昭告天下的,她的棺槨還是你親自送葬的,難道你忘了么?洛無憂,她,早就死了。而你,洛仙兒,即使身為六宮之首的皇后,又憑什麼以為自己可以更改天子聖意。」
字字無情,卻又字字泣血。
十二年了,這是她第一次提起這個名字。
誰又能想到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竟是十多年前,名滿秦都的煜王正妃,燁兒的生母,差一點便問鼎中宮的太子妃——洛無憂。
就連洛無憂自己也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她竟會淪落到如斯境地。
而這一切,都拜眼前之人,她那好妹妹,洛仙兒與她那好夫君,曾經的煜王爺,當今的皇帝陛下南宮景煜所賜。
那一年,先皇病重,煜王封儲,她初懷有孕,一切的一切都朝著她預定的方向發展著,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她萬分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
可變故卻毫無預警的發生了,就在南宮景煜登基的前一日,在她分娩生下燁兒的當天,她的好夫君,竟向世人公布了她難產而亡的死訊。
她明明活著,他卻說她已經死了!
尤記得那日。
整個東宮一片素犒,靈堂內,擺放著『她』的棺木,一牆之隔的的她親眼看著他們從『她』棺木前走過,南宮景煜龍袍加身,俊顏如玉,端是春風得意威嚴無比,而他的旁邊,她的好妹妹一襲鳳袍,手中抱著她九死一生產下的孩兒與他並肩而立。
那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她驚,她愕,她愣,她拽著他的衣袖瘋狂的質問他為何如此對她,而那個男人當時是如何回答她的?
她至今都記得。
他一把甩開她,一字一頓的說了六個字:「狠毒如你,豈配!」
他滿面寒霜,俊逸的臉上再不復昔日的溫情,看著她的眸光,充滿了厭惡。
是的,厭惡。
那是她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對她的表情,那麼的直接而真實,濃烈的絲毫不加掩飾,讓她難以置信到,連想要自欺欺人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地面一片冰冷,沙礫磨破她的衣裙,磨破她的臉頰,陣陣刺骨的疼。卻又怎麼比的上她心裡的痛。
「呵,呵呵……」洛無憂猛的卻是痴痴的笑了起來,明明在笑,神情卻是一片悲涼。
「狠毒如我,豈配!呵,呵呵……是啊,狠毒如我,日日夜夜陪倍在你身側,為你洗手做庚湯!狠毒如我,夜夜為你籌謀,傾力輔佐於你!狠毒如我,陪你走過刀山趟過火海,替你擋下三災九劫!狠毒如我,為你傾盡一切,助你殺出一條血路,終奪得儲位!狠毒如我,替你孕育子嗣,你卻與那個賤人勾搭成奸,為了她背棄我們的誓言,奪了我的身份,搶走我的孩子!
如果,那也算狠毒的話,那她真的是夠狠夠毒!
六年夫妻,對南宮景煜,她以他為天,事事為他籌謀,數次替他擋下暗箭,九死一生。
她所有的付出,卻只換來一句——狠毒如你,豈配!
狠毒如你,豈配!
多麼可笑的六個字啊!
往昔的一幕幕至腦中划過,憤怒燃盡了她僅剩的理智,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南宮景煜,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么?堂堂一國之君,竟撒下彌天大謊欺騙世人,如此反覆的行徑,如何取信黎民百姓?如此卑劣的小人,又怎配統領文武百官?你就不怕你剛剛才坐上的皇位,再次搖搖欲墜?你……」
嘭——
她還沒罵完,便被那男人無情的一掌劈得粉碎。
「沒有人可以詛咒朕,朕乃真龍天子,註定坐擁天下,所有詛咒朕,辱罵朕的人,朕都會一個個將她們送進地獄。」
他的聲音冰冷至極,渾身充滿肅殺之氣,那一刻她是真的相信,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她就像只絕望瀕死的獸,只能恨恨的,眼睜睜看著他無情的離開。
然,當洛仙兒出現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所以為的絕望,其實僅僅只是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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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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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面紗,一朵紅梅,掩去了她的面容,她無一句解釋,直接以她剛出生的孩子做為要挾,將她改名成婠婠送進了青樓。
在那裡,她忍受屈辱,苟且偷生,日夜以淚洗面都在問自己,到底自己哪裡對不起他,他竟要如此的作賤自己?
直到,一年後。
她被武紹謙贖身,帶回了武候府,她以為她終於脫離了苦海,卻沒想到,不過是從一個地獄掉入了另一個地獄。
他們將她囚禁在地底暴室,在她的臉上烙上了賤字烙印,日夜對她嚴刑烤打,卻又會不定時為她上藥,避免她死掉。
她想自盡,他們卻以孩子的性命相逼,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年如一日!
或許是厭倦了那樣的折磨方法,後來他們給她喂下了劇毒,噬,讓她全身的骨骼在三個月內一點點被蠶食怠盡,終於變成了如今這無法動彈只能殘喘等死,一癱爛泥般的模樣。
而她,也終於學會了不再去問為什麼。她努力的不讓自己咽氣,因為,她還有燁兒,即使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可她還是想活著,活到他們母子相見那一刻,親耳聽到他叫她一聲:娘!
如此,她死亦暝目。
十一年了,這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可誰曾想,母子再見,竟是刑場永訣!
鼓聲驟響,宛如喪鐘敲響,洛無憂的瞳孔狠狠的一縮,原本早已千瘡百孔的麻木心臟彷彿被一隻巨大的手狠狠的鉗住,再反覆揉搓。
疼到幾近窒息!
她瞪大著眼,親眼看著她的燁兒被套上了頭索,捆住了四肢,那瘦弱的身體,被五匹烈馬拉扯著,終是,被撕成一塊又一塊的碎片……
「啊……」洛無憂渾身劇烈的顫抖,嘶啞著發出嗚嗚的悲鳴。
鼓聲如雷,血霧漫天,她永遠忘不了燁兒臨死前那恐懼痛苦的表情,她知道他很怕,他很疼,怕到了極點,痛到了極致。
如果可以,她多想以身代之。
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的無能,明知道這是陷害,是洛仙兒為了扳倒太后,除掉燁兒,替她腹中孩子鋪路的陰謀,可她卻救不了他,甚至連走下去,替他收屍都做不到!
而更讓她不敢置信的是,那擲下令箭的監斬官,竟是她的親生父親,燁兒的外祖父,大秦朝堂堂文武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
是誰說,痛到極致,便只剩麻木,可她早已痛到極致卻依然覺得好痛,好恨,好怨!
「洛仙兒,你這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定會有報應的,我詛咒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種,不得好死,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洛無憂悲極詛咒,那陰惻惻的聲音,彷彿地獄爬出的惡鬼嘶嚎,那幽暗狠戾的眸光直直盯著洛仙兒微微凸起的肚子,似乎要張開那血盆大口將其一口給吞噬。
她恨洛仙兒,恨不得噬其肉,啖其血,將其挫骨揚灰,亦難消她心頭之恨。
可她更恨的,卻是南宮景煜,他明知其中蹊蹺,卻不撤查,讓她的燁兒死的如此凄慘,虎毒尚不食子,那個男人竟做的如此狠決。
「御醫早已確診,本宮這胎必是男胎,且很健康,皇上也早已擬好聖旨,只待皇兒出生,便冊封他為太子。所以本宮一定會讓他平安的出世、長大。本宮的報應,你是註定看不到了,可是,本宮卻看到了你的。」
洛無憂那狠戾的眼神讓洛仙兒猛的打了個寒顫,她情不自禁的撫著自己的腹部,心中惱怒至極,也不再以妹妹自稱。
「洛無憂,你現在還不明白嗎?,我娘留下你,不過是讓你成為我的擋箭牌,踏腳石。你以為表哥他真的他心悅你,許你中宮之位?許你兒子太子之位?那不過是利用你,挾制你的謊言!」
洛仙兒彎腰,隔著黑色的幃帽兩指捏著洛無憂的下顎,滿臉嘲諷:「你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哪兒還有半點太子妃的威儀,也對,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小小庶女而已,本宮卻是生就龍鳳威儀,與本宮爭,你不覺得,這就是以卵擊石?」又怎麼可能爭得過。
「你胡說,你胡說——」
洛無憂幽深的瞳眸,恨恨的盯著她,陰冷如蛇:「洛仙兒,要不是你那個賤人母親,仗著公主的身份,搶走了我爹,搶走了我娘相府夫人的位置,我娘又怎麼會鬱鬱寡歡,難產而亡——」小小的她,又怎麼會失去母親的庇護。
「呵……」洛仙兒嗤笑一聲:「洛無憂,說你聰明吧,有時候你卻蠢得可以,怎麼,不會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你還以為,那個賤人是真的難產而亡的吧!實話告訴你吧,這一切,全都是我做的,沒錯,是我在她的參片上動了手腳,也是我在她的寧神香里加入了麝香,你說她怎麼可能會不死呢,呵呵,還有顧家的人,妄想查探你的下落,不也被本宮全都送去陪你娘了……」
「顧府上下,三十八口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洛仙兒笑得得意無比。
洛無憂卻是聽得肝膽盡裂,這個狠毒的女人,居然,居然連外祖一家也不放過,外祖一家,不過是庶民,對她根本構不成威脅,可沒想到,她居然,居然也趕盡殺絕。
她死死的咬著唇,恨意,在那幽深的瞳底,瘋狂的肆意,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可以站起來,哪怕是咬,也要狠狠的,一口一口的將她嚼碎,可是,她不能,無論她多麼的努力,她的身體,也都無法動彈一下。
那深深的無力感,那滔天的怨恨,交織在一起,折磨的她那幽深的瞳孔都變成了一片赤紅。
洛仙兒卻是突的站起身,昂頭,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洛無憂,表哥心悅之人從來是我,父親最疼愛的女兒從來是我,就連與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武候替你贖身也不過是為了報復你!」
「你所以為的一切,不過是個笑話,你娘註定輸給我娘,而你,也註定要輸給我洛仙兒,一敗塗地。如今的你早就沒了任何利用價值,做為妹妹,本宮就好心送你一程,讓你去與你娘與顧家的人團聚吧,也算是全了我們倆一直以來的姐妹之情。」
洛仙兒衣袖一翻,取出一個火摺子,扔在了地上,木地板以不可阻擋之勢燃燒了起來,火勢很快漫延到屋子裡的每一寸地方。
顯然,這整個房間,早被事先澆上了火油。
熊熊烈火中,洛無憂沒有動,因為她,根本動不了,她依舊癱坐著,她身前的地板上,有著大灘大灘的鮮紅液體,那,是她的血。
紅紅的火舌燒在她的身上,她卻彷彿不覺得痛,只痴痴獃獃的笑著,那低沉嘶啞的笑聲,聽得人寒毛直豎。
洛仙兒站在暗道口,暢快一笑,正想轉身離開,洛無憂的眸光卻突然射向了她,那雙幽深的眼眸帶著毀天滅地的瘋狂與仇恨,此刻竟亮的驚人。
「哈哈哈哈……熊熊的烈火啊,焚毀吾的身體,煅燒吾的靈魂吧,吾願以輪迴為祭……吾定會歸來……洛仙兒,南宮景煜……你們等著吧……我一定定會回來的……」
「……南宮景煜,所有欠過我的人,你們等著吧,我,一定會回來的……」
腐爛的唇畔蠕動,溢出一串串嘶啞難懂,斷斷續續不成字元的晦澀的古老音節,卻被無情的湮滅在噼啪的火舌之中。
轟,一道驚雷炸響,震的洛仙兒渾身一顫。
白髮飄飛,黑衣赤焰,醜陋不堪的容顏,瘋狂仇恨的眼神,古怪而詭異的語言……
洛無憂臨死前的一幕,就像是一個夢魘,久久盤桓在她心頭,經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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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夜半分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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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遮蔽了日光,狂風悲鳴著嗚咽,疾弛的鐵蹄踏下,連大地都在不停的顫動,交纏的繩索,分崩離析的血碎。
最終,化作一蓬焉紅的血霧,瀰漫整個蒼穹,生生世世,永遠,再也散不去。
「不要——」
雕花大床上,少女睡得極不安穩,她神情痛苦,驀地似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驚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要,不要,對不起,燁兒,對不起,都是娘的錯,都是娘沒能保護你,都是娘的錯……」
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回放著燁兒被行刑的一幕,五馬分屍,五馬分屍,被囚十年,她等了十年,卻不想,等來的,卻是燁兒被處以極刑。
蒼天,何其殘忍!
洛無憂瘋狂的搖著頭,有液體自眼中落下,落到唇邊,微咸,透著無盡的苦澀。
獃獃的舔抵著眼淚的滋味,洛無憂雙手捂著臉頰,再忍不住,失聲痛哭,卻又在瞬間呆住。
她的手,她的手,居然可以動了嗎?
雙手攤在眼前,十指縮緊,再鬆開,再縮緊,再鬆開,然後,輕輕的撫上自己的臉頰,沒有噁心的腐肉,也沒有爬動的蛆蟲。
她的臉,竟也是光潔如斯。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可以動了,她全身的骨骼不是全都被化盡了嗎?她的臉,不是也被毀了嗎?
為什麼卻?
正在洛無憂疑惑間,夜空中突然響起一道道女子哀嚎,那聲音,彷彿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和著夜色,透著幾分凄厲,卻讓她感覺那麼的熟悉……
不待洛無憂回神,門吱嘎一聲被推開,細碎的腳步聲中,屋子裡陡然亮了起來。
中年婦人點燃油燈回頭,卻被嚇了一跳;「小姐,您醒了,是不是被嚇到了,瞧這滿頭大汗的。小姐別怕,這是夫人在生產呢?很快,夫人就會給小姐添個弟弟了。」
「林媽媽!」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洛無憂呢喃一聲,獃獃的坐在床上,任由她拿著絲絹替自己擦拭汗漬,神情有些恍忽。
林媽媽是她的奶媽媽,卻早在十幾年前,為了救她而死。
可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突的伸手拽著林媽媽的手,溫熱一片,是她,真的是林媽媽,可是,她的樣子,看起來,卻年輕了許多,還有,剛剛林媽媽說什麼,娘正在生產???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洛無憂抬頭,猶疑的問道:「林媽媽,你說娘正在生產?」
「是啊小姐,您不是一直想要個弟弟嗎?」
「那現在是哪一年。」
林媽媽聽了,頗奇怪的道:「小姐,你怎麼了?現在不是乾元十九年嗎?小姐怎麼會這麼問,是不是受到驚嚇了?」
然而,未等她說完,洛無憂卻已翻身下床,箭一般射出了屋子。
匆忙間,竟連外套和鞋子都忘了穿!
林媽媽回過神,忙提著繡鞋,拿著外衣追了出去。
洛無憂一路疾奔,腦子裡滿滿迴響的都是洛仙兒說過的話。
她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在刑場,親眼看到燁兒被五馬分屍,受盡凌虐而亡,她也明明感受到自己被烈火焚身化作灰燼,卻沒有死,反而一睜眼回到了二十一年前。回到了母親生產的那一夜?
但既然她回來了,就一定要阻止這一切!
哀嚎一聲漫過一聲,洛無憂心中焦灼更甚,娘,您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等著女兒,這一次,女兒決不會再讓她們的奸計得逞,女兒一定會讓您平安的生下孩子。
一刻鐘後,洛無憂趕到了蘭姨娘居住的依蘭院,院子里,幾個丫環婆子端著熱水,拿著物件進進出出,廂房外,他那親爹卻半絲人影也不見。
「蘭姨娘,用力啊,對,用力……那個小丫頭,你把這寧神香點燃,有助於姨娘生產,快著點的……」廂房之內,傳來產婆絮絮叨叨的聲音。
丫鬟秋菊一手拿香片,一手拿燭火,就要點著,門卻突然被撞開,洛無憂衝進來,一把奪過香片,而後拿起桌上的香爐,狠狠地扔出了房外,精雕細刻的玲瓏珍鼎香爐在夜空中划過一道弧,最終,沒入了園內的蘭花叢里。
「哎喲,這哪來的小丫頭冒冒失失的,出去,快出去,這是里產房,你這進來搗的什麼亂!」
接生的產婆見狀,連聲喝斥,洛無憂揚手便甩了她一個耳刮子。產婆被打懵,手中握著的精緻匣子就這樣被洛無憂搶了過去。
洛無憂髮絲凌亂,衣衫不整,很是狼狽,但渾身的氣勢卻無比懾人:「來人,把這婆子給我綁了,押去柴房好生看管。」
產婆一聽,頓時尖叫起來:「你什麼身份,憑什麼綁我?我可是相爺特地請來給蘭姨娘接生的。」
「憑什麼?」
洛無憂臉色逾見陰沉,眸光如淬毒的利箭:「就憑我是相府的小姐,就憑那躺在床上的人是我娘親,就憑我手上拿著你想謀害我娘,謀害相府未出世子嗣的證據!!」
一股寒氣從產婆腳底直竄心房,明明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卻讓她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她三角眼底盡顯慌亂,還想再作垂死掙扎,洛無憂卻絲毫不給她機會:
「劉媽媽,難道你們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么?」
劉媽媽有些懵,不自覺看向了床上的蘭姨娘,蘭姨娘也是一臉愕然,一時間竟連肚子痛也忘了。
只是,她很快回神:「劉媽媽,照無憂的話做!」
幾個丫環上前,將產婆制服,又找來繩子將她五花大綁捆起來,押了出去。
正在這時,林媽媽也趕到,「小姐,快快把衣服和鞋子穿起來。」
洛無憂一邊任由林媽媽伺候穿衣,一邊朝眾人吩咐:「春雨,夏荷,你們把這屋裡仔仔細細搜一遍,有任何陌生、可疑的物件,或帶有異味的東西全都給我扔出去。」
「秋菊,冬雪,紅錦,綠晴,你們帶其它人去燒水做準備,給我盯好了,千萬別讓人鑽了空子。」雖然有毒的參片和香片已落入她手,可也難保那毒婦不會再生花招。
「劉媽媽,你去城中請大夫,記住,從側門出去,別讓人發現,一定要請信得過的大夫,哪怕走遠一點也沒有關係。」
「林媽媽,你留在這裡幫我,替我娘接生。」
一席話落,眾人怎會還不明白其中深意,所有的丫鬟僕婢頓時全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戰戰兢兢各自去忙碌,劉媽媽也是一臉凝重的出了門,身影很快沒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洛無憂又讓人找來油紙,將香片仔細的包好,裝進了小匣子里,順手塞進了衣袖,又凈了三次手,這才放心的去了顧若蘭床前。
「娘,其它的事,等娘生產完,女兒再跟您解釋,現在您只要專心的把孩子生下來。」這才是眼前最急迫的。她一定要讓這個孩子平安的來到這個世界!
顧氏若蘭臉色刷白,此刻方才又覺得肚子里一陣一陣的痛,也顧不得心頭那些疑惑,忍痛點了點頭。
「娘,呼氣,吸氣,保持體力,不要急,慢慢來,對,就這樣,林媽媽,看看宮口開了幾指。」
「小姐,宮口已經全開了,夫人,用力,用力……」
「啊,啊……嗯……」
「娘,加油,加油,弟弟很快就會出來了,娘,加油,不要擔心,無憂會在這裡一直陪著你……」
洛無憂緊緊握著顧若蘭的手,不停的給她打氣!
不知道過多久,洛無憂的掌心已經全部濕透,顧若蘭的聲音都已吟到沙啞。
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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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安兒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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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
一道洪亮的啼聲帶著斬破黑夜的氣勢在屋中響起。
「生了,生了,恭喜夫人,是個小少爺。」
林媽媽剪斷嬰兒臍帶,將孩子簡單的清洗一番,這才放進了襁褓里,抱給兩人看:「夫人,小姐,你們看,小少爺長得真是可愛。」
顧若蘭虛弱的點頭,蒼白的臉上滿是欣慰。
當聽到孩子響亮啼哭的剎那,她只覺得所有的痛,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呀,這孩子好像和小姐特別親呢,小姐您看,小少爺在沖您笑呢!」林媽媽聲音里難掩驚訝。
洛無憂抬眼望去,那小小的嬰兒躺在襁褓之中,羊水浸泡的他小臉皺皺巴巴,不是很好看,但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卻是異常的明亮,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揮舞,竟真的沖她冽嘴一笑。
那一笑,竟彷彿黑暗裡升起的一絲陽光,讓她整顆心莫名的一軟,連聲音都隱隱有絲顫抖:「林媽媽,給我抱抱吧!」
林媽媽將孩子給了洛無憂,正想仔細的叮囑,可她發現,洛無憂抱孩子的姿勢,竟是極其標準,不由的便將那話壓了下來,只是,心中疑惑又多了一分。
其實,洛無憂很緊張,只是,多年的身在高位,讓她早已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
她小心翼翼的接過襁褓,讓嬰兒的頭枕在她的右手臂彎,左手輕輕環在襁褓下面,左手五指緊緊抓著襁褓的布巾,生怕一個不小心,把孩子摔了,而那孩子被洛無憂抱著,竟是格外歡喜的笑出了聲。
「咯咯……」
洛無憂垂著頭,臉上盈滿笑,眸底卻是難以言喻的悲傷,她的燁兒,剛出生時,也是這樣小小的,肉肉的一團,可她終究沒能保護好他,害得他最後……
強壓下心底的傷痛,洛無憂側頭:「娘,我們給弟弟取個乳名吧!」
孩子的名與字自得她們的父親,相爺大人來取,但取個乳名娘還是有這個權利的。
「好啊,既然他和和你那麼親,那無憂,就由你來取吧!」顧若蘭看著女兒,虛弱的笑了笑,眼中划過一抹心疼。
「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鍾淚不幹。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
洛無憂淺吟,垂眸看向孩子:「不如就叫安兒可好,不求他大富貴,唯願他一世平安!」
「安兒好,就叫安兒。」顧若蘭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就像你姐姐的名字叫無憂一樣,娘希望你姐姐一世無憂,也希望你一生平安!」
不是沒聽出她話里的深意,洛無憂卻是低頭不語。
一世無憂?
多麼簡單卻又多麼奢侈的願望。
生在相府,註定與簡單快樂無緣,在這深宅大院,就連保一世平安,都是何其艱難!
有些人,不是你不爭不搶,隱忍退讓就能避開的。
那一種人的名字叫:天敵。
從出生就已註定了要不死不休的死局,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又說了幾句,劉媽媽也回來了。
又說了幾句,劉媽媽也回來了。
不止帶來一個老大夫,還帶了一個穩婆回來,由穩婆替顧若蘭清理好身體。
老大夫才進入房間,隔著紗簾替她把脈,還好顧若蘭雖身體虛弱,卻並無大的問題,大夫叮囑了一翻,又開了好些調理身體的補藥,這才挎著藥箱拿著診金被丫鬟送了出去。
待忙完,已是寅時末,後半夜了。
「劉媽媽,你是娘身邊的老人了,娘剛生完產,身體虛弱,坐月子期間需要注意的事情也多,這段時間就要勞煩你多費神了。」
出了廂房,洛無憂語重心長的對林媽媽說道。
「小姐您放心,夫人和小少爺所有的衣食住行,與用人方面,老奴都會仔細的檢查,決不會讓人有任何可趁之機。」今夜發生的一切,尤在心頭,劉媽媽自然知曉那話里深意,是以,也不敢有半點懈怠。
「劉媽媽,事務繁多,如若忙不過來,就找林媽媽幫忙,林媽媽這段時間也要煩你多往倚蘭院走動,多幫忖些劉媽媽才好。」光憑劉媽媽一個人事事親力親為肯定不行,這院子里的奴才多不可信,但眼下也不是治他們的時候。
只能等等了!
至於劉媽媽和林媽媽,都是從娘的娘家跟過來的,自小看著娘長大,賣身契也在她娘的手裡握著。
「老奴知道,小姐您就放心吧!」
兩人連連點,林媽媽卻又道:「小姐,那產婆您打算什麼時候審問。」按她的意思自然是越早越好。
洛無憂卻是一點也不急:「林媽媽你先派個人過去看著吧,忙活了一天一夜,大家也都累了,先休息。其它的事,明天再說。」忙了一夜,她也有些累了。
「是,小姐。」
兩人有些意外,卻並未多話,今夜,小姐的表現雷厲風行,氣勢懾人與平日里那謹小慎微,處處隱忍,懦弱退讓的個性簡直大相徑庭,甚至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讓人震驚的同時,又著實有些猜不透!
難道,小姐這是不打算再忍下去了?
無憂閣
洛無憂前腳邁進廂房,後腳就有丫鬟來報,說是產婆在柴房服毒自盡了。
「小姐,依老奴看,這肯定是殺人滅口,哪有那麼巧剛押了人,人就死了,咱們即未審問,又未定她罪,更未對她用刑。連句辯白的話都不替自己說就自殺?」豬都沒這麼蠢,更何況是人!
「小姐,產婆已死,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林媽媽心有宛惜,這麼好一個可以讓夫人重新立威的機會居然沒了。
怎麼辦?
洛無憂眼神微閃,淡淡的給出了一個字:
「等!」
等?等什麼?
林媽媽不解,想問,可蠕了蠕唇,卻終究沒有開口。
自始自終,她家小姐都一臉平靜,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種結果,那從容鎮定的氣勢,簡直讓人自嘆拂如。
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聽聞死了人,多少會有點害怕吧,可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哎,她真是越來越看不透她家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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