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他者，助人認識自己

自古以來，旅行都是一件有益於身心的樂事。

對於一個人的發展來說，它往往具有多種功能。旅行，「強迫」人們離開緊張的工作和生活環境，可以起到放鬆和休閑的作用。旅行，「強迫」人們到各地遊覽，多多少少會要求人們多走路，可以起到鍛煉身體的作用。旅行，「強迫」人們離開熟悉的環境，不論是出行還是飲食等都需要適應新的環境、克服許多困難，可以起到鍛煉意志的作用。旅行，「強迫」人們接觸新奇事物、接觸異域文化，可以起到增長知識的作用。旅行，還可以「強迫」家長與孩子進行親密互動。你需要解答孩子提出的一系列問題，還能發現孩子身上的優點和缺點，並給予肯定與批評，可以起到不一樣的教育作用。

歸根結底，無論是暫時告別緊張的工作節奏，還是感觸驚喜和新奇，抑或進行強制運動和親密互動，都會使人更好地「認識自己」。這裡的自己，不僅僅是個體的自己，而且包括個人所在的共同體以及所處的國家、社會乃至人類世界。

對於現實的人來說，人們總是需要處理好以下幾方面關係，或者說我們總是存在於這些關係之中：一是靈與肉的關係，二是個人與共同體的關係，三是個人與社會的關係，四是個人與國家的關係，五是個人與人類的關係，六是人與自然的關係。當然，共同體之間、社會之間、國家之間以及它們彼此之間的關係也是存在的。不過，上述六大關係是其中最基本的。

馬克思認為，在其現實性上，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這就意味著，我們要認識人的本質，就必須通過各種社會關係來把握。對個人而言，要理解自己，也同樣需要通過認識自己所處的關係來把握。這些關係就包括上述的若干方面。

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常常處於「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狀況。而旅行使我們脫離熟悉的環境、進入陌生的境地，可以幫助我們在認識他者的過程之中反思自我。這次去英國是我第二次去歐洲國家。第一次是前年，去了德國、奧地利、盧森堡和捷克等國。應該說，第一次去歐洲國家時，對當地的文化現象和社會生活有較強的新鮮感。這一次來英國旅遊，新鮮感與刺激感明顯沒有上一次強，甚至可以說比較弱。然而，這一次英國之旅卻讓我有了更多理性思考。

感觸最深的有兩個方面：一是參觀大英博物館時所產生的震撼；二是在整個遊覽過程中，對英國國家發展和現代文明之間關係的感受。

參觀大英博物館時，有關介紹告訴我們，大英博物館是伴隨啟蒙運動以來英國的發展過程而逐漸建成的。這裡有800多萬件展品，基本上是英國在對外交往過程中獲得的。有的是購買來的，而更多的是掠奪來的。對於英國人來講，建立大英博物館的目的是為了理性發展、為了認識世界。然而，它的背後卻充斥著資本的力量和血腥的味道。由此，這裡不單單展現人類不同時期、不同地域的文明成果，而且也展示了人類發展過程中的苦難和輝煌。於是，這就給我們拋出了一個問題：科學和理性發展難道沒有價值前提嗎？如果沒有來到大英博物館，看到這一系列展品，是很難有如此強烈感受的。

在英國期間，我們還參觀了格林威治天文台、英國航海博物館。格林威治天文台是為了在全球航海定位和時間把握而建立的，英國航海博物館則是英國近現代以來航海成就的記錄。從大英博物館到格林威治天文台再到航海博物館，使我對全球化過程中資本的作用和所取得的成果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同時，對英國作為現代文明起源地之一，也有了進一步了解。在這裡，我們看到了人的生存狀態是怎樣被改寫的，人與世界之間的關係又是怎樣被聯繫的，人與自然之間的關係又是怎樣被重新定義的。

這次英國之旅，我們還參觀了許多宮殿和城堡。雖然曾讀過一些關於英國歷史和政治的書籍，但在看到一個個歷史古迹的時候，我還是對相關制度的發展、相關歷史的過程有了更真切的感悟。這種思考不僅僅是圍繞英國自身的發展，而且也比較著中國和英國的發展差異。

歷史的發展確實有著內在的邏輯性，每個國家的發展也要有自身的主體性。但是，如何更好地將二者結合起來，而不是簡單地照搬照套，是值得深思的。究其實質，它涉及如何處理個人與社會、個人與國家之間關係的問題。正確的做法應該是遵循人類歷史發展的基本邏輯，根據不同國家的歷史文化及其發展邏輯，來安排具體實現的形式和現實制度的內容。

總之，為認識自己而閱讀他者，是旅行帶來的啟發；為把握未來而探尋歷史，則應當是當代知識分子應有的責任。

（作者為上海高校智庫·復旦大學政黨建設與國家發展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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