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沒了！別哭，看看古人怎麼辦「國學是活的·曹雅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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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暑假快要結束了，暑假作業還兵荒馬亂，假期計劃還一樣沒做，忍不住要對暑假說，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依然還會這麼亂七八糟地度過。

暑假，是隨著清朝末年新式學校的西學東漸，才漸漸在中國興起的。過去的舊式學堂里，上演過青春校園劇的梁山伯、祝英台、馬文才、許士林，都是沒有享受過暑假的。

因此我們看到，教育改革家嚴范孫，在1905年批判舊式教育說：「往者學校未興，吾國兒童無畢業之期，無寒暑之休，無實驗之法，無體操之訓。」

然而，不放假也並沒耽誤文人們避暑消夏。

你以為，李白、孟浩然、歐陽修、蘇東坡，這些知識分子，大夏天裡只知道螢囊讀書嗎？（反正梁山伯抓螢火蟲肯定是送給了祝英台，而不是為了照亮宅男的書房）

有些人，恰恰是好學生里最會玩的，是會玩的里學習最好的。

02

古人消夏套路一：午睡

好學生怎麼過夏天？下午上課，在嗡嗡轉響的電扇底下、在老師講課的眼皮底下，實在受不了的時候也會當睡神啊！

夏日的午後那麼漫長而黏膩，似乎就是睡午覺的固定搭配。

孟浩然睡午覺，可不用豎起一本大書擋著臉，也不用支起一隻胳膊佯裝沉思地垂著頭，他就大大方方地把自己撂倒，號稱是「散發乘夕涼，開軒卧閑敞」——嘖嘖，他都已經是「葛優癱」這麼不注意個人形象了，還偏要大敞著門窗，簡直是要教壞了家裡正在學習「站如松，坐如鐘」的下一代接班人啊。怪不得現在人回到家之後都要學著「空調WiFi西瓜，葛優同款沙發，夕陽西下，我就往上一趴」。

唐人這麼散漫，宋人就更任性了。蔡確居然說，「手倦拋書午夢長」！作為北堂朝堂的大臣，他這種學霸的世界我們常人實在難懂。當我們都被教育要「頭懸樑錐刺股」來抵禦困睡而發奮讀書的時候，蔡確不僅把書扔了去睡午覺，在睡醒之後還露出迷之微笑地說，「睡起莞然成獨笑」。心好累，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夏日午後，日頭曬得那麼久，蟬聲唱得那麼響，熱浪裹得那麼足，空氣流得那麼緩……合該在日影流光里睡一晌偷閑的浮生，在雲蒸暑繞里夢一回泛黃的童年。

午後的涼席有點溫溫的，窗外的蟬聲有點悠悠的，翻開的殘書有點舊舊的，曬蔫的困意有點倦倦的……那就闔眼瞌睡一會兒吧。鎮一隻西瓜在水裡，醒來剛好吃上，開一會兒手機飛行模式，醒來正好充滿電。

夢回蘇舜欽體驗過的夏意，「樹陰滿地日當午，夢覺流鶯時一聲」。

夢回謝逸經歷過的夏景，「琴書倦，鷓鴣喚起南窗睡」。

在夢裡，蟬聲化成了鶯囀，流年跑成了故鄉，樹陰滴翠，守候成了少年模樣。

醒來恍惚，不知今夕何夕？夏日的午後，夢是那麼明燦。

03

古人消夏套路二：泛舟

古人的消夏方式，還有划船。泛舟湖上，穿梭蓮間，偶遇著歌聲串串。

李白最喜歡聽採蓮女的清唱，就像他喜歡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那般清澈。李白做官的情商不夠高，做俠客的夢想又遠在天邊，於是日子比較閑，每到夏天總有空在水上流連。他說，「回舟不待月，歸去越王家」，又說，「若耶溪傍採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

夏天的水，是屬於荷花的家園，泛舟其中，如扣門荷香。借問路在何方？風飄香舉，水汽撲面，搖曳著夏日晚空的味道。

那是暑熱一天、忙碌停當的閑適味道，也是離岸片刻、蕩漾心湖的自由味道。

《步步驚心》里，若曦見過的四爺那難得一瞬的溫柔，不就是藏在夏日荷花深處的小船上才表露的嗎？

《天龍八部》里，段譽初遇阿碧清新動人的氣息，不就源自她劃著船、唱著採蓮曲、穿梭在花蓮荷葉間嗎？

周邦彥也深深懂得這份消夏之美，他在沉香里注目著，「水面清圓，一 一風荷舉」，他在客行中遙盼著，「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白居易也切實懷有這份夏日情愫，他在花叢掩映處打量著，「菱葉縈波荷颭[zhǎn]風，荷花深處小船通」，他在水波漣漪外傾聽著，「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

劃著小船，一櫓、一槳，看荷影拂動在似近似遠的水路上，開一路記取年華的框景。

搖著小船，一下、一下，把燈影搖碎在時緊時疏的水紋里，灑一片眨眼微笑的星光。

悠悠蕩蕩，明明暗暗，暑氣氤氳，搖落成一船的夏日香氣。

04

古人消夏套路三：夜行

古人的消暑，最常見的當然還有夜間活動。

夏的夜色那麼美，月華流螢星河，細雨蟲鳴煙蘿。

夜清涼，怎忍心沉沉睡去？夜撩人，自是要秉燭漫步。

你見過凌晨兩三點鐘的城市嗎？

蘇軾一定見過。

他寫，「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星渡河漢。」當人人都熱得睡不著的暑夜，他心裡舒爽的，是能去踏著月色閑步。

能有一個人，你與他即使在桑拿天、三伏夜裡也願意緊握著手，你與他即使在後半夜、三更天里也有話說到天亮。

蘇軾提倡的避暑大招是，「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是啊，心靜自然涼。若有一個人可以執手相伴，自然就不畏寒暑流年。心中有定，自然就無懼人生炎寒。

但是，就算無人相陪，獨自風露立中宵，又有何不可享受夏夜？謝逸講，「人散後，一鉤淡月天如水」。他在北宋年間看過的那個靜謐的夜，在如今的夏夜裡，依然還能勾勒出那寧靜的筆畫。

一人、一月、一夏空，歲月微醺，星月蟲語，讓每一個晚歸的人，在夏夜的行走里都不寂寞。

05

消夏避暑的古人，怎麼也會自己搖幾下扇子，這才算是撿起了夏天的韻味，像蘇軾說，「桐陰轉午，晚涼新浴，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

古人雖沒有暑假，但也會自己給自己偷放個假去鄉下避暑，像李頻說，「當暑憶歸林，陶家借柳陰。蟬從初伏噪，客向晚涼吟。」

清朝的皇帝，還在承德建了專門的避暑山莊，清朝的皇太后，更是特意修了消夏納涼的頤和園……

而你的消夏印象，是什麼呢？

是小時候奶奶給你扇了蚊帳點了蚊香？

是暑假裡媽媽做的去火冷盤吃了一夏天？

是穿上一條新裙子的時候，故意等著跟隔壁的他偶遇？

是不吃午飯省下零花錢，偷偷買冰激凌送給暗戀的班花？

後來，掙錢多了，新衣服多了，飯店嘗得多了，驅蚊技術高明多了，可是夏天的美感，卻不一定多了。

暑假會結束，夏天會落幕，而有些心裡的溫熱，烙燙在記憶里最原始的角落。

在暑熱的尾聲，去讓我們盪起雙槳吧，去所有的燈都熄滅了的街頭走一走吧。所謂避暑，是避走當下的煩囂，所謂放假，是放歸心靈的故鄉。

「國學」

看似與千年歷史

共同塵封於過往的記憶

卻又與社會眾生

共同生活在當下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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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雅欣女士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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