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時候太殘忍，殘忍到你無法不去悲憫他們的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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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甜甜
來源：甜秘密（ID：tiantiansecr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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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否定恨，才能看見愛。否定了恨，常常會連愛一起湮滅了。
多少父母不敢承認自己對孩子的恨，不斷地證明自己有多愛孩子，但只有承認自己的需求，承認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之後，愛才能出來。
我曾經問過她一個尖銳的問題：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嗎？
她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有呀。我就是那個不曾被父母愛護過的孩子。
我笑笑說，你也是個當媽的，怎麼回答的這麼直白？
她回答也是簡單，我只是實事求是，不迴避痛苦而已。
01
看著她若無其事的表情，我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些年來，我們世俗文化的政治正確從來都是「天下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就是帶著這麼一條普世真理的認知慣性，關於「不被父母愛護」的這個事實，她已經跟自己糾結了大半輩子，較勁了自己大半輩子，苛刻自己了大半輩子。終於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她放過了她自己，如釋重負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嗯，她就是我的母親。
生下母親的時候，外公外婆已經有了兩個女兒。眼見呱呱落地的又是個閨女，外婆絲毫沒有再為人母的喜悅，十三天後就把襁褓中的母親送到了鄉下。再此之前，生在母親之前的二姨命運也是如此。直到外婆終於生下了兒子，這才將孩子留在身邊親自哺育。
用現在的時髦話說，我母親我二姨都是下放到鄉村裡的留守兒童，甚至連留守兒童都不如。母親在十四歲之前根本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沒同自己的父母說過一句話。她先是被寄養在她的奶媽家，稍稍長大後去了她的祖父母家。
聽母親說，在祖父母家的日子是她童年最快樂的日子。在漢中平原上一望無際的田野，四季輪迴。樹上的榆錢，夏夜的知了，野地里的酸棗，還有被凍出凍瘡的小手。家裡有慈愛的祖母總會變著花樣燒飯給她吃，當閱歷豐富的祖父給她講當年西安事變活捉蔣介石時最驚心動魄的情節時，她總是被嚇得捂住耳朵閉住眼睛，然後偷偷地瞄著祖父已經瘸了多年的腿。那條瘸了的腿有著一塊發硬的傷口，是母親祖父親歷西安事變的身體勳章。母親後來對我說，那顆射進的子彈再也沒有取出來過，最後一直陪同他進了黃土。
母親七歲的時候，她的祖父母都已經過世，她又飄零回了她的奶媽家。那個家庭那個時候已經有了七個孩子，對一個半途進來非親非故的孩子很是排斥。她小心翼翼地在這個家庭生長著，努力地做著一個不惹麻煩不會招人討厭的乖巧孩子。寄人籬下了幾個寒冬之後，眼見戶口就要被轉入這個農戶家裡，結果被「好心人」勸阻：反正糧食就那麼點，你家戶口上多個孩子以後你家就多張嘴，你們自己看著辦。
當在鄉下寄人籬下都成為一種奢望時，母親只好回到她的親生父母身邊。14歲那年，她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進城，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姐姐弟弟，第一次見到了她的親生父母。那個家裡有一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男主人，一位一言不合就摔鞋揍人的暴躁婦人，兩位在父母身邊成長起來的姐弟。還有一位也剛從鄉下回來的二姐，和她一樣在唯唯諾諾地適應著這個新的生存環境，生怕多喘了一口氣會引起一場鋪天蓋地的討伐，一場劈頭蓋臉的唾罵。
這個世界，就是在罪與罰，對與錯的錯綜交織中變化和發展。很多年後母親和二姨才明白，不是她們自己做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而是她們當初要麼投胎時機不對，沒有生成家裡的老大，不能趁著別人初為人母的新鮮分得一份關注；要麼自己不成器沒生成個男孩，不能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壓抑年代裡奪得一份寵愛。生成家裡中間的閨女，送都送不出去，最後成了家裡多出來吃飯的嘴，自然就不受待見，經常成為出氣筒也不足為奇。
在戰戰兢兢的青春期里，乃至三十年後的人生里，她們對別人的臉色異常敏感。她們努力學習，努力乖巧，悄無聲息地敏感，悄無聲息的倔強，習慣了剋制自己甚至苛刻自己來避免給別人添麻煩。但是由此轉化而來的不安感卻始終變本加厲地在她們自己身上起反作用，便於她們折磨自己。那時她們祈望著時間能夠轟隆隆地划過，能早早里主宰自己的命運，不再飄零。高中畢業後，二姨選了北邊離家最遠的學校，後來乾脆定居在北邊的一座城市；而母親則放棄了讀中專的機會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南邊的技校，只為能夠離家遠。
02
後來母親服從工作分配返回原地，她選擇了住單身宿舍，直至遇見父親有了我。母親一人抉擇了自己之後的命運。與其說母親後來變得果敢利落，不如說因為她知道疑惑永遠從她的父母嘴裡得不到安慰和指引，不如不說。
自我小時候記事起，我的母親對我的外婆，多少年來關係僵直得就像上下級一般，敬重有餘，親密不足。母親去看望外婆的時候，總是提了最貴的水果，恭恭敬敬地送過去，然後早早地道別。外婆更不以為然，因為她自信自己就不押寶在中間的閨女們身上，所以那時候她的期望很輕。但是命運偏偏很喜歡跟外婆開玩笑。她押寶的大閨女在將近中年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自顧不暇。重點押寶的小兒子，為了自身的前途志在千里。
而外婆對母親化不開的依戀就在那場突如其來的中風之後。病痛不僅徹底擊垮了她的身體，也徹底摧殘了她年輕時的威嚴和鋒芒，然後戲劇性地拉近了她與自己不曾重視的女兒之間的距離，因為那是她唯一就近抓得住的稻草。從ICU病房出來之後，她無助地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含糊著說著什麼，唯獨我的母親聽得出來，外婆是腰困了要翻身，外婆想要喝菜粥，外婆想吃橘子了。外婆住院的日子裡，母親就像戰場上隨時待命的士兵，必須時刻保持高度注意力來應戰。結果外婆病情剛穩定不到兩日，外公的哮喘病開始發作。母親急忙安頓好外婆，又風馳電掣一般地開車把外公送到醫院檢查，外公有因為肺心病嚴重必須立即住院。
病房裡絮絮叨叨的老人，來來往往的人群讓外公住院後脾氣變得暴躁起來，在醫院裡呆不了幾個鐘頭就嚷嚷著要回家。外公以自行出走威脅母親，母親軟硬兼施好勸歹勸都勸不住，只好每天白天開車送外公來輸液治療，晚上再把外公拉回家去。費力巴哈好不容易外公治療有了起色，外公自己卻洋洋自得抽起煙來，氣得母親眼淚嘩嘩地往下流。要不就是外公耍起來老小孩脾氣，明明治療藥品有結餘但就是不放心，大半夜地給母親打電話要出門買葯，嚇得母親連忙從被窩裡爬起，穿越半個城市去滿大街找24小時候藥店。
於是這位曾經最不受待見的女兒，現在卻成了他們現在最為依戀的孩子，成了他們最資深的保姆管家。往返於自己家，父母家和醫院，已經成為母親每日固定的三點一線。她已經習慣了去各大醫院的窗口處理各種醫保報銷的單據，然後去順道的藥店排隊取葯，接著開車定點取回網上訂購回來的成人紙尿褲，最後再去水果攤買上兩份水果和糕點。便宜的那份直接留給自己家，貴的那份恭恭敬敬送到外婆家，卻不再早早地道別，因為她要留在外婆家幫忙照顧外公外婆。
我不是沒問過母親，作為曾經最不被待見的女兒差點被送出去，如今卻身負對他們養老送終最重的壓力負擔，您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她說，當然不公平，怎麼可能公平？但是人生有時候太殘忍，殘忍到你無法不去悲憫他們的衰老，你無法迴避自己的良心，你無法躲得過自己的命運。忿恨太費思量，我選擇認命，放過我自己。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抱住了母親，很嬌嗲地喊了一聲「媽媽」的時候，母親眼睛突然濕潤了。她突然很感慨地對我說，真羨慕你們這些隨時可以跟父母撒嬌的孩子。我覺得自己跟父母撒嬌居然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年輕的時候我不敢跟父母撒嬌，到現在他們反而成了老小孩向我撒嬌了。
我聽得出母親的心酸和委屈，於是握緊了她的手，彷佛那一刻我們不再是母女，而是能交心的知己。
晏凌羊說過：「我們是沒有權利選擇我們的父母。但是我們可以先學著長大，把自己當成和父母一樣的成年人，甚至是比他們更有悟性和覺知力的成年人，然後從父母的相處模式以及他們對待孩子的方式中，去反思我們自己，努力實現自我的覺醒和成長，別讓傷害傳遞給下一代。」
我輕聲地對母親說，沒事媽媽，您已經做得很好了。這不有我愛你呢。
方嬌導師「新啟程」離婚女性成長工作坊 11月21日開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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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程設置
4次離婚與「新啟程」專題課程；
4次自我成長線上工作坊；
每周目標及行動導向的成長作業；
諮詢師不定期答疑互動、全程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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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糾結要不要離婚？
怎樣才能活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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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了，孩子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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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應對家庭關係中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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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12月8日，20：00-21：30）：突破與重建自我良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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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未來，擁入懷中
第四次（12月15日，20：00-21：30）：給自己的禮物——找到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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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名方式
【費用】：799元/人，會員價768元/人
【類型】：閨蜜深度成長工作坊，微信群授課互動。名額有限，先到先得。
【時間】：11月21日開始，每周一、周四晚上8點，每次持續1.5小時。
【說明】：此小組為封閉式小組，一經報名不再退費，中途不再接受新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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