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機食品並不意味著更美味、更健康、更安全
第三十九期
今時不同往日，為了吃得更加營養、環保，人們樂意花費數倍於以往的價錢獲取日常所需，有機食品的興起正好暗合了人們飲食消費心理的變化。與北美歐洲相比，中國的有機食品業雖然起步較晚，但都市人卻對有機食品有著天然的好感——這一方面反應了城市市民消費層次的提升，但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對中國食品安全狀況的極端憂慮。
中國人相信「一分錢一分貨」，那麼，高價有機食品真的意味著更營養，更健康嗎？國產有機食品，到底值不值得買？
（英國一家超市售賣的有機水果）
什麼是有機食品？
有機食品是從歐洲率先開始興起的概念，涵蓋糧食、蔬菜、水果、奶製品、禽畜產品、水產品、調料等食品門類。有機食品生產銷售的基本原則和要求是：1.在整個生產、加工過程中不能使用人工合成的化肥、農藥、生長激素、抗生素、除草劑、污水沉澱物等，只能用輪播間作、物理捉蟲、覆蓋的方式來防治病蟲草害。2.不能使用基因工程技術。3.生產出的產品需要經過獨立認證機構的質量控制和審查。
當具體到各個國家和機構制定的有機食品認證標準時，「有機食品」的定義變得相對複雜起來。除了上述原則和要求，歐盟頒布的《農產品有機生產法令》和美國《聯邦有機食品生產法》還規定，有機食品的原產地必須無任何污染，栽培有機農產品的土壤應當在最近3年內未使用過任何人工合成的化學物質，加工過程中不使用任何人工合成的食品防腐劑、添加劑、人工色素等。
（經過美國農業部USDA認證的有機牛肉）
對於有機肉類和奶製品的生產，美國的有機食品標準同時要求：牲畜的食物必須都是有機的；通過保持飼養環境清潔、循環放牧、健康膳食來預防牲畜生病，而不是抗生素；每年至少有四個月，牲畜和奶牛可以在牧場上吃草。小雞要有呼吸新鮮空氣、接受太陽直射以及外出活動的自由。
那麼有機食品與近些年同樣熱門的無公害食品、綠色食品又有什麼區別呢？這三者都有高於普通農產品的生產標準，無公害農產品和綠色食品都允許使用化學合成的化肥和農藥，但拒絕高毒高殘留農藥、獸葯的使用，此外，綠色食品（中國綠色食品分為兩個技術等級：A和AA）還要求按照綠色食品標準生產、實行全程質量控制並獲得綠色食品標誌使用權。從生產、認證的難易程度衡量，有機食品>綠色食品>無公害產品。
有機食品的優點，都站得住腳嗎？
英國慈善機構soil association曾發起一項 「為什麼選擇有機食物」的調查，結果顯示有53%的人選擇為了避免化學物品殘留，55%的人認為有機食品營養價格高，35%的人選擇有機食品更美味，44%的人為了保護環境和自然，31%的人則是為動物福利考慮。
那麼，有機食品真的具有這些品質嗎？
有機蔬菜是否更有營養，目前並沒有一個一錘定音的答案，各項研究得出的結論也略有不同。2012年，斯坦福大學健康政策中心在數以千計的比較有機食品與傳統食品的論文中，挑選出相關度最高的 237 篇作為分析的對象，得出的結論是，有機食品沒有在營養成分上更勝一籌[1]。
但2016年美國紐卡斯爾大學的研究團隊，在回顧了193篇關於牛奶的論文以及67篇關於肉類的論文後發現，有機肉、奶里的omega-3脂肪酸（常見於深海魚類、海豹油、和某些植物中，對心血管和大腦有好處）含量要比傳統肉、奶產品高50%左右[2]。
不過目前學術界和政府部門的共識是，有機食品與傳統產品在營養成分上沒有顯著的差別。
有機食品更好吃嗎？不少人認為，使用化學合成的化肥和農藥會影響農產品的風味，也確實有消費者認為有機蔬果比一般蔬果更好吃，但目前並沒有研究能確切地證實這一點。此外，影響食品口感的因素有許多，比如原產地（橘生淮北則為枳）、品種、運輸和儲存的環境，是否經過精心挑選等等。跟傳統蔬果相比，有機蔬果一般個頭小，品相較差。
（2015年年初被美國FDA召回的有機菠菜，懷疑感染了李斯特菌）
那麼有機食品更安全嗎？由於有機食品在生產階段是通過遴選抗病蟲的作物品種、捕蟲器、有益微生物等手段來防治病蟲害，所以比起傳統食品，有機食品的農藥殘留量確實更少。但有機食品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無害嗎？不一定。原因是：1.有機食品雖然不使用人工合成的化肥和農藥，但仍然需要使用有機肥（植物堆肥或動物糞便）、生物農藥代替，有機肥如果無害化處理不徹底，糞便中的有害生物包括寄生蟲卵和致病微生物等可能進入人們的食物鏈，不過細菌污染較常見，食物做熟食用對個人健康影響不大。
2.由於不使用化學殺蟲劑，一些蔬果和蔬菜為了預防天敵，會產生天然的殺蟲劑。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生物化學教授布魯斯?埃姆斯研究發現，被測試的64種植物體內產生的天然殺蟲劑中，35種是致癌物質。且由於不受化學農藥和除草劑保護，經過幾代生長後，植物會產生更高濃度的天然致癌物質[3]。
3.有機農業和養殖業都無法完全迴避環境的影響，因為空氣、土壤和水是移動的。
所以有機食品不等於「純天然」，「純天然」更不意味著無害，不值得迷戀。化學合成的農藥和化肥也不意味著天然有害，在符合法規標準的情況下是安全的。
對環境保護和動物福利的關切，是一個社會文明的標誌。有機農業的概念，最早就是源於施用化學肥料污染環境、導致土壤固有生產力下降的直觀感受，而有機生產方式正是通過減少污染來保護水源和土壤品質，這或許才是有機農業的真正價值。
既然沒有更營養更好吃，有機食品為什麼還賣那麼貴？
從營養和食品安全形度上講，有機食品沒有表現得更出色。但由於嚴格按照標準生產的有機食品，需要耗費更多的人力、物力，而且產量低，所以正規有機食品的售價起碼高過普通食品的售價一半以上。當然，不少有機食品的高價完全名不副實，是在欺騙消費者。
（美國農業部USDA有機標籤）購買有機產品時，一定要仔細檢查認證標識。認證標識一般由各國監管機構授權的認證機構發出。在美國，USDA負責管理有機產品的立法、認證認可、處罰和國際合作，84家認證機構（包括私營機構和政府機構）通過USDA的認可，可以從事有機產品認證活動。認證機構應每年對獲得有機認證的企業和農場進行一次複查，可以採取不預先通知的現場評審。美國國家有機產品辦公室每年對5%以上的獲證有機產品進行抽樣檢測，並處理認證機構和消費者提出的投訴，投訴處理的結果通常是要求企業按照要求更換標籤、以前未取得認證的企業依法取得認證或採取強制性執行措施。如果採取強制性執行措施，企業將被處以1.1萬美元以下罰款，並暫停或撤銷有機證書。
（中國有機產品、有機轉換產品標籤）
中國目前有23家可開展有機產品認證的機構。消費者在購買有機產品時，可以查看產品或產品銷售包裝上是否使用了有機產品國家標誌，是否標註了唯一的機碼、認證機構名稱或標識。同時，還可在國家認監委「中國食品農產品認證信息系統」（food.cnca.cn）中查詢該有機碼對應的產品信息。
國產有機食品值不值得買？
筆者的觀點是，國產有機食品不值得購買。
從科學角度講，無論國內外，有機食品值不值得買都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但筆者為什麼說國產有機食品不值得購買呢？因為有機食品的好壞與否不僅是個科學問題，更和食品安全監管緊密相關。
嚴格來講，有機食品的真假無法靠科學檢驗得出結論，只能靠識別有機標籤真假來辨別。因為有機食品強調的是一個生產過程，是一套涵蓋了種植、收穫到包裝的認證標準。
換言之，消費者不僅是在為有機食品的營養和美味買單，更是在為有機標籤以及背後的認證標準買單，他們信任的是為認證體系背書的認證機構和權力機構。
在美國，有機食品認證體系的公平、透明、嚴格執行依靠的是有公信力的84家認證機構以及USDA。此外，消費者和有機生產者也不再是買賣市場中的陌生人，他們會積極組成聯盟，通過形成緊密的關係令個人或社區持續支持、監督有機生產者，有機生產者為了長遠的利益著想，一般也不會自毀長城。
但在中國，由於監管不力和社會誠信度的缺失，從種植到認證，信譽機制都是缺失的。尤其是看似嚴格的認證流程其實有許多「操作空間」。中國有機食品行業之亂，關鍵是認證環節隨意性大。
工人日報等媒體曾經報道：有些有機農場，向菜地里撒農藥化肥。雖然認證機構的人員會去有機基地檢查種植過程的規範性，但都會事先向種植基地告知的。只要花兩三萬塊錢，一些認證機構或中介公司會派專人幫助「搞定」申請、文件審核、實地檢查等認證全流程。更有一些「神奇」的認證服務機構，能夠提供「一條龍服務」，把企業從一窮二白打造成「符合認證要求」的「優質」企業。國家規定認證機構不能同時從事認證諮詢業務，但在現實中，絕大部分與認證培訓機構之間都有心照不宣的合作關係。
說到底，是否信任有機食品，其實是你是否信任監管機構、信任公權力的問題。
（更多有用有理有趣內容，請掃描二維碼或搜索關注微信公眾號「sanjiangxing」）
參考資料：
[1]斯坦福大學關於有機食品營養成分的研究
[2]紐斯卡爾大學關於有機食品營養成分的研究
[3]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生物化學教授布魯斯?埃姆斯的研究
※食品可追溯體系讓食品更安全更透明
※有機奶粉更營養更安全？食品專家：並未更好
※有機食品更安全？更營養？更環保？
※常吃低糖食品，美味和健康不可辜負
※機食品更有益健康，比用化肥的、非有機食品好嗎？事實是這樣的
※專家：標有「兒童」字樣的食品並不更健康
※有哪些既美味又健康的食品適合健身和減肥愛好者？
※進口食品添加劑更少更安全？
※有些食品，不使用食品添加劑反而不安全
※有機食品讓孕婦和寶寶更健康！
※人造食品=無用的美味！9種食物不吃更好
※為了讓食品更安全，是否應該大力推廣有機農業產品？
※打造優質農產品，讓餐桌食品更安全
※美食人人愛，有保險的食品才能更放心！
※這些「健康食品」真的健康嗎？披著健康外衣的食物，不能再吃了！
※【食品安全】太白的麵食不要吃
※健康食品粗糧好，吃法正確很重要
※漢堡真是垃圾食品嗎 有沒有更健康的吃法
※幾種健康食品的不健康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