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宮圓運動理論的中氣觀

歷代中醫多將脾胃之氣統稱為中氣，如先師彭子益在《圓運動的古中醫學·原理下篇》言：「人身中部之氣名曰『中氣』，脾胃主之。」我認為不僅是脾胃居中焦，由中焦所生之氣叫中氣這麼簡單。中醫學所用名詞多側重闡述其性質、功用、輕視陰質、部位，中氣也不例外。中氣性質中和，不燥不濕，能散能斂，可升可降，隨其所入臟腑不同，當燥之時顯其燥性，當潤之時顯其濕性。中氣之性正應《道德經》中所言：「無為而無不為。」

中氣的中和之性好似中藥人蔘。《本經》云：「補五臟。」補五臟即人蔘中必有五行之氣，以補五臟之虛，若沒有強大的中土之氣，則其他四種五行必互相克制，最終只能有兩種五行之氣勝出。人蔘若不是通過補中氣，怎能補五臟。

中氣的中庸之性，是水火二氣混沌未分的狀態，火有君火、相火、命門火、龍雷火之別。君火為丙火，居離宮，相火為丁火居坤宮，君火及胃中水谷之精氣被兌（肺）金之氣降入乾宮，以養乾中戌之命門火。

先師鄭欽安在《醫理真傳》中言：「君火，凡火也；相火，真火也。凡火即心，真火即腎中之陽……二火雖分，其實一氣……顧二火不可分，而二火亦不勝合，所以一往一來，化生中氣，遂分二氣為三氣也。如中宮不得二火之往來熏蒸，即不能腐熟谷水，則完谷不化痰濕，痞滿諸症作矣。」鄭氏所言雖與我論在相火上有別，但不妨礙對中氣的認識。中氣五行屬土，此土非燥土之氣，非濕土之氣，雖有溫升之性，但不燥熱，雖有滋潤臟腑之能，但不濕滑；雖有土之本氣，但不克腎水。

中氣之土性內含金、水、木、火之性，故有「土為雜氣」、「土生萬物」之說。先天元氣為後天中氣之根，後天中氣為營氣之根，營氣為衛氣之根。

在九宮圓運動理論中，中宮之氣欲發揮作用，則寄於坤宮，坤為胃，中氣主要以胃氣之性質起作用。《素問·平人氣象論》曰：「平人之常氣稟於胃，胃者平人之常氣也，人無胃氣曰逆，逆者死。」《素問·玉機真臟論》曰：「五臟者，皆稟氣於胃，胃者五臟之本也。」在術數理論中十天乾的己土應寄於坤宮起用，九星中的天禽星屬土，若起用仍寄宮於坤宮。此為九宮圓運動理論的來源，卻與《素問》之意不謀而合。兩種理論均提示我們：脾與胃均屬土，然脾居艮宮，艮為山之象，胃為坤土，坤為地之象，《道德經》云：「人法地」，故脾與胃兩者，稍重於胃土之氣。

中氣左升之顯象見於艮宮丑土與寅木的共同作用。丑土為脾土之象，丑中遁藏天干己土、癸水、辛金，為濕土，為十二地支中最後一個陰氣盛的地支，是陰陽交接之地，故脾為陰中之至陰至陰：筆者認為至在此之意為最、極。。然而重陰必陽，極陰的丑土之後，就有一個性如猛虎般的陽氣，成為有明顯左升之象的地支即寅木，在月為從立春開始後的一個月。寅木中遁藏天干甲木、丙火、戊土，性微溫、微燥，靠丑土中的水濕之氣，土氣為能量來源。故正常人為脾土本濕，喜少許燥氣來調和濕氣，不然水濕之氣太過，則水往低處流，而失去左升之職能。土生萬物是因土中必含有適量的水分。不知大家是否注意過，在野外地勢高的土中所居住的昆蟲，明顯少於地勢低洼、潮濕之地，而且地勢高的土中動物多不能飛行，而是向下挖洞居住，如螞蟻。地勢低的土中如有泥濘之處其動物多有翅膀，欲向高處飛，應人體中氣左升之象。一旦右降之燥氣不足或飲水過量或命門火衰不能化胃中之水濕，日久必水氣下行而生脾濕，脾濕明顯之時，丑土變成水之象，水象蟄藏，不生萬物，中氣左升失職。此時多用淡味利濕，再加病因辨證之葯，外部因素以問診為主，如飲水，喝啤酒及其他飲料總量的多少，居住、工作之地是否多霧、潮濕等外濕。內部因素以望舌，切脈分析是胃、肺、腎等何處異常。故淡味利濕的茯苓為脾之所喜，而非脾土的同氣之葯。

中氣右降之顯象見於坤宮中未土與申金的共同作用。未土中遁藏天干己土、丁火、乙木。未土是天干甲木的倉庫之象。甲木主生，主升發，高大之象的甲木入庫為木氣收斂，已無生髮之氣，化為弱小的乙木。未中丁火稟午火燥熱之氣，故未土以燥氣為主要特點，未土應胃土，本燥，喜少許水濕之氣滋潤。當午火過旺之時，未土中丁火之氣強盛，未土可成火之象，火性炎上，不能右降，其人必飲水自救。本喜少許水氣之未土如遇大量的水氣，則燥氣大減，甚至未土由燥土轉變成濕土。故臨證中胃中有飲邪者右降功能失常，日久肺金失養，少氣乏力，年老之人甚至出現水飲凌心射肺之象。治療法則以利水扶陽益氣為主，辛燥之芳香化濕葯或半夏等葯多以小劑量應用，若過量則本來已虛之肺更加虛弱，肺就不能有效主管陽氣。由此理推而廣之，九宮中任何一宮有病象，用藥雖以病宮為治療目標，卻不可過用病宮所喜之葯，否則傷害他宮，圓運動不圓終傷自己之宮。此與人際關係如出一轍。

胃土不燥則右降的第一步失職，第二步是立秋之月，申金當令，申金稟未土之燥，金又為沉降之性，為甲木絕地，與未土共同完成萬物之「化」的職能，是充實自身之象，是養生之象，又是傳遞之象。

以上論述了九宮圓運動理論的中氣觀，下面簡要論述一下中氣的虛實之象。

常人汗後、大小便後、嘔吐之後、雲雨之後，中氣隨津而瀉，此時不可觸冒風寒濕及其他化學芳香氣味。

中氣虛常表現為氣短，乏力，聲音微弱，乾澀難出，耳中鼓膜內陷，雙目不敢與人匯視，反應能力較慢，容易飢餓，怕寒風，飯後睏倦，消化不良，小便後小腹空虛感明顯甚至小便後四肢發麻如觸電之感，常易患感冒、鼻炎、腹瀉，普通致病菌引起的男科、婦科疾病等。

中氣所參與的本虛標實證，常見有氣鬱、痰濕、傷食等證。

在本篇之末，筆者再重申一下中氣升降的兩個關鍵環節，即脾本有適度之水氣，又需少許溫燥之氣，則左路初升；胃中本有適度之火氣，還需少許水濕之氣，則右路始降。故脾喜燥惡濕、胃喜潤惡燥，所喜之葯，勿過用之，過用則失其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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