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智慧、有趣和性愛，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三件事

王小波生前接受義大利記者的採訪

王小波（1952-1997），出生於北京，是中國當代作家中的一個另類。其詼諧、荒誕、難以模仿的語言風格具有一種難以言表的魅力，敘事行雲流水，看似無稽的言語下卻不乏深刻的主題和意蘊。

今天是王小波逝世20周年。紀念王小波，最好的方式不是舉行多少朗誦會，有多少人參加，而是在文字中去感知他的思想與溫情。

王小波與妻子李銀河

王小波經典語錄100句

1.對一位知識分子來說，成為思維的精英，比成為道德精英更為重要。

2.今天我想，我應該愛別人，不然我就毀了。

3.我認為低智、偏執、思想貧乏是最大的邪惡。當然我不想把這個標準推薦給別人，但我認為，聰明、達觀、多知的人，比之別樣的人更堪信任。

4.智慧本身就是好的。有一天我們都會死去，追求智慧的道路還會有人在走著。死掉以後的事我看不到，但在我活著的時候，想到這件事，心裡就很高興。

5.人在寫作時，總是孤身一人。作品實際上是個人的獨白，是一些發出的信。寫作的意義，就在於與人交流。因為這個緣故，我一直在寫。

6.一個人只有今生今世是不夠的，他還應當有詩意的世界。

7.我呀，堅信每一個人看到的世界都不該是眼前的世界。眼前的世界無非是些吃喝拉撒睡，難道這就夠了嗎？還有，我看見有人在製造一些污辱人們智慧的粗糙的東西就憤怒，看見人們在鼓吹動物性的狂歡就要發狂。

8.肉麻的東西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被讚美了。人們沒有一點深沉的智慧無論如何也不成了。

9.正常的性心理是把性當作生活中一件重要的事，但不是全部。

10.愛到深處這麼美好。真不想任何人來管我們。誰也管不著，和誰都無關。告訴你，一想到你，我這張醜臉上就泛起微笑……

幼時的王小波

11.智慧、有趣和性愛，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三件事。

12.假如這世上沒有有趣的事我情願不活。有趣是一個開放的空間，一直伸往未知的領域，無趣是個封閉的空間，其中的一切我們全都耳熟能詳。

13.我不要孤獨，孤獨是丑的，令人作嘔的，灰色的。

14.我活在世上，無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見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所願，我的一生就算成功。

15.然後我又猛省到自己也屬於古往今來最大的一個弱勢群體，就是沉默的大多數。這些人保持沉默的原因多種多樣，有些人沒能力，或者沒有機會說話；還有一些人，因為種種原因，對於話語的世界有某種厭惡之情。

16.一個人倘若需要從思想中得到快樂，那麼他的第一個慾望就是學習。

17.我自己當然希望變得更善良，但這種善良應該是我變得更聰明造成的，而不是相反。

18.假設善惡是可以判斷的，那麼明辨是非的前提就是發展智力，增廣見識。

19.人活在世上，自會形成信念。對我本人來說，學習自然科學，閱讀文學作品，看人文科學的書籍，乃至旅行，戀愛，無不有助於形成我的信念，構造我的價值觀。

20.不斷地學習和追求，這可是人生在世最有趣地事啊，要把這件趣事從生活中去掉，倒不如把我給閹了。

文革時期的王小波

21.假設我們說話要守信義，辦事情要有始有終，健全的理性實在是必不可少。

22.身為一個中國人，最大的痛苦是忍受別人「推己及人」的次數，比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都要多。

23.我認為，把智慧的範圍限定在某個小圈子裡，換言之，限定在一時，一地，一些人，一種文化傳統這樣一種界限之內是不對的；因為假如智慧是為了產生，生產或發現現在沒有的東西，那麼前述的界限就不應當存在。

24.人和人是不平等的，其中最重要的，是人與人有知識的差異。

25.人該是自己生活的主宰，不是別人手裡的行貨。

26.不但對權勢的愛好可以使人誤入歧途，服從權勢的慾望也可以使人誤入歧途。

27.蠱惑宣傳雖是少數狂熱分子的事業，但它能夠得逞，卻是因為正派人士的寬容。

28.假如人生活在一種無力改變的痛苦之中，就會轉而愛上這種痛苦，把它視為一種快樂，以便使自己好過一些。

29.我們的社會裡，必須有改變物質生活的原動力，這樣才能把未來的命脈握在自己的手裡。

30.個人的體面與尊嚴，平等，自由等等概念，中國的傳統文化里是沒有的。

中年時期的王小波

31.古往今來的中國人總在權勢面前屈膝，毀掉了自己的尊嚴，也毀掉了自己的聰明才智。

32.不管社會怎樣，個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33.人活在世界上，需要這樣的經歷：做成了一件事，又做成了一件事，逐漸地對自己要做的事有了把握。

34.人經不起恭維。越是天真，樸實的人，聽到一種於己有利的說法，證明自己身上有種種優越的素質，是人類中最優越的部分，就越會不知東西南北，撒起癔症來。我猜越是生活了無趣味，又看不到希望的人，就越會豎起耳朵來聽這種於己有利的說法。

35.我去起圈時，豬老詫異的看著我。假如它會說話，肯定要問問我：抽什麼瘋呢？有時我也覺得不好意思，就揍它。被豬看成笨蛋，這是不能忍受的。

36.我以為，一個人在胸中抹煞可信和不可信的界限，多是因為生活中巨大的壓力。走投無路的人就容易迷信，而且是什麼都信。雖然原因讓人同情，但放棄理性總是軟弱的行徑。

37.知識分子的道準則應以誠信為根本。

38.科學的美好，還在於它是種自由的事業。參與自由的事業，像做自由的人一樣，令人神往。

39.科學是個不斷學習的過程。

40.無論是個人，還是民族，做聰明人才有前途，當笨蛋肯定是要倒霉。

王小波的作品

41.一個女孩子來到人世間，應該像男孩子一樣，有權利尋求她所要的一切。假如她所得到的正是她所要的，那就是最好的。

42.學習科學知識目的在於「知新」，有科學知識的人可以預見將來，他生活在從現在到廣闊無垠的未來。假如你什麼都不學習，那就只能生活在現實現世的一個小圈子裡，狹窄的很。

43.所謂偉大的事業，就是要讓自己的夢想成真。

44.夢想雖不見得都是偉大事業的起點，但每種偉大的事業必定源於一種夢想——我對這件事很有把握。

45.偉大一族不是空想家，不是只會從眾起鬨的狂熱分子，更不是連事情還沒弄清就熱血沸騰的青年。他們相信，任何美好的夢想都有可能成真——換言之，不能成真的夢想本身就是不美好的。

46.真正有出息的人是對名人感興趣的東西感興趣，並且在那上面做出成就，而不是僅僅對名人感興趣。

47.處於不同文化中的人可以互相了解，這就需要對各種文化給予不帶偏見的完整說法。

48.沒有錢，沒有社會地位，沒有文化，人很難掌握自己的命運。

49.善良要建立在真實的基礎上，所以讓我去選擇道德根基，我願選實事求是。

50.誠然，作為一個人，要負道義的責任，憋不住就得說，這就是我寫雜文的動機。

王小波參觀美國南部小城的一座博物館

51.人有才能還不叫藝術家，知道珍視自己的才能才叫藝術家呢。

52.我們的生活有這麼多的障礙，真他媽的有意思，這種邏輯就叫做黑色幽默。

53.所謂智慧，我指的是一種進行理性思維時的快樂。

54.人生惟一的不幸就是自己的無能。

55.要努力去做事，拚命的想問題，這才是自己的救星。

56.所謂文學，在我看來就是：先把文章寫好看了再說，別的就管他媽的。

57.我贊成對生活空間加以壓縮，只要不壓到我；但壓來壓去，結果卻出乎我的想像。

58.青年的動人之處，就在於勇氣，和他們的遠大前程。

59.尊嚴不但指人受到尊重，它還是人價值之所在。

60.很不幸的是，任何一種負面的生活都能產生很多爛七八糟的細節，使它變得蠻有趣的；人就在這種有趣中沉淪下去，從根本上忘記了這種生活需要改進。

王小波就讀的美國匹茲堡大學

61.一味的勇猛精進，不見得就有造就；相反，在平淡中冷靜思索，倒更能解決問題。

62.總而言之，幹什麼都是好的，但要干出個樣子來，這才是人的價值和尊嚴所在。人在工作時，不單要用到手，腿和腰，還要用腦子和自己的心胸。

63.不管我本人多麼平庸，我總覺得對你的愛很美！

64.哲學就是聰明學，我以為並不過分。若以為哲學裡種種結論可以搬到生活里使用，恐怕就不盡然。

65.事實說明了一個真理：別人的痛苦才是你藝術的源泉；而你去受苦，只會成為別人的藝術源泉。

66.人有無尊嚴，有一個簡單的判據，是看他被當作一個人還是一個東西來對待。這件事情有點兩重性，其一是別人把你當做人還是東西，是你尊嚴之所在。其二是你把自己看成人還是東西，也是你的尊嚴所在。中華禮儀之邦，一切尊嚴，都從整體和人與人的關係上定義，就是沒有個人的位置。……

67.羅素說，「須知參差多態，乃是幸福的本源。」大多數的參差多態都是敏於思索的人創造出來的。

68.我始終盼著陳清揚來看我，但陳清揚始終沒有來。她來的時候，我沒有盼著她來。

69.在生活的其他方面，某種程度的單調、機械是必須忍受的，但是思想決不能包括在內。胡思亂想並不有趣，有趣是有道理而且新奇。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不幸就是有些人完全拒絕新奇。

70.知識雖然可以帶來幸福，但假如把它壓縮成藥丸子灌下去，就喪失了樂趣。

李銀河與王小波

71.假如有某君思想高尚，我是十分敬佩的；可是如果你因此想把我的腦子挖出來扔掉，換上他的，我絕不肯，除非你能夠證明我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人既然活著，就有權保證他思想的連續性，到死方休。更何況那些高尚和低下完全是以他們自己的立場來度量的，假如我全盤接受，無異於請那些善良的思想母雞到我腦子裡下蛋，而我總不肯相信，自己的脖了上方，原來長了一座雞窩。

72.在一切價值判斷中，最壞的一種是：想得太多、太深奧、超過了某些人的理解程度是一種罪惡習。

74.有些人認為，人應該充滿境界高尚的思想，去掉格調低下的思想。這種說法聽上去美妙，卻使我感到莫大的恐慌。因為高尚的思想和低下的思想的總和就是我自己；倘若去掉一部分，我是誰就成了問題。

75.吃苦、犧牲，我認為它是負面的事件。吃苦必須有收益，犧牲必須有代價，這些都屬一加一等於二的範疇。

76.沒有智慧、性愛而且沒意思的生活不足取，但有些人卻認為這樣的生活就是一切。他們還說，假如有什麼需要熱愛，那就是這種生活裡面的規矩。這種生活態度，簡直是怪癖。

77.每一本書都應該有趣。對於一些書來說，有趣是它存在的理由；對於另一些書來說，有趣是它應達到的標準。

78.假如一個社會的宗旨就是反對有趣，那它比寒冰地獄又有不如。

79.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的無能的憤怒。

80.這輩子我幹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做一個一無所能，就能明辨是非的人。

王小波與妻子李銀河

81.這個世界自始至終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像我這樣的人，一種是不像我這樣的人。

82.照他看來，寫書應該能教育人民，提升人的靈魂。這真是金玉良言。但是在這世界上的一切人之中，我最希望予以提升的一個，就是我自己。這話很卑鄙，很自私，也很誠實。

83.並不是說只有達到了目的才叫幸福，自己的著力才有價值，而是說因為有了這樣一種希求，自己的著力才感到幸福。

84.世界上有些事就是為了讓你幹了以後後悔而設，所以你不管幹了什麼事，都不要後悔。

85.知識分子的最大罪惡是建造關押自己的思想監獄。

86.東西方精神的最大區別在於西方人沉迷於物慾，而東方人精於人與人的關係。

87.真正的幸福就是讓人在社會的法理、公德約束下，自覺自愿的去生活；需要什麼，就去爭取什麼；需要滿足之後，就讓大家都得會兒消停。

88.我看到一個無智的世界，但是智慧在混沌中存在；我看到一個無性的世界，但是性愛在混沌中存在；我看到一個無趣的世界，可是有趣在混沌中存在。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講出來。

89.我認為理智是倫理的第一準則，理由是：它是一切知識分子的生命線。

90.我總以為，有過雨果的博愛，蕭伯納的智慧，羅曼羅蘭又把什麼是美說得那麼清楚，人無論如何也不該再是愚昧的了。

王小波與妻子李銀河在美國匹茲堡郊區農場

91.我們都認為，什麼感情要是可以隨時表演給人看的必定是肉麻的。你要問我它是什麼樣兒的，我哪知道它是什麼樣的。

92.生活就是皮下注射。

93.公路上常能看到扁平如煎餅的物體，它們曾經是青蛙。它們之所以會被車輪軋到如此之扁，都是因為視覺上的缺陷……倘若生活中存在著完全不能解釋的事，那很可能是因為有我們所不知道的事實；而真正的原因卻是我們並不真正想知道。

94.吃飽了比餓著好，健康比有病好，站在糞桶外比跳進去好，太平歲月比亂世好，看見滿大街都是漂亮的異性人就振奮。

95.媚雅這事是有的，而且對俗人來說，有更大的害處。

96.在這些人身上，你就看不到水往低處流、蘋果掉下地、狼把兔子吃掉這一宏大的過程，看到的現象相當於水往山上流、蘋果飛上天、兔子吃掉狼……如果大家都順著一個自然的方向往下溜，最後準會在個低洼的地方會齊，擠在一起像糞缸里的蛆。

97.人不愛自己的家就無以為人，而家可不只是房門裡那一點地方。

98.人活在世界上有兩大義務，一是好好做人，二是不能慣別人的臭毛病。

99.人活在世上，不但有身體，還有頭腦和心胸，對此請勿從解剖學上理解……心胸是我在生活中想要達到的最低目標。某件事有悖於我的心胸，我就認為它不值得一做；某個人有悖於我的心胸，我就認為他不值得一交；某種生活有悖於我的心胸，我就會認為它不值得一過。

100. 人應該有所敬畏。

責任編輯：戈多 鹿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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