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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東方散文獎徵文】李躍平|流光碎影牟羅寨

東方散文


一個有性格的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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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東方散文獎徵文】李躍平|流光碎影牟羅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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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散文


春季版


國際東方散文獎徵文


李躍平


流光碎影牟羅寨

【國際東方散文獎徵文】李躍平|流光碎影牟羅寨



這些年來,讀書與行走,是我習慣的一種生活方式,是我生命的主要內容。尋找失落的自我,將沉痛寄之以悠閑,從而發現那些遺址和廢墟背後的故事,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又一次歷歷在目,它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當我的目光再次鎖定牟羅寨的時候,我相信歷史比文學更能接近真相,那些被省略或忽略的部分,恰恰是牟羅寨最精彩的地方。

牟羅寨位於輝山鎮,距五通橋城區15公里,山寨建於懸崖絕壁之上,山高路險,滿眼古柏蒼松,茂林修竹,亭台樓角隱沒其間,卻於平淡無奇之中顯示出一份特有的悲涼和孤傲。五通橋歷史悠久,春秋戰國時期,屬蜀國轄地,有建制的歷史已有2300多年。凡到五通橋的讀書人都喜歡到牟羅寨憑弔一番,不願讓斷裂的文脈在這裡受到否定和顛覆。


文學是對歷史的另一種書寫,牟羅寨始建於漢代,相傳蜀漢建興三年,諸葛亮為了鞏固後方,解除北伐曹魏的後顧之憂,親自率軍南征,平定叛亂,諸葛亮七擒孟獲時曾駐軍於此。然而,歷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對歷史的還原,以史論道,我的目光指向南宋的肌膚上那些諱莫如深的痛處。


在中國傳統文化不斷受到質疑的當下,為誤讀的歷史正名,牟羅寨得名於南宋時期,牟鵬飛、羅蓋二人年少時,深受耕讀文化的影響,也許是天資,也許是幸運,長成之後,他們二人被欽點為十二甲進士。這原本是一個讀書人追求的生命的本真狀態和理想的存在方式,但是,「靖康之變」後南宋王朝,偏安一隅,國運不昌,帝王懦弱,奸臣當道,堪稱中國歷史上最軟弱的王朝之一,胸懷報負的牟鵬飛、羅蓋在看似洒脫恣意的處事情懷中,卻隱藏著深沉的無奈與悲哀。


有一天,牟鵬飛在家中閱讀《晉書陶潛傳》,陶淵明是晉代的典型的田園詩人,中國古代的田園詩就是耕讀文化的產物,他的《歸去來辭》、《歸田園居》等詩篇,是他通過耕讀,接近生產實際,接近農民,寫出了一定程度上反映農村生活、反映農民喜怒哀樂的作品,在文學史上產生過深遠的影響。陶淵明從41歲辭官,過了20多年的耕讀生活,而這些正契合了牟鵬飛的心靈。


尋找已逝的精神家園,只求逸於世外,絕不為權力的虛名捲入紛擾之中,然而人心中的滄海化為桑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想從現世的世情嗜欲中抽身出來,不再由一種異己的力量所裹挾,從而主宰自己的命運,讓人由隨心所欲的自由所引領。這是一種試圖在無奈沉重的世界裡喚醒人內心的暢快與天真,它演變為讀書人的基本人格。


陶淵明「既耕亦己種,時還讀我書」的生命體驗,讓一種殘酷的設想出現在牟鵬飛的心中,他合上手中的《晉書陶潛傳》,輕手輕腳的來到羅蓋的住處,但出於慎重,牟鵬飛並沒有說出自己內心中真實的想法,羅蓋也沒有多說,而是捧出一壇酒,兩人就這樣喝了起來。


也許是酒逢知己,不一會兒,兩人都有了醉意。就在這時,牟鵬飛好像聽見羅蓋喉嚨里喃喃有聲,當他仔細一聽,原來在酒力的作用下,羅蓋正在念陶淵明的代表作《桃花源記》。這正是一種跡象,說明了羅蓋心中對南宋王朝的不滿。牟鵬飛用詢問的目光凝視了羅蓋一會兒,確認了羅蓋心靈深處最隱秘的角落裡,還殘存著一個讀書人應有的真誠和良知。牟鵬飛冒失的向羅蓋說出了辭官隱居的想法。


羅蓋好像沒有聽見,遲純了很久,他原本有特權在吏治腐敗,民不聊生的南宋王朝安穩度日,甚至極力維護這來之不易的幸福,然而眼前的一切又讓他灰心喪氣,他明白,稍稍放任自流,就會造成他人生真正的不幸。南宋王朝不僅傷害的是牟、羅二人,而是傷害一切讀書人應有的理想和抱負。


羅蓋避開牟鵬飛的目光,可怕的南宋王朝陰霾瀰漫,在他面前只剩下無能為力的錐心之痛,而牟鵬飛要掌控自己命運的決絕讓他震撼。羅蓋獃獃地看著牟鵬飛,默默地點了點頭,臉上那淡淡的陰鬱中又浮現出往日從未有過的神情。


是的,只有辭官隱居,心才不會迷失,靈魂可得安寧,命運在短短的幾個時辰內,就露出了自由和歡樂的笑意。就這樣,牟、羅二人辭官隱居在這片海拔500米,面積0.5平方公里的寨子里,他們在心中起誓,無論生死,這兒就是他們的歸宿,就是他們已逝的精神天堂。

寨內青松挺拔,阡陌縱橫,山花爛漫,沃野相連,寨門由青石卷拱而成,外小內大,突兀在100多米高的懸崖上,四周陡壁,不可攀爬,若晴日可睹峨眉雄姿,牟、羅二人的到來,使這個寨子成為一塊與世無爭的寧靜土地,現存大、小寨門和三道寨牆,均為南宋遺迹。


如果僅僅是因為志同道合,安貧守節,而選擇辭官隱居,那就媚俗而流於膚淺,陶醉在自戀的孤獨里,也無法讓牟、羅二人獲得真正的心靈自由和人格尊嚴。牟鵬飛與羅蓋在以節義貞操為重的同時,更以天下蒼生為重,懸壺濟世,以醫技普濟眾生,給當地的老百姓帶來幸福和安康,連百里之外的患者也前來求醫,同時也醫治了讀書人身上永遠不能癒合的傷口。


牟、羅二人去逝後,當地的老百姓在寨里塑像供奉於廟中,該塑像渾身上下都掛著燈盞,據說那裡痛,就在那裡點燃燈盞,病可全愈。直到今天,我們從廟中供奉的部分殘缺不全的大小精美石刻佛像,可以推斷出牟羅寨曾有過實實在在的繁榮。


歷史的冊頁,有時讀來還真得會讓人感到暈眩,當一切繁華都褪於蒼涼的地方,這才是生命中最本色的地方。牟、羅二人堅忍不拔,不屈不饒,如松的品格,讓我看到命運對他們已經顯示出了某些暗喻,那種純真的本性,堅貞的氣節和獨立人格,一直不停的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從而承載起讀書人驕傲理由。


西壩的暗角

【國際東方散文獎徵文】李躍平|流光碎影牟羅寨



往事,終究不能如煙硝般雲散。


這些年來,西壩顯得有些落魄了,連同落魄的還包括當地文化、歷史傳統、風俗等等,人們看到的只是斷壁殘垣,是荒涼的廢墟,而看不到百花深處,看不到精神上的故土家園,那種原始的本真的時間感和空間感沉重地消逝了,這讓我隱隱地為西壩感到悲哀。


然而,西壩兩千多年的文化積累與沉澱,需要我們耐著性子慢慢地去咀嚼,作為一個歷史古鎮,一定有它脫離不了的生活環境和文化系統,我相信,該記住的,終究會深深的刻在心底,即使無法存留的,也會幻化成一絲記憶。

據史料記載,西壩鎮建制於秦惠王十四年,明清以來這裡成為佛、道、儒教勝地,至今古風猶存,上萬間雖飽經風吹雨打依然保持完好的明、清建築可以作證,而我卻一直想給西壩的歷史預設一個肯定的意義,當西壩發現宋代至明代窯址群的時候,那種玄乎的色彩,讓我再次看到西壩的歷史中蘊含著生命的一個圖騰。


西壩窯遺址屬宋代窯址,位於五通橋區境內,窯址核心地帶瓦窯嘴、窯嘴一帶,古窯中的煙道、過道、窯門、窯床、火膛、窯室等一應俱全。窯面積達40萬平方米,4座馬蹄形窯爐,大量瓷片和不完整的瓷器,讓我們看到中國古代文明演進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其文明發展具有連續性。


據考古研究證明,西壩窯是一處生產日用品的民窯,其燒制史興於唐末五代,鼎盛於兩宋時期,衰敗於宋元戰爭,斷燒於明初,是西南地區最大的古窯址群。一切的存在都是值得肯定的,它與西壩的氣質相融合,從而讓歷史對西壩作出了新的定論。


西壩窯,以生產青瓷、黑瓷為主,早期生產的古陶器,但大多數瓷器修坯草率,因而胎體厚而不均勻,修坯痕迹和接胎痕迹都很明顯,施釉也不精細,普遍施釉不到底,釉層厚薄不均勻,常見流釉現象,加上規模不大,品質不純,形態亦小氣,同時有嚴重的漏釉現象而缺乏觀賞價值。


西壩窯主燒黑釉、褐釉,有一種不同於日常瑣碎的平凡的美,「入窯一色,出窯萬彩」是西壩窯的特色,似乎隱藏著某種意味,對於崇高藝術的美感,往往來源於西壩人對自我超越與自我保存的的渴望。從現留存於世的器物看,西壩窯所燒制的瓷器,有著驚艷的釉彩,正是出自天然奇絕的「窯變」。


聽西壩的百姓講老故事,當時的地方官員為將瓷器列為皇家貢品,片面追求視覺上的衝擊力的現象,強令窯工燒制形態精美、花色繁多的圖案,但是,無論怎樣努力,出窯的瓷器,由於受熱不均,仍然胎體粗糙厚重,帶顆粒狀雜質,氣急敗壞的地方官員下令,如果完不成燒制任務,就要將窯工問斬。


窯工回家後,悶悶不樂,茶飯不思,不知如何是好。窯工有一愛女,年方十六,天賦靈犀,天質絕佳,年紀輕輕,一張鵝蛋臉上不大的雙眼明凈如山泉,雪青和乳白相間的衣衫恰到好處地襯其身段。她從父親幾日來茶飯不思的行為中覺察出了一些端倪,她問明情況後,決心為父親分憂解難。經過思考,她發現在窯爐中,富含鐵、鈦、銅等多種金屬元素的器物,因在窯爐中受熱不均,會形成各種各樣的山巒、海水、虎皮等圖案,花質冰潔如白綢剪裁,花色淡雅如胭脂勻染。


然而,等到準備出窯的時候,小姑娘卻發現她要想得到的結果沒有出現,她害怕了,她和父親一樣,同樣無法逃脫這種宿命,她決定轉身窯,就在她轉身的剎那,眼中掠過凄然之色。是的,人心的可敬和可怕可不是一般力量可以控制的。這時候,一切的一切都不屬於她自己,就連天生的麗質也不屬於她自己,於是,她便縱身一跳,躍入火海之中。窯內出現一道血光,一批修坯均勻、施釉精細、全身滿釉、色調全黑或全紫的器物出現了,這些器物被點點血跡所染,讓人觸目驚心。


是的,這可是玉石俱焚之法,但這是一種燃燒的生命為我們的世界自然留下的痕迹,這是一種不可言說的激情在為我們複述著慾望的本真與美麗。小姑娘在燃燒中獲得解脫,西壩瓷器在烈火中得到永生。這個故事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但是西這樣的故事似乎太沉重了。西壩窯出品的瓷器,那繁多的器型、規整的胎體、斑斕的釉彩,華麗而不艷俗,色彩絢爛而濃淡適宜,留白、潑墨、淡彩勻染處更見匠心,有一種咄咄逼人的力量。


我想,如果不是小姑娘的縱身一跳,誰人能知道西壩的整部燒瓷歷史將又該怎麼去寫?這種永恆的自我創造與自我毀滅,充分說明人們對於表層的喜愛甚過於對待深刻根源性的東西的喜愛。

也許是人自身有限性的覺醒使得人對絕對、無限、超越的存在充滿渴求,小姑娘為西壩瓷器的生命賦予了帶血的靈魂,至今的西壩窯址群,還可以看到散落的碎瓷片旁邊,那株孤單的玫瑰,漸漸被歷史鏡頭拉進,那花也漸漸由黑白色底渲染成了彩色,那鮮艷的紅,栩栩如生,那種愛終於在結尾處得到證明。


面對咀嚼成痕的歷史舊跡,歷史時空總是這樣充滿迷人的魅力,當華麗的彩燈再一次升起的時候,西壩古陶瓷從蕭瑟晦暗的黑白過渡到一片奢華絢麗的彩色,在這種強烈的色彩反差與對比中,我們重新感受到西壩所經歷的厚重的歷史的真實感,以及突變到驚艷到極致的夢幻感的神奇瞬間,從而形成我們對歷史自我理解的普遍框架。


往事並不如煙,面對這些沒有文字的歷史,我們終究會記住西壩這個永恆的名字。


風雨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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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不該出門,我們一行人剛走到鐵山腳下,天就下起了小雨來了。雖然是深秋,這場雨卻沒有一絲凄冽的味道,倒像從深山處飄來一般,如煙似霧,片刻功夫就把一切都打濕了。風雨中的鐵山,往日的雄風依舊未褪去絲毫銳氣,仍有傲視天下的氣魄。


鐵山是犍為最高山,海拔1047米,氣勢雄偉磅礴,奇險秀麗,平日基本沒有人涉足,再加上下雨的緣故,泛著的寒意足以讓天地變得陰霾瀰漫,就更添詭異氣氛。我和妻子都再沒有登山的興趣,主張打道回府,倒是接待我們的東道主小胡熱情地鼓動著我們。驀然間,我的心中也冒起一種雨中登山的豪情。於是,我們便隨著曲折幽靜的山路往上攀登。


鐵山群山環抱,形如彎月,四周小丘如眾星拱月,幽靜深邃,秀色可餐,加上山中名勝古迹眾多,有鐵山觀、雲峰寺、大停寺、石廟、普賢殿、太子廟、土地廟等寺廟,更是古意森森,別有一番風光在山中,當我們來到清代李藍農民起義的遺址,山寨門、丘寨門,留給我的是縈繞於心頭的疑問。


《龍孔鎮志》記載:李藍起義是太平天國時期西南地區規模最大的一次農民起義,起義的首領是貧農出身的李永和與苦力出身的藍朝鼎,所以合稱為李藍起義軍。自1859年秋至1865年夏,這次起義歷時六年,轉戰滇、川、鄂、豫、陝、甘六省,人數最多的時候達30餘萬。他們曾和石達開部太平軍互通聲氣,互相支援,以後又和太平軍西北遠征軍會合,並肩戰鬥。那段歷史的光澤有若峰巒間的雲海不可捉摸。

我們順著小雨浸染後的山路拾級而上,四周清新明凈,在迷濛的雨中閃耀著如霜般的光,我們也彷彿置身於童話的夢境,山風吹空林,颯颯有如人,讓你在探幽訪古中增添了不少情趣。是的,李藍義軍選擇鐵山駐軍,鐵山在漢時就以產鐵著稱。據《漢書·地理志》記載,西漢武帝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犍為郡之南安縣設鐵官。《周地圖》載:「蒲亭縣(今仁壽縣南十五里)有鐵山,諸葛武侯取為刀劍,這看似確鑿的事實背後,的確隱藏著諸多令人置疑的猜想。


小胡是個犍為通,他指著青峰布列的四周對我們說,「鐵山原名鐵峰山,高峰環列,儼若長城,群山聳立,綿延數十里。」他一處一處向我們講述著李藍義軍的故事。1859年,李永和、藍朝鼎聚眾起義後,攻入川南,因圍攻敘州不克,迅速改變戰略,沿岷江北上攻入犍為附近的犍樂鹽場,佔了鐵山。


犍樂鹽場為清王朝在四川省內的重要財源,起義軍攻入鹽場,窮苦的鹽工群起響應,踴躍參加,隊伍增至十萬餘人,震驚清廷。李永和、藍朝鼎決定在犍為的鐵山地區建立根據地,分兵活動,由李水和據守犍樂鹽場,以作根本;藍朝鼎則率大軍相機進取成都,相機迎候石達開部太平軍,並在川東一帶攻城掠地。


聽著小胡的講述,空氣靜默得彷彿凝固住了。在我的眼前,彷彿到處都是血,天空也如被鮮血浸染,再也不復往日的蔚藍明凈,我的腦中儘是那些血腥場景的閃回。這時,我們來到一片十分幽僻的竹林。竹林深遠寧靜,偶爾聽到幾聲鳥鳴,卻更覺蒼涼冷寂。往日的鐵山上,籠罩著一種陰慘慘的氣息,黑暗中一道青色的光線更顯詭異。


而今天,綠色植物的葉片層層疊疊,藤蔓交錯盤踞,由於沒有遊人的擾鬧,雨霧中靜靜的鐵山,漸漸撩開了面紗,露出鮮紅鮮紅的體色,驀然間變得嚴肅駭人。雨越下越大,點點滴滴地落下來,這寂寞而又清新的天地,只有淋濕的我們,反而多了歲月沉澱下的滄桑。


一陣陰冷潮濕攜著花香的風撲面而來,傾瀉在鐵山頂上,但終究無法驅散無孔不入的黑暗。1862年春,清軍用堅壁清野、斷絕糧源的辦法圍困鐵山地區。起義軍連戰不利,李永和率殘軍奮勇突圍,最後因糧儘力竭被俘,犧牲於成都。


鐵山頂上,兩根高大的石柱直立於飄忽迷離的草叢中,據說,李永和被砍頭後,身體並沒有倒下,如一把劍凜然傲立在那兒。這是一種霸氣,一柄有王者之風的劍,讓我們看到一個失敗者應有的氣度。探幽攬勝,我們才真正理解鐵山,理解義軍們英雄業績的所在。


山中只有我們單調的腳步聲,一層一層的石級讓我們氣喘吁吁,然而,只有這時候,你才會感到鐵山的慈祥,鐵山的親切,鐵山的博大;你才會感到自己的腳步是堅實的,向上的;你才會感到欲與天公試比高的豪邁。雨中游鐵山,你會發現鐵山的沉穩,莊嚴與力量,看著那些遊人刻下的「到此一游」的筆跡,我不禁感到一種悲哀,他們以為這樣就征服了鐵山。然而,幾場秋雨,幾度寒暑,這些就會被沖刷得鳥無痕迹,而鐵山不變,依然沉默中向人們顯示出自己的存在與力量。


雨下小了一點,站在峰頂,昂首眺望遠方,滿眼風光看不盡,小胡指點著義軍們活動的遺迹,李永和拴戰馬的馬嘶田,抗禦清軍的大寨門,豎義軍大旗的插旗石,同清軍血戰的龍家溝,是它們見證著人間的聚散和悲歡,讓我忽然覺得這眼前的一切再也沒有想像中的隔閡。


山風吹來,雲霧在我周圍繚繞,我踏尋著李藍起義的大本營,陡然心動,我懷念和警幕鐵山,正是我多年不眠的夙願,山風吹過我單薄的衣服,我感到一陣心神的寂寞和肉體的疲乏。這是一片記載著義軍們千秋功業的土地,這裡也記載著清軍殘害人民的罪惡歷史,然而我深感遺憾的是,這場聲勢浩大的農民起義,在我國近代史的研究中竟然成了空白,在一些有影響的史書中被忽略了,使我們的近代史變的殘缺不全。

我驀然為鐵山的沉寂而感到憤怒,好在歷史是人民寫的,我相信歷史不會因世人的親疏而改變其真正的面目,我發誓一定要寫一本有關李藍義軍的書,再現他們奮起抗擊的悲壯一頁,陶醉在與天同游的情緒里,我隱約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信心。


往事並不如煙

【國際東方散文獎徵文】李躍平|流光碎影牟羅寨



羅城古鎮從歷史的深巷裡走來,近在咫尺的羅城古鎮,我是第一次去的,那裡得天獨厚的溫潤氣候,心清如水的尋常百姓使之成為一塊與世無爭的寧靜土地。有關羅城古鎮的文章,幾乎都有一段帶著詩意的描述,它所存在的生活環境和文化系統,在我無意識的反應中累積下來,成為我觸摸和感知羅城古鎮的媒介。


當我來到羅城古鎮,感受它的存在留給我們的意義,在鋼筋混凝土已經砌平了絕大多數地方間差別的中國,新鮮而永恆羅城古鎮不是某一個明亮奪人眼球的時尚符號,也不是嘩眾取寵的噱頭,而是帶著明確的目的和價值,具有深刻意義的景象,自然天成,氣韻靈動,獨具意蘊。


時間並不能讓一切曾經閃光的東西褪色,海德格爾在《建築?棲居?思想》中的開頭就已經談到,建築與棲居不是兩種分離的活動,它不僅僅只是裝飾性的美,更不僅僅是一個看上去具有誘惑力的面具或者造型奇特的符號,而是內在本質的和諧統一,是我們記憶深處的那個場景。


對於羅城古鎮,我想應該有更深刻的追尋。羅城古鎮座落在一個橢圓形的山丘頂上,主街為船形結構,東西長,南北短,特別是「船形街」的兩側是木結構的長排舊瓦屋,是羅城舊時代的中心,長度為209米,最寬處9.5米,看上去完全像一條大船或是一把巨大的木梭,靈動中透著骨力,具有瀟洒豪放的藝術風貌和傳奇色彩。


那條遍體浮動著遲暮之美的老街據說是中國惟一一條船形的街道,有著非常美麗的畫面,而且呈現出逸秀洒脫,淡雅超曠的美學風貌,從而給人清潤淡雅,煙雲空濛之感。這是我去犍為羅城的最初感受,這座被許多人描述為「老四川文化扛鼎之作」的古鎮,有著隨意而生氤氳空靈,其骨子裡流淌的是濃郁的詩情。


從不同角度、從不同側面、從不同層次去展開,羅城古鎮設計新穎,別具一格,錯落有致。翻閱歷史,我們知道,羅城古鎮始建於明末崇禎年間,成形於清代。羅城古鎮由於地處邊陲,曾是軍事要地,明、清兩代均是屯兵制夷的「軍事鋪」,故稱「羅城鋪」,鎮西的營盤山就是當年的屯兵之地,使人們感受到充滿感覺的、生命的、時空纏繞的空間,不光有風景,更重要的是有感受。

這種美感來源於痛苦消解後所引起的如釋重負般的信息和輕快。如果你登高遠望,會看見這隻氣勢宏偉、奇異獨特的大船正劈波斬浪,揚帆啟航,因而羅城又贏得了一個美稱:「山頂一隻船。」從高處俯視,真象是一隻擱置在山頂上的大船,街面是船底,兩邊的房屋建築是船舷,中部的戲樓是船艙,東端的靈官廟好似大船的尾篷,西端的天燈石柱恰似大船的篙竿,靈官廟右側長22米的過街樓猶如船舵,從頭到尾,也讓我們看到這個沉重與擁擠里充滿了無奈的悲歌。


一切的喧囂彷彿都離得很遠,黑暗中的寂靜使往事歷歷在目,讓時光流淌的聲音更為清晰。其實,許多老人還記得,羅城並不是一個一下子就能把人吸引住的地方,它的文化與歷史,早已在我們標準模板的現代化建築中消逝得不留痕迹,唯獨留下繁雜的城市喧囂,然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大多數人,已經意識不到代表著四川文化的船形街正是羅城古鎮在現代化建築技術越來越發達的今天讓人驕傲的所在。


羅城古鎮的來歷有不少傳說和趣聞,據說明末崇禎年間,有個外地人張秀才來到此地,坐在茶館裡喝茶,看到茶客們一個個唉聲嘆氣,臨行時還把茶杯里的水喝得一乾二淨,便向鄰座的一位老人打聽原由。老人嘆息一聲說道:「這鎮上缺水呀!」張秀才沉默良久,念出四句口訣:「羅城旱碼頭,客商難久留。若要不缺水,羅城修成舟」。眾人齊聲讚歎,一致推舉急公好義的張秀才作造船的領頭人。


能夠實現建築的「人性化」和「生活化」,從而表現出建築與環境的一種和諧性。我一直懷疑眼前的景象是否真實,到達羅城古鎮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一艘船,船頭船尾各有四名穿著素雅的女子向河中撒著花瓣,空氣中瀰漫著幽香。我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船,更難以描述船上裝飾的華麗,細看之下更有直入人心的震撼之效,那是內心真正的喜悅。


是的,時光在悄悄地移動著,今天的羅城古鎮已經流露著很深很深的寂寞,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涼意和無法放下的悲戚。是的,人世間失落太久的純凈總是讓人起守護之心,但能保證羅城鎮一年的風調雨順,家和安康,才是我們所渴望和追求的,修建成船形街也表達出羅城文化精英和能工巧匠對水文化的殷切願景,都給生活在這一片區域的人們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讓我們已經忘記了一切,早已被這詩意的氛圍給填滿。


羅城古鎮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源遠流長,色彩斑斕,深深地浸透了民俗文化的精髓,蘊含著民俗文化的原汁,它在人世間失落太久的純凈總是讓人起守護之心,但是我們有理由相信,羅城古鎮演繹的悠建築史的輝煌與燦爛、浪漫與神奇,會被越來越多的文史學人去認識和肯定,探尋和研究。


歷史文化的傳承是割不斷的,沿著歷史的蹤跡,民風淳樸強悍的羅城,文化底蘊深厚的羅城,無不深深地打上了具有他們各自獨特藝術風格的烙印,也增添了傳統文化的氛圍和民間習俗的厚度,從而備受遊客們的青睞,了解羅城過去歷史文化發展過程中的史實與掌故,細細咀嚼品味不容我們忽視的價值的重量,窺探和捕捉到今天的人文歷史的信息,才有了得以世代傳承的根本。


作者簡介

【國際東方散文獎徵文】李躍平|流光碎影牟羅寨


李躍平,男,漢族,樂山市人,1963年生,曾用筆名:沈默、蜀子。1983年開始文學創作並發表作品,先後在《詩刊》、《星星詩刊》、《詩歌月刊》、《綠風詩刊》、《四川文學》、《山東文學》、《黃河文學》、《飛天》、《青年作家》、《花溪》、《四川日報》等100餘家刊物發表詩歌、散文、小說和報告文學1000餘篇(首),榮獲樂山市政府郭沫若文藝獎。作者系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五通橋區作家協會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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