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學者質疑安徽鳳陽遺址施工毀文物，此地當年差點成「首都」

昨天，《百家講壇》特邀嘉賓張宏傑發布了一段視頻引起熱議。視頻配文說，在鳳陽東華門遺址維修現場，工人用電鑽把完好的舊磚一塊塊起掉，換上新磚，工人稱刻字的舊磚可賣到幾千元一塊。鳳陽市政府很快回應，使用電鑽是為了剔除已經鈣化的城磚漿料，文物修繕施工方案已呈報國家文物局審核並獲准。至於「倒賣城磚」一說，官方表示「沒有發現」。

作為歷史學者的張宏傑感慨，比今天故宮還要宏大的明代中都城遺址就這樣「被修沒了」。此事孰是孰非，暫且不表，是毀壞還是修繕，尚需文物保護部門的權威查驗。不過，關於鳳陽明中都的宏偉規模，張宏傑的說法是沒錯的，中都皇城確實比北京故宮還要大10000多平方米。

1369年，陳友諒、張士誠已被消滅，元順帝北逃，朱元璋建立的新政權局勢初定，他也在南京稱帝，「建都之議」在此時提上日程。當時，朝堂討論的結果難以統一，「所言皆善，唯時不同耳」。最後是朱元璋提出了在鳳陽建都的設想，「臨濠（鳳陽）前江後淮，以險可恃，以水可漕，朕欲以為中都，何如？」這一年的九月，以臨濠（鳳陽）為中都的詔書頒布， 「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因都城位於當地鳳凰山之陽，「鳳陽」之名由此而來。

這裡有一個小插曲值得注意，在朱元璋準備著規劃中都美好藍圖的時候，那個號稱「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劉伯溫站出來潑冷水了，「鳳陽雖帝鄉，非建都地」，不知道朱元璋聽到劉大師這樣說會怎麼樣想。從《明史》來看，洪武朝臣對修建中都的意見並不一致，或許這也預示著國都工程後面的波折。

從1369年國家立項，到1375年，朱元璋對在老家建都城看起來是認真的，他調集了「百萬之眾」參加營建工作，只負責燒造城磚的部門就分布於全國22個府70個縣。宮殿所用木材均取自「天下名木」，牆體用白玉石為基，「窮極侈麗」。鳳陽市政府提到東華門城牆修葺需要使用電鑽，這可能是事實，據文物專家研究，中都城牆砌築時以石灰、桐油和糯米汁作漿，關鍵部位居然用生鐵熔灌。

中都城留下的巨大柱礎

建成後的中都皇城有里外三道城牆，「外城」周長30.36公里，最裡面的稱「紫禁城」，周長3.68公里，是不是有點北京皇城的感覺？曾在故宮博物院工作多年的單士元先生對古代建築研究很深，他在生前曾說，「明中都是朱元璋集2000多年我國都城建築之大成，悉心營建的一座最為豪華侈麗的都城」。

說來很是蹊蹺，在中都工程初具規模的洪武八年（1375年），朱元璋「親至中都驗功犒勞」，還高興地在滁州喝了頓酒，一切都看起來非常自然歡慶，彷彿後面就應該落實遷都事宜了。令人十分不解的是，從鳳陽回來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朱元璋突然下令「罷中都役作」，《明太祖實錄》只用了一句話把此事搪塞過去，「以勞資罷之」，錢花多了，所以不幹了。但這顯然不是真正的原因。

目前，有關朱元璋臨時改變主意的解釋眾說紛紜，比較合理的說法大概有兩個，一是說鳳陽地理位置偏僻，經常水澇，物資運輸又極為不便，另一種說法則是誇朱元璋有政治智慧，意識到在家鄉建都，容易形成權力集團，畢竟幫他打天下的不少子弟功臣都是江淮一帶人。當然，這只是後世的諸般猜測，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唯有問朱元璋自己了。

1378年，南京的「京師」地位基本確定，朱元璋至此再也沒有遷都。雖然這位「鳳陽皇帝」後來曾派兒子「觀祖宗肇基之地」，卻也只是掃墓祭祀的儀式罷了，中都皇城逐漸淡出了大明王朝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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