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鍔、小鳳仙：今生相遇，有些是緣，有些是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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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木

有的城市，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就跟出差似的，尤其是武漢這種需要過長江的城市，每次經過長江邊的古琴台，就會想到高山流水有知音的蔡鍔與小鳳仙。

是的，很多人都是從那部電影《知音》中知道小鳳仙的，除了張瑜，還有很多人演過小鳳仙：胡蝶、李麗華、殷巧兒、李璇、何莉莉、狄波拉（謝霆鋒的母親）、許秀年、邱于庭、劉曉慶、蔣勤勤、舒暢、周海媚、楊穎、王力可、姚笛、孫格。

這麼一長串名字以及後面的一長串影視作品，說明了人們對於小鳳仙，以及小鳳仙與蔡鍔之間的故事，有多麼地感興趣。

在傳說中，蔡鍔與小鳳仙之間有一段至死不渝的愛情，至今被人傳頌，但是，同樣也有人說：他們之間不是愛情，蔡鍔只是利用小鳳仙逃離袁世凱的軟禁。

我們無法穿越回過去去探知真相究竟是什麼，對於曾經名動公卿的一代名妓小鳳仙，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還是願意相信，她愛蔡鍔，愛情曾經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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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於杭州的小鳳仙原名朱筱鳳，是滿族旗人，妾室所生。

隨著清王朝的覆滅，小鳳仙的父親由八旗武官變成了平民，朱家的生活越發困頓，父母相繼病逝後，一直被父親正房虐待的小鳳仙，被一位張姓奶媽收留，改名張鳳雲。

後來因為躲避戰亂，小鳳仙隨著養母逃亡上海。為了生存，小鳳仙又跟隨藝人學戲，輾轉南京賣唱為生，取了小鳳仙這個藝名。

戰火波及南京，小鳳仙又跟隨戲班老闆逃回上海，被老闆賣給風流文人曾孟朴。小鳳仙被曾孟朴帶到北京，轉賣給八大胡同里的陝西巷雲吉班。

色藝俱佳的小鳳仙賣唱加接客，很快成了民國初年北京城紅極一時的名妓。

名妓都是眼界比較高的，能入得了她們慧眼的，那都不是一般人，而那些相遇，有些是緣，有些是劫。

小鳳仙遇上的是近代史上叱吒風雲，功勛卓著的一代儒將蔡鍔將軍。

當時蔡鍔是雲南督軍，西南地區的實力派領袖。

袁世凱為稱帝拉攏蔡鍔，將蔡鍔調來北京，出任參政院參政，授銜昭威將軍。

加官進爵也無法讓蔡鍔對其忠心，反而是反對他稱帝。

袁世凱更加不放心讓蔡鍔回到雲南，於是，不斷不允許他離京，還派人日夜監視。

民國四年初秋，籌備袁世凱登基的「籌安會」堂而皇之地在北京成立，蔡鍔的同鄉楊度主持，楊度天天來找蔡鍔，想要他參與進來，大家一起擁立新君。

蔡鍔也看出了袁世凱的用心，先是稱病請求延期任職，然後是乾脆變成了貪圖女色、流連妓院的浪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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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鍔經常化裝成商人模樣去八大胡同，終於有一天，三十歲的蔡鍔遇到了十六歲的小鳳仙。

傳言中說，小鳳仙一雙慧眼，看出了身著便裝的蔡鍔是將軍，而且點明了他是來八大胡同是遮人耳目，實際上他是在韜光養晦，藏鋒掩機。

對小鳳仙刮目相看的蔡鍔當時即興寫了一副對聯送給小鳳仙：

自古佳人多穎悟，

從來俠女出風塵。

這兩句話讓身在風塵卻有一顆正直心的小鳳仙很是感動，她懇求蔡鍔署名。

蔡鍔寫上了自己的字「松坡」，聰穎的小鳳仙立即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她將自己的舌頭咬破，血滴對聯之上，以示對蔡鍔的忠誠。

這個軼事演繹的成分居多，太過於戲劇化，反而不像是真的，但是小鳳仙對於蔡鍔將軍的崇拜維護之情，應該是真的。

就這樣，紅顏知己小鳳仙成了蔡鍔迷惑袁世凱等人的最佳拍檔，關於蔡鍔的風流韻事一傳再傳，有人譏諷他是假道學難過美人關，整日只知道和小鳳仙兩情繾綣，不思正事。

做戲做全套，蔡鍔乾脆宴請京城的頭面人物，正式梳櫳小鳳仙，還為她砸錢又題辭（其地之鳳毛麟角，其人如仙露名珠），揚言要讓小鳳仙進蔡家門……惹得原配夫人劉俠貞大吵大鬧，不可開交，這些舉動大大消除了袁世凱等人對蔡鍔的戒心。

借著原配夫人劉俠貞的吵鬧，蔡鍔惱羞成怒，要休妻，老母親蔡老太太堅決站在兒媳婦一邊，這麼一折騰，婆媳倆跟蔡鍔決裂，一起回了南方。

蔡鍔這是先把家眷送出了北京，然後再想辦法自己脫身，這一出鬧劇中，小鳳仙功不可沒。

小鳳仙是愛蔡鍔的，但是蔡鍔是否愛小鳳仙，沒有人知道。

對於小鳳仙而言，蔡鍔的出現，是一個奇蹟，發生在她生命里的一個奇蹟。

他們之間的相處，不管是真的相知相親，還是逢場作戲迷惑旁人，這個男人所代表的那種革命的力量，那種全新的世界，對於小鳳仙來說，都是神奇，叫人嚮往的，令人甘願為之付出和犧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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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小鳳仙是如何幫助蔡鍔脫困出逃的呢？

有的電影電視劇里演繹的是，蔡鍔在兩人的婚禮上金蟬脫殼；

還有的，說的是小鳳仙借出遊之機，幫助蔡鍔逃走；

還有人說，沒有那麼玄乎，就是趁監視的人不注意，小鳳仙打了個馬虎眼，蔡鍔逃走了。

蔡鍔逃離北京，經天津到日本，再經香港、河內回到昆明。

當年年底，蔡鍔發動和領導了討袁護國戰爭，「為四萬萬同胞爭人格」，節節勝利，稱帝僅83天的袁世凱在內憂外患中死去。

護國戰爭結束後，蔡鍔卻因喉結核在日本病逝，年僅34歲。

當日分別時，小鳳仙是想追隨蔡鍔一起離開北京的，但是蔡鍔考慮到接下來就是戰爭，戎馬生涯，實在無暇顧及小鳳仙，她還是留在北京更安全。

留下來的小鳳仙也沒有想到，當初送蔡鍔出逃的那一別，竟是他們的永別，當日的誓言，願在將軍功成日，終身相許結良緣，終成一場空。

蔡鍔魂歸故里，國民政府在長沙嶽麓山為他舉行國葬，他也成為民國歷史上的「國葬第一人」。

在公祭蔡鍔的喪禮上，小鳳仙送上了兩幅輓聯：

不幸周郎竟短命，

早知李靖是英雄。

萬里南天鵬翼，直上扶搖，那堪憂患餘生，萍水姻緣終一夢；

幾年北地胭脂，自愁淪落，贏得英雄知己，桃花顏色亦千秋。

當年，蔡鍔以對聯贈小鳳仙，兩人結緣；如今，小鳳仙以輓聯送蔡鍔，天人永隔。

從此，小鳳仙不事鉛華，不碰絲竹，不展歌喉，她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流落民間，她的去向成謎。

有人說，小鳳仙嫁給了東北軍一個旅長。

新中國成立後，寡居的小鳳仙改名張洗非，再次嫁人，嫁給了一個鍋爐工，鍋爐工去世後，小鳳仙和他的女兒一起生活，而她自己，一生沒有生育子女。

再後來，生活拮据、患上了老年痴呆症的小鳳仙於1954年在瀋陽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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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韻依依。將軍拔劍南天起，我願作長風繞戰旗……

一代俠妓小鳳仙的故事，我們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局，那樣黯然的一個結局，真的很不符合人們的想像，她應該跟隨蔡鍔一起，或者為蔡鍔殉情而去，就更完美了。

可是，真實的人生從來就不完美，遇到蔡鍔時，她還是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一個弱女子，能夠理解蔡鍔，幫助蔡鍔，已是難得。

我們也不用再去糾結蔡鍔和小鳳仙之間有沒有真摯的愛情，愛得深還會愛得淺，相比較於家國大義，那些，並不在一個一心為國為民的將軍對於未來的考慮中，甚至連他自己，他都沒有考慮。

高山仰止，琴聲繞行，知音一曲，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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