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杯——古埃及的生死歡歌

古埃及文明給後世的最初印象，是他們把所有財力和精力都傾注於迎接死亡。然而伴隨埃及學研究的不斷深入，人們漸漸發現尼羅河畔的這個古老文明相當熱愛生活，也熱衷於享受生活。這種享受，恰與他們對死亡的感知緊密相連。

小玉的藏品中有一件古埃及陶杯，上刻銘文目前只讀出第一個字，發音為?b，屬表意符號，表示節日、慶典。考慮到古埃及宴飲十分發達，且往往帶有宗教儀式色彩，推測此杯應為某種節慶所用。

古代埃及最有意思的宴飲場合是在葬禮上。眾多繁瑣儀式中，有專業的哭喪隊，也有專業的樂手。而根據留下來的銘文，葬禮的宴飲上，人們會唱起一種同時獻給生者與死者的歡歌：「我哭泣，我致哀！哦，眾人啊，要記得醉酒尋歡；塗上香膏，戴起花環！」

有時，歌中也會流露出對傳統所構建的陰間傳說的質疑，較著名者如中王國（Middle Kingdom）時期一位因泰夫（Intef）法老墓里的歌曲銘文。提到那些曾向人們教導死亡的先賢時說：「他們的牆坍塌了，他們的居所也不在了，彷彿他們從未存在過。沒有人從那邊回來，講述他們的情況，講述他們的需求，安慰我們的心，直到我們也步了他們的後塵！」

歌曲後半段開始勸人趁在世的時光，要及時行樂、隨心所欲，因為「哀號不曾令任何人免於一死」。

這種悲喜間情不自禁的往來切換，讀著竟似曾相識。我國古代的《詩經·小雅》里，也有許多宴樂的段子，其中不少都是宗廟祭祀場合的親族聚會，一邊祈禱著祖靈對子嗣的護佑，一邊互通著親朋好友間的情義，一邊隱隱地，感受到死亡的不可測度。比如最著名的這句：「死喪無日，無幾相見。樂酒今夕，君子維宴。」

古埃及、古中國，文明間在具體形式上可能存在各種不同，然而，到了關於人的終極問題上，卻必然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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