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 讀書這件小事

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在課堂上做了關於木心的最後一個專題介紹，介紹先生講世界文學史的那一段經歷。我記得那一頁講稿的最後，我用熒光筆寫了這樣幾個字：文學的流浪。而一年之後，當我成為聽眾聽著主講人天馬行空的神侃的時候，我驚覺時間的奇妙詭譎，一切都像是歷史一次不經意的簡單重演。記得主講人開講時說，聽眾願意聽什麼，我就講什麼。是啊，文學流浪到哪裡，便在哪裡停下，然後有人擁抱它，有人問候它，有人忽視它，也有人褻瀆它，不過沒關係，文學一直都在，從未離開。

講座開始不久，主講人就為大家念了一首詩，配樂也是與之對應的同名歌曲《Blowing in the Wind》，歌曲中有一句歌詞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要走過多少路，才能稱之為男子漢？而原先的譯本里的內容是，一個黑人要走過多少路，才能被稱之為男子漢？這便從側面反映了種族歧視在歐美文化裡面一直是一個深刻的話題。事實上，種族歧視在歐美國家的延續歷史可能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而文學的一大特點便是與時代的緊密聯繫，在某一個時期政治正確的東西也許在當代就是政治不正確，故而，結合時代背景，讓自己真切地感受時代特徵，是主講人一直在強調的閱讀要點。

而在開頭的簡短交流中，不難發現在長時間大量的文學閱讀中，作者對於文學和閱讀的理解是遠超同齡人的。他將讀書和品嘗食物做類比，第一層淺嘗輒止，眼觀鼻，鼻觀心，就像初識一道菜能做的只有聞香識色；第二層略有認知，就像探究一道精品紅燒肉的做法，如何勾汁，如何上色；第三層心領神會，達到這一境界必定要有旁人的輔助，就好比兩個資深饕客，對坐暢聊，不用動筷便能知曉菜中奧秘，通俗理解，便是伯牙鍾子期，高山流水覓知音。但即便道理簡單如斯，現代人卻不見得就能透徹理解，就好比讀詩，當我們習慣了舞台上的演員用朗誦腔和舞台腔讀完一首又一首的詩，有多少人會意識到讀詩的本意其實在於人與人之間的心靈溝通？是由我讀給一個又一個的你聽，而不是意氣風發地讀給你們聽，不是簡單的經過腔調加工的語言重複，而是實實在在的互相感受。

與此同時，作為資源與環境的專業學生，主講人更加容易從地域角度去體察一些事情，比如南北方口音為什麼不同？飲食習慣為什麼不同？這與氣候有沒有關係？與地質狀況又有著怎樣的聯繫？世間一切大概都是互相聯繫的，而如何找到這些聯繫，書本一定可以告訴你。故而，大概是與文學越是親密接觸越能體會書籍世界的磅礴精深。讀書永無止境，因為文學是個太靈活的個體，它會流浪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而與之有關的一切，都需要我們去親身體驗。而正是因為愛好文學，主講人涉獵極廣，在談及自己研究唐宋詩詞的經歷時，他便和我們聊起了邏輯，邏輯其實大概是我們所有人都會不斷觸及卻又不自知的一個領域。中國古典文學中的邏輯更是早在《論語·子路》中便有了體現，即所謂的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這很容易讓我們聯想到微博里曾經很熱門的一個話題，我愛你的等價命題是什麼？很多人會想當然地認為是它的否命題，但事實上，我愛你等價於，如果有一個人不愛你，那麼這個人不是我。這大概是所有熱愛文學的人的共同感受吧，閱讀文學一定不能與哲學脫節，但卻也不必精深，因為這就是文學的魅力所在，不需要參透，也可以感受。

隨後，在場的聽眾就何謂名著、如何選擇合適自己的書籍、如何讀好書和主講人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在主講人看來，所謂名著，國際上從未對此有過準確的定義，不過是我們現行教育體制下教育家門選擇出來的適合不同年齡群體的書籍的總稱。但也並不是所有的名著都名副其實，不少作品也存在向讀者過渡灌輸意識形態的嫌疑，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人認為寫作過程中遣詞造句精深獨到的叫文學大師，有人認為能夠準確刻畫出一個時代特徵的叫文學大師，其實最終對於文學的接受程度完全取決於自己，如果一本文學作品可以在你的心裡種下情感的根，並且在許多年之後重讀的時候生根發言，那麼這部作品無疑是適合你的。

而對於選書的方法，主講人則推薦大家順藤摸瓜接觸自己喜歡的作家推崇的文學作品，或者選取權威的出版社出版的系列書籍，經典之所以成其為經典，不過是因為在不同的時代都可以給人以心靈的震撼和啟迪，它一定不是快餐文化，它一定是大浪淘沙之後沉澱在歲月底部的精華。

整期珞珈閱讀廣場，可以看出主講人對於文學的一片赤誠之心，不管是運用自己的知識為聽眾答疑解惑，還是談及自己喜歡的作家和喜歡的書籍時候的神采飛揚，都可以看出文學在一個人身上留下的烙印是明顯的，也是充滿魅力的。也許有一千個人喜歡王小波，但王小波帶給每個人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也許《書劍恩仇錄》被數不盡的人閱讀評論，但每個熱愛武俠的人所人體會的俠客精神也不盡相同。讀書是件小事，但體驗文學不是一件小事。也許我們疏於表達往往會詞不達意，也許我們筆力不夠也不能在方寸之間說清楚這些太過宏大太過精彩的東西，但是沒關係，只要這樣的夜晚，我們知道彼此都熱愛文學，並且都為此痴狂，只需要一個眼神，我就可以讀懂你。

（活動現場圖片）

排版：葉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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