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信仰之路

我的信仰之路(影評&分享)

一,關於《岡仁波齊》

六月的最後一天，本是個案滿滿，卻得以成全，學生臨時因事放棄年制空出時間，動念便跑去看了一場電影。

一段時間沒看電影了，也沒有查過相關信息，不清楚到底什麼電影好看，最近看朋友圈提起最多的是《岡仁波齊》，那便看看吧。我一向很少看別人的影評，如果打算去看一部電影更是不看，以免先入為主。所以對於《岡仁波齊》究竟講什麼，在到電影院之前我一無所知。

117分鐘的一場電影，沒有太多的感動，更多的是安靜的思考，如果就影評的角度，我只想講以下幾點：

【沒有比較，沒有傷害】：年初動念想去西藏，在文章中提及後，這半年來常被朋友邀約：一起去西藏吧。常常一笑置之，西藏我確實是想去、此生必然是要去的，但於現在也確實時機未到，再等等。

前不久朋友去了，一幫人自駕游，出發前對我說：「知道一路艱辛，可是西藏是此生心之嚮往，縱使是冒險也要去，我不想此生留下遺憾。」23天的行程，她的朋友圈時不時保持更新，用她自己的一段話來描述：「歷時6天，終於走完傳說中的317國道。翻雪山、過草地、看落石，走無人區。一天經歷春夏秋冬，國道317果然名不虛傳，美景與危險並存。被驢友稱為死亡之線的317以後將不復存在了，這次旅行讓我們見證了317的魅力。」看她滿是泥濘的車，看她站在雲海里拍相，我知道她所言不虛。旅程中和我閑聊，她說很多東西百聞不如一見，要親自來感受一下才知道更多，她說為我帶回大昭寺請的轉經筒。

我很遺憾還不能同她一起出發，想來走在那片土地，必是不一樣的感受吧。想起前不久有朋友對我說：「很多人去西藏，拍的是美麗的景色和神聖的寺廟圖片，所以展示出來的都是美好，其實真正到西藏，還要適應當地非常簡陋的生活環境。」 《岡仁波齊》是近乎紀實的片子，對當地人生活的還原度極高，看著那麼簡陋的生活環境，我會問自己：「我能適應這樣的衛生環境和生活條件嗎？」在大城市生活慣了的人，想來要一下子很從容地適應那樣的環境應有困難，記得4月去大理，在洱海邊找洗手間，煙火會先跑進去看看衛生環境再出來叫我，那在藏區那樣的環境，我們能歡喜地接受、並在那樣的環境下心平氣和地生活和修行嗎？生活里的各種不便會否擾得我們心生煩惱？想來我們這些矯情的人，總是活在舒適里，揮著高雅的旗幟談思考生命，其實要放下對這身體的餵養何其艱難。

藏地的人們生活條件簡陋，卻因為從小就生活在那樣的環境，沒有對比自是不覺得艱辛，就如同每天念經，於他們而言是習以為常的事而已，於我們卻是要制心而行的事。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一個信仰佛教的環境里，於他們而言得這人身活著不僅僅是為此生，更是要借著這人身修行，為來世做準備，所以念經、咒，朝聖修行是與生活融合在一起的事。本不富裕、文化程度也不高的人們，為了完成朝聖的心愿可以拿出家中最好的資源，這於他們是再應該不過的事。而我們這些生活條件良好、許許多多有文化且總自言思考生命的人們呢？是否還有夢想？又是否對生命有更長遠的思考？是不是總是想著等追逐完了功名利祿有餘力再追求信仰、為靈魂的出路做準備——我們活得總是本末倒置，總想著照料好這皮囊再好好修行，卻不曾想過修行是放下對這皮囊的執著。

西藏一向為人所嚮往，因為美景因為獨特的宗教特色，盼望著看風景的人多了，不會沾染那片純樸的土地，不要以世俗發展的姿態，為那些比我們更知生命本質的人們帶來迷失心靈的誘惑。

【純樸、善良】整部影片里，我看到了人性的美好，純樸和善良。每個人的家境都不富裕，卻為了朝聖這件事情投入最好的資源，一路上相互照顧、幫助，沒有計較沒有比較，猶如親人。除了一起出發的人們相互幫助，路上所經之地，只要他們需要，沿途的人們總會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而他們也會幫助和他們一樣在朝聖的人們。

一位自己的孩子也一樣出去朝聖的老爺爺，讓他們住到家中，提供住宿和飲食，並告知他們朝聖正確的禮儀和心態，於藏人而言，能夠朝聖、幫助他人朝聖，是一件積累福報的事。

路上遇到一對夫婦朝聖，女的拉著車和小毛驢，而不是讓小毛驢拉車，男人解釋，他們視小毛驢為親人，不捨得它太辛苦，帶著它一起去是希望它也有朝聖的機會，而不是讓它做苦工——眾生平等在那刻體現得淋漓盡致。給這對夫婦糌粑，他們笑納，但說：「這樣就夠了，我們不需要很多。」——嗯，夠了就好，不需要很多。

路上出過車禍，他們唯一賴以放物品的交通工具—— 一輛殘舊的拖拉機被一輛小車撞了，司機一再道歉後告訴他們車上是病患，必須在兩個小時內把人送院治療不然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他為救命才開車較快撞到他們，如今仍必須趕路，於是不需要賠償、沒有責怪，就這樣以生命優先的姿態讓他走了，沒有一個人有異議，那於他們是自然而然的事。

【有信仰的人，最怕的是過不了自己的心；沒有信仰的心，只想逃過別人的眼睛。】拖拉機被撞壞了，但確實有很多物品需要安放，商議之下他們決定把拖拉機的車頭去掉，只留後面的部分，男人拖著車走，女人和孩子依然磕頭。看著那些男人的承擔已經令人驚訝，更令人驚訝的事出現了：把車拉到一個地方後，男人們折回拉車的起點磕頭。朋友很驚訝地問我：「他們在補磕頭嗎？」我說是的，有信仰的人，最怕的是過不了自己的心；沒有信仰的心，只想逃過別人的眼睛。

對於沒有信仰的人來說，合乎禮儀或處事得當，很多時候是為了自己的社會形象，所以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現象是存在的：有人看著時做得好一點；沒人看到時怎樣也不要緊，反正沒人知道。但對於有信仰的人來說，我們相信因果、相信報應、相信冥冥之中的力量，半點也不敢掉以輕心，人前人後都會管好自己的行為，因為相信因果不虛，縱使人看不到，神明自會看到，因果自在運轉。

【信仰的力量】一場朝聖，從冬天走到了春天，又從春天走到冬天，雪下了，雨停了，春花開了，忘了時間，也忘了生活，他們一直在路上，想念家人，每個叩拜里卻懷著眾生。

鞋子爛了一雙又一雙，衣服爛了一件又一件，白天在叩拜，晚上睡著簡陋的帳篷里，不曾忘記的是每天要念經。在風雪裡依然堅定地磕大頭，滿地的水或泥石也改變不了他們的虔誠，偶遇河流能洗洗衣服、洗洗身體便無比歡欣……身體雖苦，心卻安頓而快樂。

仁青晉美說他的爺爺從沒做過壞事，他的爸爸一生是好人，而他也一直好好做人，生活卻一直很倒霉，建房時出車禍死了兩個人欠下滿身債務，朝聖時被飛石砸傷了腳，可是他說：「我這次朝聖，是為了那兩個因我們建房而死去的人。」沒有怨恨，只有對因果深信不疑之下的承擔：不同的因有不同的成熟期，有些果我們此生找不到因，並不代表著沒有前因。

楊培，一位72歲的老人家，其哥哥的死讓他甚受打擊，哥倆一生的夙願便是有一次朝聖之行，可惜他的哥哥到死也不能完成這個心愿，他不希望他如哥哥般帶著遺憾離世，所以以72歲的高齡和大家一起上路。人生總難逃一死，楊培死在夢想的懷裡，死在神山岡仁波齊之下，沒有遺憾，走得安寧。西藏是個死亡教育做得很好的地方，因為有信仰，因為相信今生來世，人們對死亡沒有恐懼，而是視之為一個旅程的結束，所以親人的離世，人們更多做的是為他的靈魂提供幫助，而不是哭泣和不舍大受打擊。大家對楊培進行了簡單的告別，沒有避開才9歲的扎扎，選擇了天葬，神山下留下瑪尼堆，人們帶著對他的懷念和祝福，走上歸家的路。

次仁曲珍，23歲，懷著身孕和大家一起上路，她的妹妹問她：「你懷著孩子，能磕大頭嗎？」她說：「沒事的。」路上的艱辛、風雨兼程，沒有見她訴過半句苦。半夜裡肚子疼，要生產了，簡陋的醫療環境和粗魯的醫護人員，攝像頭記錄著她整個生產過程，哪怕身為女人，我仍然看得目瞪口呆，難以用言語描繪那刻心中的感受。生產之後沒有很好的休息，她便再次和大家踏上行程，初生嬰兒也一起上路，大家說那是個很有福報的孩子，因為出生在朝聖的路上。從最初的一行11人，到孩子出生共12人，再到楊培離開又變成11人，生生息息，鏡頭以另一種方式沉默地見證著生命的輪迴。次仁曲珍讓我們看到她的安靜和堅韌，那樣的女子，不懂得用文字、用語言講述生命的華麗，她用事實讓人看到平凡中的動人。

江措旺堆，曾是一位屠夫，好酒，因為藏人認為殺生有很大的罪業，每次屠殺動物後都深感恐懼和悔恨，需要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為了消除自己的業障而帶著不太好的身體和大家一起踏上朝聖之路。在路上，他戒了酒，從曾經的屠殺大動物，到趴在地上看到小昆蟲時的讓步唯恐傷害，相比路邊呼嘯而過的車輛，他那刻對生命的敬畏讓人看到他的蛻變，更讓人看到信仰的力量如此之大。

……

11位成員，沒辦法逐一描寫，每個人都有他們的故事，有興趣的更建議大家直接到影院觀影。最令我感慨的是這些都不是真正的演員，而是真實的生活中人、他們的故事原版上演，沒有腳本沒有編劇，並不華麗，卻更震懾人心。

這些人，服飾殘舊甚至髒亂，以最樸實、最原始的姿態上鏡，談不上身材，更談不上妝容，你只能分清他們是女人還是男人，但是他們卻打動了我的心。記得有一次一大幫人在一起，學生看著我和朋友相處，私下驚訝地問我：「老師，你一向很愛乾淨，可是為什麼你能和不同的朋友愉悅地共處，哪怕他們看起來不是很講衛生？」

我笑：「因為我是與他們的靈魂共處，他們的靈魂都很純凈、溫暖。」

是的，我與人相處的方式比較特殊，我總是會跳過人們的外貌，以心靈之眼來感知別人——閉上眼睛感知他們的靈魂，在一個個不同的軀殼之下有不同的靈魂氣息，我喜歡那些善良的、柔軟又溫暖的靈魂。而這11個鮮活的生命，穿透他們髒亂的外表，我看到那純樸的靈魂，也許智慧並不高端，樸實中的善良卻無須質疑。

我從不認為一段關係可以靠華麗的表象來維持，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還是靈魂層次相互的吸引或依存，我們總會老去，身材會走樣、臉上會長皺紋長斑，唯有我們的靈魂，溫柔的、溫柔如昔。親愛的，閉上眼睛，你看到我的靈魂模樣嗎？是你喜歡的樣子嗎？願我們都有美好的靈魂模樣。

如上是關於電影的感受，對於這部電影我是推薦大家去看的，不論你有沒有信仰，我想看看有信仰的人的樣子，總也是一件好事。

二，我的信仰之路

前幾天學生對我說：「老師，受您影響，我現在都不太敢吃肉了。」

我笑：「我並非完全不吃肉，我只是少肉多素，不點殺。」

如今想來，昨天，則6月29日，我竟皈依成為佛弟子一年了，人生就如同一場夢。

如今還記得2015年12月24日見師傅，那時純粹抱著結個緣的心被朋友帶去的，同行的還有另一位朋友。很多人見上師是帶著問題而去的，師傅也習慣了，前後問了我兩次：「你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面對這個問題為難了半天，因為那時的我實在沒有什麼問題需要諮詢，想了半天才想了一個工作相關的問題問師傅，師傅的解答令我看到他的智慧所在。那時師傅問我是否想過皈依，我說還不曾想過，因為於我而言，如果不能確保做到某事我是不敢輕易承諾的，信仰在我看來從來不是兒戲的事。

還記得接觸佛學知識是2005年左右或者更早，這些年陸續看了一些書，比如《正見》、《人間是劇場》、《西藏生死書》等等，最初純粹是把佛學當知識一樣的學習和思考，一向是個清醒的人，除非我確實弄清楚，否則我不會輕易地相信，而相信了，則不會輕易的動搖。還記得當初看《西藏生死書》看得何其艱難，初次思考死亡畢竟是不易的，後來這本書卻成了我常向朋友推薦的書。

身邊有不少朋友是佛弟子，但是不曾想過皈依，在我看來那是很虔誠、必須很慎重的一件事，我問自己，我能否每天讀經念咒？我能否和他們一樣常常參加共修？我想我難以做到，我其實是個不太合群的人，在非必要的情況下不喜歡參加一些儀式性的事，我更喜歡安靜地思考。

雖然不曾想過皈依，對佛學知識的學習卻從不曾停止，大大的書櫃里，佛學書籍和心理學書籍佔了大部分。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佛學書籍對我的吸引力更大，我曾經疑惑，很多高僧並不曾入世，為何他們對世間問題卻有著如此透徹的見地？世界一直標榜科學是主流，為何科學慢慢求證到的很多事情，佛經里早在久遠之前已經道明？那麼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科學」？這是需要認真考慮的問題。我想真正的辯證應該建立在充分了解的基礎上，但很多人的心態是封閉的，只行片面的較量，如果一個人只從科學的角度了解科學，對佛學一無所知，然後說科學比佛學更科學，那這科學真的客觀嗎？

我對這世界所知甚少，但勝在有足夠開放的心，我相信人類當下的極限就是科學的極限，既然我不能確認沒有的，我願意用更開放的心來面對。當然，過往的歲月真的沒有一些自己不能解釋的事情發生嗎？也並非沒有，只是很多事情的發生我們總能找到合理的解釋，不能找到合理解釋的，我們將之歸因為巧合。

佛教的基礎理念是因果不虛，六道輪迴皆苦，世事皆是因緣和合的結果，無常為常態，學佛修行就是為了證悟空性出離六道。 曾經雖非佛弟子，本性的淡泊同時藉以佛理參悟，倒是讓我避免了不少愚痴的念行。曾經的我認為，若說此生還有影響出離的執念，應是對至親的不舍。

因緣到了的緣故，去年初慢慢生起皈依的心，皈依師傅是件奇妙的事。還記得去年6月某天和朋友午餐，和她談起皈依的事，說了一句：「如果年底師傅來廣州時我還沒有皈依，我就皈依師傅座下。」之前朋友說過師傅每年12月來廣州一次，住一個月。幾分鐘後，朋友的手機響起微信信息提醒，師傅找她，說他兩天後來廣州。我愣了一下，說：「既是如此，你和師傅說說我皈依的事吧。」於是我有了上師，成了一名佛弟子。

嚴格來說，我實在不算是一位合格的佛弟子，因為經書我沒讀幾部，咒語我沒念上百萬遍，上師叮囑的功課我因為種種緣故總是偷懶沒完成。佛陀留下八萬四千法門，想來應是曉得眾生根性不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修行方式，而我則是那種不太按章出牌的人，我的修行之路適宜用「悟」的方式來進行。幸好上師是位充滿智慧的修行人，世間法修得很好，至少對我這麼頑劣的弟子，他用適合我的方法對治我。

那時，我不確定有沒有六道輪迴，但我認真學習和思考關於靈魂的去處；那時我不確定是否因果不虛，但我相信執著於善良、相信有信仰的人處事更善良更有長遠的眼界。

去年8月，我父親心梗急救，那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天，如今想來，依然記得那一天我穿著人字拖在醫院裡跑來跑去、與醫生溝通、簽名、臉上一片風平浪靜心裡卻波濤洶湧的樣子。想來我媽媽也不會忘記，那天晚上，我父親還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里，我把驚魂未定的她帶回家，卻認真地對她說：「今天發生的事，我知道您一定很驚慌、害怕，現在危險過去了，我本應該讓您休息，可是我卻想和您聊聊，因為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我一直讓你們學佛，可是你們總會認為那是將來老了、臨近歸去時才做的事，今天發生的事應該讓您明白，沒有一個所謂絕對的歸期，生命隨時有可能在划上句號，所以一切是不是真的能聽從我們意願的安排？不是的。我們是不是一定有足夠的時間？誰也不敢保證。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從當下開始，去做一些更具長遠意義的事。我知道你們難以確認是否真的有佛、菩薩存在，是否真的有另一個世界，我雖相信，卻沒有能力展示給你們看以便讓你們確信。我只清楚一點：此生我是你們的女兒，是這世上最親的人，但過了此生，我們則可能是陌路人，這話聽來很殘忍，在因緣面前卻是真相。所以我此生身為你們的女兒，除了照料你們的生活，能為你們做的最有益的事，也許就是幫助你們建立信仰、讓你們學佛，為自己的靈魂做更長遠的打算。也許您難以確認一些事物的存在，但可以試著因為相信您的女兒不會騙你，而去做一些事。」

那個晚上，我善良的媽媽坐在我面前，眼裡驚魂未定，對著疲累交加的我認真地點點頭：「我和你爸以後會認真學佛的，也不會再殺生，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那天，我們都很累，可是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須在那當下做，沒有什麼比在生死一線間的領悟更能讓人印象深刻了——也許沒有兒女會如我這麼殘忍吧。從此之後，我的父母努力不再殺生（非不吃肉，是不點殺）。今年我媽媽生日當天，我沒有為她唱生日歌，而是讓她拿出佛珠給我檢查（星月菩提盤或沒盤是辨認的出來的），認真地問她：「您可有一直認真地念佛？」她說有，雖不是每每用佛珠計數，但時時有念，我說那很好。

雖然接觸佛學10多年，以前卻很少提起，這兩三年自己比較確信了，才會在課堂上或與學生的交流中提及一些想法。過往的一年更在讀書會裡布置大家閱讀佛學書籍，影響了不少學生親近佛學知識，甚至有些學生還皈依成了佛弟子，對此我是欣慰的——我不能請求佛或菩薩來與大家相見，我不能保證一切必然存在，但我想至少讓大家心有信仰，良善更易。

有學生的父母是基督教徒，卻受我影響成了佛弟子；也有學生從前並無信仰，如今卻甚是親近佛教，等待時到花開；連某位多年來一直說自己是無神論者的朋友，近期也對我說如果遇到適合的上師要皈依。曾問過他們為何受我感染，異口同聲：「因為深知你為人，不經辨識的事物你不會說出來；你不說謊；你足夠令人安心信賴——所以你說的，我們就信；你推介的，定不會錯。」從小成長於家風嚴謹的家庭，說謊是原則性錯誤會挨批；如今身為佛弟子更是深知不得妄語，雖是自認坦蕩，大家這樣的信賴仍是讓我滿心感激。

若是如此，倒也是一條筆直的修行之路，但生活又哪會總是一廂情願？沒有考驗，怎知虔誠？

還記得去年年底和上師吃齋，突然被考試：「你相信有靈魂存在嗎？」

滿桌子的人盯著我，幸好一向反應尚算敏捷：「我不曾親眼所見，但我相信是存在的，現在西方科學也在論證靈魂存在的事，比如我前些日子看了一本叫《前世今生》的書，就是一位醫學博士寫的通過催眠技術見證靈魂輪迴的事。」

上師笑而不語地看著我，那刻以為他只是看看我這位他眼中所謂的「有文化」（他定義的）的弟子是否真的相信輪迴，沒有太多想法，卻不曾想他言行里另有玄機。上師畢竟是上師，他有預見的能力，早知我會走上用技術探索和解惑的道路，而且預見我將如何走。

我曾說過一句很多人看不懂的話：「我們以為波濤洶湧的時候，生活早已風平浪靜；我們以為風平浪靜的時候，命格本可能早已暗涌疊起、波濤蓄勢。生活便是這般不可估量，人生才會百味雜陳。」去年12月初，上師看似對我進行考試的時候，我以為生活是風平浪靜的，其實那時我的命格本可能早已暗涌疊起、波濤蓄勢。

「凡事皆有其理由，也許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既無先見之明，也不了解其中的原因，但假以時日和耐心，一切都會真相大白。」——《前世今生》前言。

生活確是如此嗎？

這半年多的經歷，像是一場奇遇，破了我原來僅存的一些世間執念，也顛覆了我幾十年的價值和知識體系，過往的佛學知識給了我足夠的支持，卻不足以說服我那顆被所謂的科學浸泡了幾十年頑固頭腦。我曾以為我的心是足夠開放的，其實我也是極頑固的，遇事我仍然會執著於雙邊辯證：世間科學和佛學，這是一個疲憊不堪的過程，所以這段時間裡，對這世間絕大多數情況下我選擇沉默不語——我不確定的事物，我從不妄語。

佛學知識能解釋的，我仍試圖從科學的角度尋求解釋，催眠技術學了多年，以前一向作為輔助技術，因為探索靈魂輪迴的緣故閱讀了西方很多相關書籍，《前世今生》系列更是讀了不止一次，通過催眠技術進行前世回溯是探索靈魂輪迴的直接技術。以前我是不樂意進行前世回溯的，處理個案和帶團體課最多是回溯到幼兒期，因為容易進行辯證也便於處理個案現世問題，前世回溯在我看來難以考證，也唯恐在命理的角度影響了別人的命數不樂意為之。

為了印證是否有輪迴，這幾個月來突破了自己的常規，開始進行前世回溯，結果令我驚訝：

A：她的善良和優秀無須質疑，但感情生活卻很不如意，離異，前夫重創她後拋棄她和幾個孩子。朋友都替她打抱不平，她雖因是佛弟子而接納不生怨念，但也難免疑惑自己為何得此果報？前世回溯中她清晰看到自己的某一世是位青樓女子，所以得此惡報。醒來，釋懷，滿心歡喜：好好修行，果報盡了就好。

B：與她感情甚深的母親早些年離世，她一直不舍難以釋懷。回溯中得知她母親此生是來報她前世之恩的，但恩義有期，時間到了便該告別。醒來，知道因果、釋懷緣深緣淺緣有期。

一個個展現於我面前的個案，打破我的思維常規、衝擊著我的頭腦，我清楚自己的技術設置，我確定他們在被催眠狀態中不能主觀編織自己的意境，我詫異於生命自身帶來的智慧，那不是我們能操作的範圍。

每個人的故事都不同，多數人找到他們今生處境的解釋，這一切是真的嗎？我不知道，但我能確定的是，他們的心安了，很多事情的真真假假又如何以百分之一百確切的證據來證實？生命得以療癒，或許這才是重點。

結合佛學知識和西方關於靈魂的解讀，兩者有其差異，也有其共同之處。差異是西方認可靈魂的存在，靈魂通過生生世世來到人間完成生命的功課、完成進階，靈魂的背後有高靈（更高層次靈魂）的存在和指引，有另一個空間是靈魂的聚集地，西方的角度認為靈魂的輪迴只會成為人（也有比較保守的說法，認為靈魂只記得作為人的記憶，不確定會否轉為動物等），輪迴是學習的過程，不存在懲罰。而佛教的角度認為靈魂在六道中（天人、阿修羅、人、旁生、餓鬼、地獄）輪迴，存在懲罰，如三惡道（旁生、餓鬼、地獄），人道最利於修行。共通之處是大家都認可有靈魂和輪迴的存在。

傍晚看了一個新聞，一位腦部萎縮的痴呆老人抱著一歲半的外孫走失，不記得自己不記得回家的路，走了十幾個小時，卻一直緊緊地把外孫抱在懷裡。很多看哭了，留下美麗的評論：

不記得回家的路，也不記得家人的聯繫方式，但我記得懷裡是我最愛的人，來的也是我最愛的人。

即使有一天我忘記了一切，我也不會忘記你。

而關於我自己生命的解讀呢？我能否自己解讀關於我的一切？

夜深了，繞遠了，關於這種種如若要寫還可以更長篇，可是已經很長篇了，所以我，收個尾吧。

我只想說：我相信靈魂的存在，我也相信輪迴在進行，愛，從不會忘記；有信仰的人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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