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長夏的草木

文化 07-07

金

銀

花

「忍冬清馥薔薇釅，薰滿千村萬落香」。金銀花，學名忍冬，也作金銀藤、鴛鴦藤、鷺鷥藤，老翁須、金釵股、通靈草、蜜桶藤。因凌冬不凋，故名忍冬。

張恨水說：「金銀花之字甚俗，而花則雅……每當疏簾高卷，山月清寒，案頭數莖，夜散幽芳。泡苦茗一毆，移椅案前，滅燭坐月光中，亦自有其情趣也。」

金銀花的清香在初夏的風裡，但花期很長。花初開時為白色，兩三天之後就變成黃色，新舊相參，黃白相映，似金如銀，故叫金銀花。「金銀忍冬鴛鴦藤」，金銀花花蒂並生，綻開的花朵成雙成對，狀若鴛鴦對舞，鴛鴦藤故此得名。

荊棘密布的疏林，茅草叢生的田壟，錯落斑駁的竹籬，甚至背陰處的頹牆，都能看見一叢叢金銀花在開著。青藤翠蔓，綠葉明花，蔥蔥蘢蘢的一大片。金銀花易活，到處都有，本不是什麼名貴種，但藥性功用又非常珍貴，因而又叫金釵股。

荷

小萍加泛泛，初蒲正離離。

紅鯉二三寸，白蓮八九枝。

——白居易

荷花，別名蓮花、水芙蓉、芙蕖（盛開）、水華、菡萏（初開）、玉環、澤芒、水花、水旦、葯藕草，睡蓮科多年生水生植物，有白色、黃色、桃紅、淡粉、紫色、大紅等顏色。荷花象徵高潔，常有君子、純潔、青淳自在、皎潔、合美、信用之意。

荷的根莖蓮藕在水底橫向匍匐，荷葉挺水而出，呈圓盾形。荷花與睡蓮同屬睡蓮科，兩者的區別在於浮花與非浮花。所謂浮花，即花朵浮於水面，睡蓮之態；非浮花即花莖高挺，荷之態。

以得蓮藕為目的而種植的荷花多為單瓣，約24瓣，花形較大。現在培育出的新品種觀賞荷花，數多者可達300瓣之多。

詩人詠蓮者甚多，荷花亦常入畫。荷經《瓶花譜》同列三品七命，評為清香，有凈友、禪社客、靜客之稱。插荷花宜用瓶、盤，荷莖高低、荷葉伸闊，營造「綠雲一片全遮暑，十里荷風陣陣香」的意趣。

爬

山

虎

爬山虎也叫捆石龍，與地棉不是同一種植物。汪曾祺《北京的秋花》里寫：沿街的爬山虎紅了，北京的秋意濃了。然而，爬山虎一片一片濃茂的綠色，何嘗又不是北京的夏天，只是我們太習以為常了。

葉聖陶曾寫過一篇《爬山虎的腳》，是對家裡房山上爬山虎的詳細觀察：「爬山虎剛長出來的葉子是嫩紅的，不幾天葉子長大，就變成嫩綠的。爬山虎的嫩葉，不大引人注意，引人注意的是長大了的葉子。那些葉子綠得那麼新鮮，看著非常舒服。葉尖一順兒朝下，在牆上鋪得那麼均勻，沒有重疊起來的，也不留一點兒空隙。一陣風拂過，一牆的葉子就漾起波紋，好看得很。爬山虎的腳長在莖上。莖上長葉柄的地方，反面伸出枝狀的六七根細絲，每根細絲像蝸牛的觸角。細絲跟新葉子一樣，也是嫩紅的。爬山虎的腳觸著牆的時候，六七根細絲的頭上就變成小圓片，巴住牆。細絲原先是直的，現在彎曲了，把爬山虎的嫩莖拉一把，使它緊貼在牆上。爬山虎就是這樣一腳一腳地往上爬。」

有時候最熟悉的風景，卻最先被忽視。突然有一天，每一天經過的一籬爬山虎開了花，心裡想「哇，原來它還能開花」，然後就又匆匆走過了。

玉

簪

現在很多地方以玉簪來布置花園。沒有開花的時候，像是生在土裡的小荷葉一樣。

玉簪是中國原生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又叫白鶴花、玉春棒，在植物學分類里算是百合科玉簪屬。

如同心形的葉片伏在底部，一根花莖從葉叢中挺出，一串大小不一的花苞在花莖頂部聚攏。花開之前，頭部寬大細長的腰身到花蒂，形狀如同白色的發簪，因此而得名，如果不開花，是看不到完整的六片花瓣和白色的花蕊的。

其實玉簪花的品種里，也有淺紫色的，花形略小，花葉的形狀相同。

白色的玉簪夜晚開放的時候，帶著細膩清甜的香氣，而紫色的並不。這大概是植物進化中形成的差異，一般白色的花都有沁人心脾的香氣，因為沒有鮮艷的色彩吸引昆蟲授粉。白色的玉簪花因為香，所以又被稱為夜來香，但不同於由南美傳過來也常被稱為夜來香的晚香玉，兩者是不同屬。

玉簪花大概不是什麼嬌嫩的花，這個季節在京城的街頭稍有留意，就能看到。在南方，也常常用來裝點庭院。明代張謙德寫的《瓶花譜》品花一節里，把花分不同品級，玉簪列為第八品，由此可見玉簪在明代大概也不是珍稀的花木。即便如此，宋代的黃庭堅有詩讚「玉簪墮地無人拾，化作江南第一花。」

玉簪花所有的質樸和嫻靜值得欣賞，其實全株還可以入葯。花入葯利濕，根、葉都能清熱解毒。

狗

尾

草

「媽媽看，毛毛兒！」對於孩子來說，狗尾草天然有一種親近感。狗尾草到處都有，真像歌詞里寫的「你看我的朋友遍及天涯海角」，即使是水泥封住的馬路牙子的縫隙，只要有一點孔洞，它就可以生存。

狗尾草和粟（小米）是同宗，禾本科。這個科似乎擁有富含澱粉的基因，雖然外形普遍都不起眼，但卻能出烈火烹油的好角色，常見的糧食作物除外，比如我們常吃的茭白，古人那裡叫做「菰」。菰的籽粒「菰米」，在古時候就是與「五穀」平起平坐的糧食作物，甚至一度被列為與「稻、黍、稷、麥、菽」五穀並列的「人間第六穀」。

《詩經》里有「好言自口，莠言自口。」「莠」，取秀而不實之意。《說文解字》中，許慎解釋「莠」是「禾粟下揚生莠。」成語「良莠不齊」，「良」是有益的穀物類莊稼，而「莠」就是密被田間與糧食作物爭搶肥料的狗尾草。

《本草綱目》著錄狗尾草的莖能治目痛，所以又把它叫光明草、阿羅漢草。

茉

莉

「素馨茉莉，向炎天、別有一般標緻」。茉莉又叫作柰花。花瓣重疊沒有花蕊，秋盡花謝不結果。茉莉音譯自梵文mallika，它最早出現在中國文獻上，約為2000年前的漢代，當時曾寫作「末利」。從引入到興盛，它大約花了1000年時間。自宋代開始，人們才開始習慣於將它的花香泡進茶里、寫進詩里。

茉莉常在黃昏時分開放，暗香浮動。茉莉的花朵只有一日壽命，次日黃昏會守時凋落。若趕在花朵萎謝之前將它剪下、沏在茶里，於清水中，卻可比枝頭延續更長時間花瓣的纖楚。

茉莉入茶是用其花蒂，叫做打爪花。周瘦鵑在《茉莉開時香滿枝》中寫自家如何處理茉莉花：「把茉莉花蒸熟，取其液，可以代替薔薇露。也可用做面脂，澤發潤肌，香留不去。吾家常取茉莉花去蒂，浸橫涇白酒中，和以細砂白糖，一個月後取飲，清芬沁脾。」

牽

牛

綠蔓如藤不用栽，淡青花繞竹籬開。

披衣向曉還堪愛，忽見晴蜓帶露來。

——宋·陳宗遠

牽牛花，也叫牽牛子、草金鈴、盆甑（音贈）草、狗耳草、喇叭花，俗稱「勤娘子」，日本稱「朝顏」，旋花科牽牛屬，藤生。日出開花，日落枯萎。牽牛花約有60多種，常見的有裂葉牽牛、圓葉牽牛、大花牽牛三種。

作為一種有季節感的花，牽牛花本是茶道中茶花的佼佼者。但由於茶道集大成者千利休創造了空前絕後的大作，反而使後人對這種花望而生畏、敬而遠之，這便是有名的「朝顏茶會」。相傳，豐臣秀吉聽說千利休家的院子里開滿了牽牛花，便示意利休為他在某日的清晨舉行一次茶會。等到茶會那天，秀吉走進利休的院子，卻發現一朵花都沒有，他不禁惱怒起來。可是當他走進茶室，看到案几上擺著一朵生機勃勃的牽牛花時，一向愛好黃金茶室的秀吉也抵擋不了這種獨特的、打動人心的美。牽牛花花語中的「平靜」即來自這個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