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美學漫談：不止暴力與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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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上旬，微信封了一些娛樂八卦的公眾號，其中包括風評還不錯的毒舌電影。毒舌電影的影評一向辛辣勁道，不失為一份上佳的觀影指南，但它的部分文章也的確涉及到一些軟色情（封面圖片與標題），過度踩低中國電影，被封也無所厚非。

毒舌電影被封讓人十分遺憾，畢竟少了這麼一份觀影指南，以後得自給自足，挖掘好的影片。上周末觀看了一部日本電影《修羅雪姬》，感慨良多，在此討論一下這部電影以及所謂的「暴力美學」電影流派。

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莊，四個惡霸殺死了剛剛進入村莊的教師，並誣陷他為政府的代表，以此取得廣大村民的信任與尊敬。之後，他們宣稱可以幫助村民逃避兵役，斂獲了大量財產後他們消失得無影無蹤。

鄉村教師的妻子鹿島小夜被其中的惡霸之一帶到了東京，她忍辱負重，終於找到了機會，手刃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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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的是，她還來不及追查其他的仇人就被捕了。鹿島小夜在獄中生下了女兒雪姬後撒手人世，於是復仇大任便落在了這個女孩的身上。

雪姬八歲時被帶出了監獄，拜高僧大臣道海為師，鑽研武藝。經歷了嚴酷的訓練與考核，雪姬順利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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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順利找到了第一位仇人，竹村半藏。半藏因為賭博與酗酒，早已花光所有的錢財，靠女兒昆布繪編製竹籃為生。雪姬在海邊遇到了昆布繪並得知了她的身份。雖然很憐憫這個女孩子，雪姬卻不能放下自己的復仇計劃。出生之前就被寄予復仇的厚望，這朵修羅之花註定只能在血的澆灌下成長。

雪姬的復仇之路並非一帆風順，當年的主謀塚本義四郎早已在三年前去世，另外一個仇人北濱沖野也不知下落。懊惱的雪姬看到了義四郎的墳墓，恨不得將其拖出來鞭屍三千，她氣憤的毀壞了墓碑與供品。

這一切剛好被來墓園祭奠的記者足尾龍嶺看到。後來，這位記者寫了一篇關於修羅雪姬的報道，試圖引蛇出洞。果然，北濱沖野坐不住了，她綁架了記者，逼供雪姬的下落。雪姬深入敵穴，救出了記者，並殺死了北濱。

記者龍陵在被綁架的過程中發現了義四郎的形跡。原來他當時只是假死來逃脫政府的追查，他現在是個軍火商，連政府都要靠他買武器。龍陵之所以能夠了解到這麼多，因為義四郎正是他早已斷絕關係的父親。義四郎來到龍陵的報社，勸龍陵不要再插手修羅雪姬的復仇計劃，同時也勸龍陵為自己效力。厭惡父親的卑鄙手段，龍陵選擇幫助雪姬復仇。

狡猾的義四郎試圖再假死一次，卻被龍陵發現了破綻。義四郎以龍陵為肉盾，雪姬躊躇不定，龍陵卻甘願犧牲。雪姬終於下定決心，殺死了義四郎，也殺死了龍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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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仇得報的雪姬掙扎著走出了鹿鳴館，埋伏已久的昆布繪伺機而動，給了雪姬致命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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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冰天雪地之中，雪姬發出了一聲嘶吼，這是大仇得報之後的空蕩蕩的失落？還是臨死之前的心有不甘？是對龍陵犧牲的愧疚？還是對昆布繪復仇的無奈？

無論雪姬最後的嘶喊意味著什麼，這是她完成復仇重任之後的真實自我的表現。之前的雪姬，無論美艷，還是兇狠，她都只是一個復仇的工具。只有在完成復仇任務之後，她才能從悲劇的命運中擺脫出來，真真正正的成為一個人。遺憾的是，她的生命就只有這短短的幾分鐘。日出，雪融，修羅之花就此凋零。

《修羅雪姬》這部電影震撼性極強，雪姬看似嬌弱，卻十分兇殘。對於復仇道路上的危險，她毫不在意；對於仇人的悔過與求饒，她絕不原諒；對於復仇可能會造成的新仇恨，她心知肚明卻直面不悔。這種對復仇的執著與對仇人乃至自身的狠絕，讓人心驚肉跳卻又肅然起敬。

電影對暴力場景的處理極具形式美：柔弱的女子，端莊的和服，持一把紙傘，藏一柄利刃，只見其刀勢凌厲，所向披靡，斬殺無赦，宛如修羅。這種對暴力的形式化、風格化處理一定程度上消解了暴力；對暴力無批判的態度也將促使觀眾去思考、去判斷。

暴力美學這個辭彙最早出現在香港媒體的電影評論中，那時候吳宇森導演的英雄系列影片風靡全球。他的電影中充滿了黑幫、槍戰、烈火等暴力元素，大量的升格畫面呈現了如舞蹈般優美的槍戰動作，變化的鏡頭剪輯營造了一種浪漫英雄主義；人物看重家庭親情與兄弟義氣，即使面臨兇險、殘酷的境遇，也不失人性的善良與憐憫。吳宇森導演的作品雖然血腥卻不殘忍，暴力元素體現出了一種形式美，故而能夠使觀眾獲得美學體驗。

與吳宇森相比，鬼才導演昆汀對暴力的呈現更多地採用了荒誕、反諷、拼貼等後現代元素，極具重口味色彩。他的電影《殺死比爾》與《修羅雪姬》相似，同樣講述了一個復仇的故事，但是昆汀的作品更加刺激、更加血腥。女殺手動作凌厲、咄咄逼人，群戰中血肉橫飛、血漿四濺……這些場景還原甚至誇大了現實中的暴力，直接而強烈地衝擊著觀眾的感官體驗。通過這種超現實的處理方式，昆汀將暴力從日常生活與倫理評判中剝離出，使其成為了一個純粹的藝術表現形式、一個獨立的美學範疇。

暴力美學作為電影中的一個重要流派，其產生與興起一方面是電影發展過程中湧現出新形式、新特徵，另一方面則是後工業化時代電影不斷地迎合消費市場，以暴力因素來刺激觀眾的視聽體驗。就最廣泛的意義而言，超級英雄電影雖然打著懲惡揚善的旗號，但其本質上依然充滿了暴力色彩，可以被納入暴力美學的範疇。甚至像一些主旋律電影《湄公河行動》《血戰鋼鐵嶺》，也可以劃分到暴力美學電影。暴力元素在電影中的應用無可非議，但是暴力的處理方式、暴力與電影主題的關係對電影質量異常重要。為暴力而暴力是萬萬要不得的，電影製作一定要把握好「度」。

編輯 宋嬌艷

審核 郭馨 李飛 劉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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