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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併一周年,Uber 在中國有「另一種存在」

去年8月1日,滴滴收購Uber中國,Uber在中國的32個月曆程宣告結束。

同樣在這天,36氪深度報道部發表了組建以來的第一篇深度報道《Uber中國被合併後的48小時,以及他們拼搏過的900個日夜》,並在行業內引起了巨大影響。而在過去的一年中,36氪的深度報道部貢獻了超過40篇聚焦行業、關注互聯網大潮的深度報道,「36氪深度」這個字眼,也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每個互聯網人的朋友圈中。

如今,「深氪」成為了36氪深度報道的新名字,36氪也將繼續產出在新商業時代有質量、有深度的內容,也期待我們能用越來越專業深度的內容,與讀者們產生共鳴。

為此,深度部的同事們也首次「集體獻聲」

文 |楊林

編輯 | 楊軒

一個由500名原Uber中國員工們組成的微信群。這個情景有點奇妙。Uber全球今年在遭遇了性騷擾等一系列醜聞和糟心事兒後,今年6月,應投資人要求,這位創始人辭去了Uber CEO的職務。

TK在這個群里的備註名,是「TK-優步 老大」。「老大」的突然的降臨立刻就引發了劇烈的反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群里就刷出了近百條「Welcome Travis」。一直到了晚上,還有人不敢相信那就是TK本人。狂歡持續了好幾個小時。那幾天群里討論最多的是7月底要在各個城市舉辦的合併一周年紀念派對,幾乎所有人都會參加。「Are we going to have a real reunion?I will come(我們真的要舉辦一次聚會嗎?我要來).」TK說。

Uber中國員工數量達到頂峰時也不到700人,可以說,大部分曾經或仍然在Uber中國工作的人都在群里了。這是Uber在中國的另一種存在,雖然從去年8月1日Uber中國被滴滴收購的那一天起,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已經先後離職,各奔東西了。

一些人去了國外,繼續為Uber全球效力;小部分人選擇留在滴滴,維繫Uber在中國的品牌;有人選擇出國讀書,或者是回家繼承了家族企業。「尤其是那些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經歷了去年的那場合併之後,難免會對職場有些灰心。」林洋說。

大部分的人則輾轉去了其它的公司,但他們將在Uber學到的打法和經驗,帶入了中國互聯網進程的下一站。這些人正逐漸成為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根據公開資料統計,現在有至少5位前Uber中國高管在獨角獸公司擔任副總裁以上的職位。

Uber中國被出售給滴滴後,這些曾經的Uber中國員工的故事,是Uber在中國生命的某種延續。

搶人大戰

就在昨天,空中客車發布了一條人事任命,宣布在中國設立的創新中心首席執行官已經確定人選,正是Uber中國前南大區總經理羅崗。去年被合併後,羅崗留在了滴滴,就職於後市場部門。這也意味著,又一名Uber中國前員工成為重要公司的高管。

Uber離開中國,留下一群Uber的中國員工,反倒像是給中國企業的一場饋贈。

在剛合併的那一周里,幾乎每一個Uber中國員工都會突然收到比平時多了幾倍的新職位邀請。從Uber中國跳槽到其他公司時,級別和待遇上一下子升個兩三級,也並不是個別現象。

這一方面是因為Uber扁平化、高強度工作的光環,同時,Uber對人才的選拔也極為挑剔。員工們很多來自諮詢公司、投行甚至跨國企業,大多數人加入前都要經過至少五六輪的面試。

有段時間林洋根本不敢登陸自己的LinkedIn賬號,「突然就多了太多的新機會,有時候看不完,也就不再看了」。剛剛經歷了一場合併陣痛後,總有人希望能夠在迷茫中逐漸清醒,多給自己留些思考下一步走向的時間。

而在共享單車行業,離職員工們更是成為爭奪最集中的區域。

還沒正式離職,胡宇沸,這位前Uber中國的東莞、佛山、惠州三城主管及華南市場推廣主管就收到了各大公司HR砸來的16份offers。HR們告訴他,各大僱主,特別是出行行業的初創公司求賢若渴,相當青睞Uber中國的老兵們。

短暫的考慮抉擇之後,胡宇沸在十月決定加入小藍單車,空降到副總裁的位置。

ofo和摩拜也吸收了大量離職員工,36氪了解到,目前在ofo的Uber中國前員工有近40人,摩拜那邊還要更多一點。去做共享單車的前員工們至少有百人以上。其中大部分人的履新都發生在去年年底。

共享單車和Uber一樣同屬於出行領域,Uber的口號「為城市喝彩」,意味著改變一個城市的出行方式,這曾激勵著很多員工加入。而且,共享單車那時在國內正快速崛起,風口的屬性已初現端倪。

還有主觀原因,例如投奔前領導,抑或是相熟的同事。ofo現任COO張嚴琪從Uber北西區離職時,就帶去了一些追隨者。

摩拜的CEO王曉峰、曾經的Uber上海城市經理是另一桿旗幟。摩拜重視技術和產品,從Uber總部挖來了產品經理楊毓傑、研發負責人鄒嘉等人。而在劉峰看來,ofo的運營團隊中包含了很多像張嚴琪那樣,曾經的「Uber Launcher(城市開拓者)」,更擅長於從0到1地攻城掠地,以及通過線下活動展開快速的城市營銷。

「我有時候不免懷疑,單車大戰打得這麼如火如荼,是不是Uber和滴滴合併案件的衍生,因為很多人才被釋放出來了。」林洋說。

Uber way

今年1月的極客公園創新大會,摩拜創始人胡瑋煒做演講時,現場的PPT上出現了一個摩拜單車隨著時間增長的一個動圖視頻——林洋立刻發現,這些動圖和uber記錄城市用戶量增長模型相差無幾。

Uber的後台(Uber Tools)既是辦公軟體,又是一個完整的操作系統,運作起來就像一個有層次感的魔方。每個Uber員工可以用自己的工作賬號登陸,查看關於城市運營的各種數據,包括用戶增長量。

「那是一個比較先進的系統,相信摩拜的王曉峰也會有所借鑒。」林洋推測。從Uber離職的摩拜員工劉峰也覺得,「目前摩拜正在發展的某些方向,裡面肯定會有Uber的思維作驅動」。

很多Uberway(Uber的打法)得到了新的運用。例如怎麼把運營的效率提高,兩方人馬都會用到之前在Uber學來的方法。

為了知道那些每天負責搬運車輛的師傅們有沒有好好乾活,一名共享單車員工說,他們會要求每個師傅的手機上必須安裝一個軟體,來跟蹤他們的運動軌跡,並及時反饋給他們的主管。每隔一段時間,還會要求這些師傅們用手機簽到,或者拍個照片,顯示自己在哪裡。而之前Uber中國也用過類似的方法。

數據演算法也被兩方所借鑒,無論是ofo還是摩拜,分管數據的員工中都有Uber中國的前員工。原來Uber中國有一個司機端,而現在的ofo有一個師傅端的軟體,通過演算法,搬運自行車的師傅們能在上面看到哪裡有壞掉的車子,車牌號、故障是啥,展現的是一個地圖熱點模式。

除了胡瑋煒在演講時的那張截圖外,很多人發現,摩拜的設計風格上也時不時出現Uber的影子。尤其是他們開新城時,宣傳海報上出現的當地建築和文化符號。可能其他公司也都這麼做,但是那種設計語言經常讓林洋恍惚間想到Uber中國。你可以將其中的種種相似理解為簡單線條勾勒的、色彩明快、稜角分明的清新風格。

至於各種創意活動,無論是ofo還是摩拜的員工,都承認自己的線下營銷會借鑒Uber中國的打法。「和麥當勞、肯德基合作做主題餐廳、送冰淇淋、和電影院合作,這些都是Uber中國此前經常用的營銷手段。」劉峰說。

一個老汽車記者發現,今年優信的logo從xin.com變成了Uxin,「總體感覺更洋氣了」。今年6月,優信和瓜子二手車同一天召開發布會,「兩家的調性也不同」,優信選擇的地址是一個展覽館,發布會更像是一個時尚party,而瓜子比較傳統,選了一家酒店讓創始人楊浩湧上台用ppt做演講。

這跟原uber北京市場經理王鑫在去年年底加入優信二手車,出任CMO有關。此後陸續又有七八個前同事離職,加入她的新團隊。

「這些都是Uber中國前員工們進去之後帶來的改變,」優信公關總經理、前Uber中國公關總監王以超說。另一個例子是,優信在今年6月做了電影《變形金剛》的廣告植入,宣傳階段同時跟進的還有和淘票票的合作,以及線下影院的各種營銷活動。

這也包括了用資源互換的方式來做營銷,而不是真金白銀地砸錢。Uber此前很多經典的線下活動案例,都是沒有花錢的,例如和特斯拉的合作,和明星的合作。

就連驚險的過程都經常如出一轍。「共享單車還是重運營的一個領域,短時間之內搞一個大型的線下活動也是常有的,Uber中國團隊之前遇到過的曲折,我們現在也會經常遇到,」劉峰說。

Uber中國團隊通常要求一兩周之內一個線下活動從策划到落地,時間緊迫,加上中間不時出現的意外和曲折,經常到了活動正式舉辦的頭一天晚上,很多重要的準備工作都還沒有完成。一個曾被媒體多次報道過的例子是,在成都的一次兒童座駕的推廣活動上,合作夥伴發過來的彩色車貼不夠完美,時間緊迫,Uber成都市場經理帶著實習生去廠房陪著師傅重做車貼。中間廠房停電,實習生就用自己的車燈照明,直至凌晨4點。「那時候在Uber的經驗和工作方法就開始發揮作用了。」

現在,似乎每個Uber前員工都可以講出一個如何完成不可能完成任務的故事。他們大多把這歸根為Uber的價值觀。

一共有14條,都是英文單詞或短語,且沒有統一而準確的翻譯版本。價值觀中的「Always be hustling」是一種,指在籃球場上那類願意飛身撲向地板救球的球員;「Superpumped」也是一種屬性,你可以想像成一個不會停下來的馬達,或者是一個不知疲倦的人;而「champion』s mindset」則指在戰爭中永不停歇的求勝意識。

這些價值觀也影響了他們去的新企業。胡宇沸就曾說過,在Uber的14條核心價值觀中,小藍單車非常重視的就有7條。

另一種職場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勵志的,那些離開的人,正在經歷另一種新的職場關係。

優信二手車CMO、原Uber北京市場經理王鑫接到的新職位邀請中不乏有已經上市的大公司。她試著去聊了幾家,結果對於其中的大部分都意興闌珊。很多公司在面試時對王鑫的期望是,他們想成為Uber那樣的公司,希望她能去幫助他們。

在王鑫看來,Uber的模式並不是一個可以被隨意套用的公式。「他們覺得招些Uber的人可以添光加彩,想直接往Uber的概念上靠,想讓自己的公司也有光環,這讓我覺得很反感。」此外,王鑫覺得,「如果你看到的都是uber帶給我的光環,那麼我根本沒有辦法發揮自己的價值。」

在很多Uber中國離職員工看來,Uber不只是一個時髦的概念。在被滴滴收購之前,偶爾有朋友微信上轉給王鑫一些文章,內容是某些公司宣稱要做XX界的Uber,她通常一笑了之。

剛合併的那兩天,很多Uber中國員工都在朋友圈裡轉發一篇名為《生而驕傲:Uber的那些年輕人》的文章,不過有些人正在試圖擺脫這種關乎「驕傲」的渲染。

「生而驕傲,是因為之前你的身邊圍繞了很多很優秀的人,你們一起在做一些很牛逼的事,在Uber,驕傲從不會只屬於一個人。」林洋說。

如果有人來面試時,不斷提及自己在Uber中國的工作經歷,李園在心裡就會默默地給這個人減分。作為Uber中國的前員工,他在去年十月加入摩拜。「老拿Uber說事,那麼我招你過來,有多少是你的原因,有多少是Uber的原因?我關心的是,你對你想來的這個崗位有沒有自己獨立的思考。」

Uber中國被滴滴收購後,有幾位員工出了以Uber為標題的暢銷書,也有早在合併前一年就離職的員工,因為曾經在Uber中國工作的經歷,將自己塑造成共享經濟專家的形象。對此,有的人不置可否,有的人將此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一笑而過。

更何況,「光環」帶來的也並不都是蜜糖。三四個人就能運營一整座城市的業務,這是Uber中國員工被貼加的身份標識,通常意味著能幹和進取。但在一個全新的環境里,這也可能成為威脅和壓力。

一些Uber中國前員工在履新時,就曾遭遇阻力。因為他們的加入,導致公司原本的某些人要被調崗,所以後者就給上級發郵件,稱這些離職員工是「Uber幫」,會破壞公司內部原本的生態。雖然後來事情通過內部協調方式得以解決,但也經歷了漫長而激烈的過程。

這個過程中,一些原本稀鬆平常的習慣也被改變了。林洋說,在新公司,她迅速學會了使用釘釘作為同事間交流的辦公軟體,之前在Uber中國團隊,他們使用的是全英文系統的Telegram。同時她也儘可能地避免在說話時蹦出英文單詞,畢竟新同事們的英語水平並不統一。

一個公認的理想狀態是,你知道我來自Uber中國,但我們平時並不過多探討過去。遇到問題時你來問我如果在Uber這件事會怎麼解決,我會認真解答,作為參考。

留在滴滴,留到最後

從去年年底開始,Uber在國內各地的辦公室開始陸續退租。因為每一個入職的員工都曾和公司簽了保密協議,也為了防止那些被封號的司機們找上門來,很長一段時間,Uber辦公室大多隱匿在城市的某個寫字樓里,不見明顯蹤跡。

每一場退租都是一次傷感告別。那些曾經在辦公區域里忙碌的照片、員工們的合影,以及記錄有關這家公司的故事的文字在朋友圈裡病毒一樣被迅速轉發。

「我們之前多忙啊,辦公室里熙熙攘攘的,你在公司里抓住一個同事要聊個事情,他通常會說太忙了,稍等我過去找你。但是這個『稍等』可能就是好幾天之後了。」一個Uber離職員工說,「而如今,人去樓空,大家都不見了。」

直到滴滴派人來「和平接管」的時候,Uber北京在望京的辦公室里依舊還留存著對抗的影子。此前Uber中國向工商部門舉報滴滴不正當競爭的材料,混著幾張「拼到最後」的硬紙板標語散落一地。

最終,合併後留在滴滴的人成立了一個Uber中國事業部,由之前Uber中區的總經理汪瑩負責,至今還有100多人。

他們大多是合併之後從各個城市趕往北京的,成立了一個帶有總部職能的新團隊。在過去的一年裡,這些人和滴滴的工程師一起合作,開發了新的Uber中國版app,又做了一個區別於滴滴快車的新產品「優享」。

今年1月,Uber中國團隊宣布已經擴展到400城,這也是合併後時隔近半年裡留守員工的首次發聲。不過,合併前,Uber進入的城市不到100個,鑒於Uber和滴滴已經共享了司機端,這個成績更像是滴滴管理和兼并下的結果。

而作為Uber創意名片的各種城市線下活動也幾乎都消失了。去年11月,Uber杭州團隊和地鐵公司合力打造的、象徵著綠色出行的「森林地鐵」,那是一個奇妙的場景,整個地鐵車廂都被裝扮成了森林的樣子,地上也鋪滿了草皮。那是Uber中國團隊在中國的最後一次線下營銷活動,有Uber人說,這是Uber在滴滴內最後的掙扎。

「那次活動還是非常典型的Uberness(Uber范兒)」,上述Uber前員工說。在Uber,「Uberness」是個高頻出現的詞,沒有標準版本的翻譯,更像是一個接頭暗號。「這是一種感覺,」這名Uber前員工說,「如果你有『Uberness』,那我們就覺得你是同一類人。」

兩家公司去年剛合併一個多月時,Uber團隊的公關部曾安排了幾個Uber員工接受採訪,「聊一下合併之後Uber人的變化和現狀」。幾個年輕員工當時對36氪說,他們已經和滴滴員工合併辦公,正在接受滴滴的管理和文化滲透,「雖然有一些不適應的地方,但滴滴也是一家令人尊敬的公司」。

之後沒過幾天,柳甄離職,這些採訪的內容被媒體用作報道柳甄出走的配文。

此後,很少有人再去關心這些留下來的員工了。過去幾年太多的大公司併購案發生,任何一起都很難再長時間地F刺激人們的神經。

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Uber這個產品在中國依舊是存在的。一名前員工透露,去年的Uber中國新版本上線,因為遷移的過程中對外信息不通暢,導致了一批用戶流失。

「也許你會說,現在用Uber叫車和用滴滴有什麼區別?但確實還有那麼一些人,在為了讓這個品牌不那麼快消失而默默堅持著。」林洋說,她頓了頓,「也許商業世界的殘酷性本應如此,但任何人的努力都不應被否定」。

在張然看來,剛合併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很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要幹嘛。「總要有人接下這桿旗幟,帶著這個產品繼續往前走。只要還有中國用戶願意用Uber叫車,就得有人去服務他們。」

今年4月,Uber中國團隊拍了一支一分鐘的廣告片,宣傳產FF品的極簡功能。林洋轉發了這條片子,配文是廣告中的一句話,「Uber,一直都在」。

新Uber式關係

Uber前員工的飯局上,經常出現超過三家不同公司的員工——除了共享單車和滴滴外,神州、易到、首汽和各大汽車主機廠也接納了眾多的Uber中國離職員工——那時,大家會在朋友圈裡合影上打趣說,這是「大交通領域再聚集」,或者「出行行業群星閃耀」。

Uber的前員工們面臨著一種新的關係:舊同事的情誼和競爭並存。

ofo的張然發現被前同事屏蔽了朋友圈是發生在去年年底,那個前同事當時在摩拜。

起初他有點尷尬,就像一個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突然被其中一方挑破。在uber中國的時候張然經常會在朋友圈裡發和工作相關的內容,但是去了ofo之後,他開始控制節奏,他的顧慮之一是:要考慮前同事們的感受。

今時不同往日,這是前員工們在採訪時提到最多的一句話。過往一起攻城伐地、對抗滴滴的同僚情誼依舊還在,但是一些新出現的默認規則也同樣繞不開。

留在同一個城市的前員工們保持著兩三周一次的聚餐,但如果大型聚餐的時候有摩拜的前同事在,張然就會糾結要不要去。「一起開心地吃飯聊天的時候,兩家單車公司「免費騎行」的營銷簡訊嘩嘩嘩地進來了,飯局上手機鈴聲響起一片,這個場景也不會很美妙吧。」

即使是私下一對一地約飯,也會盡量避免談到和公司業務有關的內容。這不全是因為保密協議,也關乎職業素養要求。

除了前同事們的八卦外,大家最愛聊的是新奇的商業趨勢。張然最近和去了摩拜的前同事一起吃飯,兩人聊到了共享充電寶創業,「結果發現彼此都不太看得懂這個模式」。

不過,所有的情緒都在那個合併之後被建起來的微信群里得到了平衡。時不時有人在裡面通報自己的最新進展,例如換了工作,或者是加入創業大潮;跳槽去了其他公司的人偶爾在裡面發一些新公司的營銷文案,或者類似於「免費騎摩拜」的紅包,得到的回應也大多是「支持」和「贊」。

前員工們也成了相互之間的資源。一個Uber原西安的員工離職後在當地開了一家書店,去了摩拜的前同事們找到她合作,在那家書店裡舉辦了摩拜進入西安市場的媒體分享會。

至於被滴滴收購這件事本身,則已經很少再被議論,更多的人更願意跳出情感的範疇,從商業的角度去解剖去年8月1日那一天所發生的一切。

在加入Uber中國之前,王鑫曾在國外幫一些大公司做過併購,「一方的HR突然在上午告訴員工,我們被其它公司合併了,下午會開始清算你們的薪酬」,她不住感慨,「這種事太常見了,也許商業的結果本就是冷冰冰的」。

就像原通用電氣集團CEO傑克·韋爾奇在《商業的本質》里所闡述的,企業其實和人一樣,總要經歷不同的階段。當一家公司做到一定階段之後,總要去兼并別人,或者被別人兼并。

有時候王鑫會告誡曾經的手下、那些還留在滴滴的「小朋友」,Uber這麼扁平化的管理機制,甚至「任性」地給員工賦予那麼大的權利,也許本身就不是一個正常的職場環境,「過往那些開心的事情要記得,但不意味著你不能去反思。」

更多人在向前看。在某一次活動上,張然遇見了那個對他屏蔽了朋友圈的前同事。兩人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坐在一起,感慨做共享單車這件事是多麼不容易。

至於這兩個共享單車巨頭,會不會成為另一個Uber中國和滴滴,似乎也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如果真的有合併那一天,沒準我們就又都出來了,沒準就湊在一起創業了,或者沒準哪天我做基金他做公司,我就投資他了。」李園說。

至少在7月29日,臨近合併一周年的這一天中午,所有人又聚在了一起。北京、上海、杭州、深圳、新加坡、舊金山……這些城市的Uber中國前員工們翻出了印有Uber logo的黑色T恤,那件他們還在Uber中國工作時最常穿的工作服,聚在一起拍了大合影,每個人看起來都笑容滿面。

TK也在中午出現了,雖然他本人並沒有到場,是用視頻接入,在多個城市同步直播,不過他在群里連續發了5個不知道從哪裡下載的中國風動畫表情,表示慶祝。

也是這一天,原Uber中國戰略負責人柳甄說, " I feel I am still working along aside with many of you,one way or the other,whether is Toutiao, Mobike, OFO, Weilai, Meituan, Didi. "

——我覺得我仍然和你們中的許多人在一起工作,不管你們是在今日頭條、摩拜、ofo、蔚來汽車、美團還是滴滴。

(受被訪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物名字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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