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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培源:香港故事與女性經驗的雙重奏——周潔茹短篇小說新論


林培源:香港故事與女性經驗的雙重奏——周潔茹短篇小說新論


周潔茹2015年香港西貢留影



內容摘要:



70後小說家周潔茹於上世紀90年代聲名鵲起,停筆十年的她重新回歸小說創作,近年的短篇小說更是呈現紛繁的面相:香港故事與女性經驗交疊出現,在地理空間意象、他者視角、女性經驗的在場與權利話語的缺席等方面,具有深刻的啟發意義。本文試從「香港故事」和「女性經驗」的創作譜系出發,論述周潔茹近年短篇小說創作的敘事範式、審美內涵與思想價值。



關鍵詞:



周潔茹;小說;香港;女性;敘事

用「回歸」來概括周潔茹和她的小說再恰切不過。1991年,中國的「新生代」女作家集體嶄露頭角的年代,1976年出生的周潔茹在《人民文學》《收穫》《鐘山》《花城》等重要文學期刊發表作品。1996至1998年,周潔茹的創作呈「井噴」狀態,她發表的作品總計百餘萬字。對一個年輕寫作者而言,如此成績意味著,只要繼續創作和發表,就能逐步奠定在文壇的「江湖地位」。然而周潔茹並沒有循著這道軌跡走下去。1999年,成為專業作家的周潔茹開始寫她的第一部長篇《小妖的網》。十幾年後,「歸來」的小說家周潔茹在《十年不創作談》中警惕地自嘲:「很多時候,專業作家的位置會毀了一個作家,因為專業作家太幸福了,專業作家不用坐班,專業作家可以睡懶覺,專業作家被尊重,專業作家是行政編製……專業作家一百年沒有新作也沒有關係,因為你已經是一個專業作家了。」這種「幸福感」令周潔茹感到了危機。2000年,24歲的周潔茹離開中國去了美國,這年是她生命的轉折點和創作的分水嶺。此後她的寫作處在不穩定的狀態,直到移居香港七年,才又重拾小說,清理此前動蕩的人生。


2000年至今,周潔茹在《人民文學》《上海文學》《北京文學》《山花》《天涯》等刊物發表的小說,加起來不過二十篇;2013年以後刊發的小說佔了總發表數的一半。這批作品大體分兩類,一類是「香港故事」:以書寫異鄉人在香港的生活經驗為主,計有《到香港去》《旺角》《鄰居》(原名為《新界》)《尖東以東》等,它們基本以香港「地名」為題目。《鄰居》尤其值得注意,小說原名《新界》(沿用「香港地名」的命名套路),其內在刻畫和敘述的,仍舊是香港逼仄的公寓樓、人情、世態,聚焦的仍舊是活生生的香港經驗;另一類小說,筆者稱之為「女性故事」,計有《幸福》《生病》《結婚》《離婚》等,都與女性生命攸關,一起一落,大開大闔,寫現代女性的生存體驗與精神疼痛。筆者藉助這兩批小說來剖析周潔茹的創作範疇與敘事特徵。



一.香港故事:地理空間與他者視角



周潔茹的香港故事——從《到香港去》,再到《鄰居》《旺角》《尖東以東》——勾勒出陌生化視角下的香港。這批「香港小說」,有著與葛亮的「香港主題」小說集《浣熊》不同的韻味。葛亮以「新港人」身份,力圖摘除其異鄉人特徵,用本土(對話中粵語的使用、對香港民間習俗的洞察等)的方式臨摹塵世男女的香港故事;他的小說與劉以鬯、西西、也斯、黃碧雲、董啟章等香港本土作家一起構成鮮亮的風景線。倘若沿著這道軌跡將周潔茹的香港故事也納入此範疇,我們會發現,這樣的流派劃分顯得生硬和牽強。在「新世紀香港小說趨勢」研討會上,周潔茹的發言袒露出其尷尬的「香港身份」:「所有除我之外的新來港人士,都是在第一個月就學會廣東話了。因為要融入香港社會,做新香港人。而不是像我這樣,時刻準備著,要離開香港。不會廣東話,是我的遺憾,要不然我就可以用廣東話的模式來寫我的香港小說,讓它們成為最香港的小說。」這裡的廣東話(粵語)與「最香港的小說」之間有著某種弔詭關係。她的「聲明」和香港故事形成奇特對照。換言之,周潔茹沒有使用粵語來寫有關香港的小說,但並不代表她無法呈現真實或者是「另類」的香港。很明顯,在周潔茹的語境中,「最香港」這一定語是需要被重新打量的。


什麼是「香港小說」?是否故事發生在香港,就可以宣稱自己歸屬這個概念?難道只有香港本土作家才能寫出地道的「港味」小說嗎?周潔茹的小說是對「香港小說」的反詰與逆寫,是對「香港」這一主體意識的顛倒。周潔茹用其鮮明的「自傳性」筆調(即便套上第三人稱的虛擬外衣,骨子裡依舊透著「我」說話的聲音)來寫香港。先看她寫於2013年的《到香港去》:內地婦女張英為了給孩子買安全的奶粉,積攢假期,隻身跟了旅遊團赴港,整篇小說借用的就是張英的「遊客」視角,周潔茹讓這位第一次到香港的女人跟著旅行團遊歷香港:港鐵、金鋪、星光大道、藥店等構成了香港的都市符號景觀。在這篇小說中,張英從「渴望」去香港,到最後「不想」去香港——「張英忽然恍惚,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來。」她經歷的是內與外,自我與他者的隔膜和衝突。周潔茹用第三人稱呈現一個陌生化的,「遊客視角」下的香港,並非簡單的二元對立,其間還有夾雜著張英與內地遊客的微妙關係:旅行結束過關時,張英被攔了下來,因為沒人告訴她,每人只能攜兩罐奶粉出境,而張英買了四罐。這篇小說寫得剋制,沒有故作姿態的批判和申訴。張英成了無數內地遊客的縮影,她是短暫徘徊於港地的一縷幽魂。「到香港去」作為述行詞已經構成香港小說詭異的地理空間符號。

再看《鄰居》,故事發生在新界的公寓樓里。小說由「我」的夢境寫起,敘說「我」鄰居一對夫妻的故事。但其敘述筆調始終是隔閡和冷漠的。「我」經常聽見女人高聲尖叫,飽受干擾的「我」叫來保安查看,直到他們搬家,「我」也只與這對夫婦打過幾次照面;小說的另一面,是「我」的朋友格蕾絲和她鄰居的故事。在「我」的鄰居搬走,新鄰居還未入住的間隙,格蕾絲家對面屋苑有對中年夫婦吸嗅乙醚死於家中。《新界》寫得鬼魅叢生,「不確定敘事」的手法頗有意味:對面屋苑夫婦的死,是「我」的鄰居夫妻的某種「對位」。《新界》故意混淆真假:是否自殺的夫婦,就是這對神秘的、矛盾滋生的夫婦的另一種結局?周潔茹的第一人稱令讀者感同身受的同時又拉開了距離,這是敘述的奇妙之處,看似彌合,實則裂隙已生。這是陌生城市的「陌生化視角」。在這裡,女性居住的房子,以及陌生的「鄰居」關係,成了一個地理空間和精神性場所,它是符號也是指涉對象——周潔茹用房子這件「容器」來盛放女性個體經驗和香港這座「孤島」間的複雜關係。敘述者「我」帶著「窺視」的姿勢,勾勒出現代社會的「鄰居」群體:他們一直在,又一直不在,他們始終是陌生人。


在周潔茹的香港故事中,《旺角》顯得很獨特,作者用第三人稱講述「她」與一個香港警察的「偷情」故事,浮世的男歡女愛被賦予了另類色調。與警察分手後,「她」又格外想念他。在警察執勤的旺角一帶他們相遇了,「她扭頭望去,只看見他的背,他真是不能與她相認,偷情的男女,旺角的街頭,陌生人一樣的錯過。」從私人的居住空間(《鄰居》)到公共場所(《旺角》),旺角提供給讀者的不單是故事發生的空間,還帶有隱喻和指向性,《旺角》中的「她」,無意間闖入香港居民的「佔中」運動(西方媒體稱為「雨傘革命」),而至始自終,「她」對警察、街頭帳篷、靜坐者(躲在帳篷里吃面的人)所構成的強有力的政治景觀都是陌生的:小說出現「她不明白」,第一次是「她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在這裡」,第二次是,「她不明白她為什麼在這裡」。前者的「他們」指的是維持秩序的警察,第二個「她」,當然就是小說的主人公了。換言之,小說寫的雖是男女情事,一旦放置於政治運動、公民抗議的背景中,其反諷的意味就出來了,游離的、漠然的女主人公,對香港的社會政治景觀的感受,與《到香港去》的「遊客視角」異曲同工。


《尖東以東》,講的是「我」的朋友周貓貓和他丈夫來香港旅遊,「我」帶他們逛街的故事。敘述者「我」退居故事角落,勾勒的出八零後周貓貓與九零後老公的婚姻悲劇。八零後的周貓貓是愛貓人士和環保主義者,相比之下,她老公卻喜歡和他的富二代朋友混在一起,思想幼稚、不思進取,是個不折不扣的拜物教信徒,小說的結尾,「我」不無諷刺地回憶道:「周貓貓的老公戴著那塊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值多少錢的手錶,對我說,我要做團委書記。我終於笑了出來。」他們的「離婚」是必然,背後掩藏著價值體系的崩裂。周貓貓的拜物教丈夫,其實是無數中國大陸的「土豪」和「暴發戶」的縮影,他們只關心名表的真假、限量版球鞋的希貴,他們對香港的認知還停留在購物天堂、資本主義社會的淺陋層面,對這座城市發生的政治氣候的演變漠不關心,他們的精神早已被消費主義侵蝕一空。


以上四則「香港故事」,兩篇使用第三人稱(《到香港去》《旺角》),兩篇第一人稱(《鄰居》《尖東以東》),然而它們內在的精神指向是相通的,它們描摹出在港的「我」與來港的「她/他們」的眾生相,來港的「他者」與在港的「我」互為鏡像,映照出陌生化視角下獨特的香港社會景觀。



林培源:香港故事與女性經驗的雙重奏——周潔茹短篇小說新論



二.女性故事:經驗「在場」與話語「缺席」



從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的婚姻悲劇,到易卜生《玩偶之家》娜拉的出走,再到魯迅筆下《娜拉走後怎樣?》,在中西方文學史上,女性的地位問題、女性與男權社會及父權制的角逐較量一直是作家書寫的重心。周潔茹也不例外,她的四則短篇小說(《結婚》《離婚》《幸福》《生病》)寫的都是女性的生存疼痛和生命體驗。這批小說聚焦女性經驗的在場和話語的缺席,散發著濃厚的「女性主義」色彩。


這批小說單就題目而言是頗值得玩味的,「結婚」與「離婚」對應,「幸福」與「生病」對應。先看《結婚》,小說篇幅不長,類似「場景速寫」,其主要場景只有一個:「婚禮」,而且是非常特殊的婚禮。「我」的朋友張英要結婚了,可「我」卻直到婚禮前一小時才被告知婚禮改了地點。直到我「我」趕赴現場才一層一層剝開故事的迷霧。原來張英結婚,男方是再婚。婚禮現場,男方的前妻帶著兒女來鬧場,鬧到最後警察也來了,婚禮沒有辦成。小說的結尾是一出荒唐的鬧劇:大家圍坐一桌,無力地「吃飯」;而在《離婚》中,周潔茹講述的是「我」與三個閨蜜:米亞、飄飄、小奇各自的婚姻故事。小說開篇寫四個閨蜜到寺廟裡找和尚算命,最後四個人的婚姻都應了和尚的話,一個個落得離婚的結局。這篇寫的是現代人的離婚群像。四個女人經歷結婚、出軌、離婚、移民,被敘述者「我」輕描淡寫,又透著疼痛。周潔茹把女性在婚姻中的離散、聚合、精神疼痛全寫出來了,那麼深刻而又到位。

再看另外一組小說:《幸福》和《生病》。《幸福》的講述者還是第一人稱的「我「,小說主角是小「我」四歲的侄女毛毛,主要情節是毛毛與兩個男人(青梅竹馬的富二代魏斌和鄉下青年景鵬)的戀愛故事。魏斌對毛毛百般呵護,毛毛卻不愛他,她夾在兩個男人之間,後來毛毛意外懷了孩子,打胎過程得了腹腔炎,醫院診斷她今後有生育困難。故事發生的場景大多集中在醫院,這點與《生病》有著內在關聯。《幸福》以反諷手法,聚焦女性的身體、權力、價值依附的問題。女主角毛毛是一個沒有自理能力又對金錢沒有概念的女人,她是《尖東以東》里拜物教信徒的翻版,毛毛租的房子堆滿名牌包包和奢侈品,她的身體成了生育和維繫幸福的工具。《幸福》中的毛毛被剝奪了話語權,她既沒有很好的學歷又缺乏謀生能力,與景鵬也沒有共同語言。小說借「我」之口道出毛毛戀愛的悲劇,毛毛和景鵬唯一的共同語言在床上;而《生病》的女主角珍珠像極了另一版本的毛毛。「珍珠說,我的血永遠凝固不起來的,所以我不能生小孩的。」珍珠遭德籍華裔男友的嫌棄,戀愛告吹,因為生病住進醫院,敘述者「我」去醫院陪護,由此展開敘述。《生病》由片段組成,沒有具體的情節,寫法上與《結婚》異曲同工。


從敘事方式上來看,四篇小說都採用第一人稱,講的是「閨蜜」之間的故事。敘述者「我」承擔了講述故事的功能:「我」既在內,又在外,既疏離,又融合。從小說整體的批判維度和審美內涵來說,它們是女性經驗的集體呈現,從頭到尾,女性的傷痛、離散、創傷記憶等經驗是「在場」的,但弔詭之處在於,這些女性在現代社會的話語場域中始終居於邊緣,她們看似發聲實則沉默。或許與作者在刻畫男性形象上的模糊處理有關。他們的身份,有的是富二代、有的是到大城市奮鬥的鄉下青年,有的是醫生,有的是教授,無論地位身份還是價值體系,都與周潔茹筆下這些受傷的女子迥異。男性形象的模糊描寫也是某種「缺席」,他們與女性經驗的「在場」構成互補。在女性「失聲」的地方,父權制社會的男權話語體系反而凌駕其上。



三. 異與同:小說敘事的雙重奏



在香港故事中,周潔茹將故事的發生場所安排在香港的不同地理空間,並且苦心孤詣地以香港地名作為小說題目,這批小說處理的經驗驚人的相似:女性個體的生存空間與香港這座「孤島」間微妙複雜的關係。在這點上,周潔茹的「香港股市」存在鮮明的「同構性」,用許子東的話來說,它們呈現了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香港小說」一以貫之的「失城意識」,許子東稱之為「此地他鄉」,即身在此,意在彼,小說人物的歸屬感始終是游離的;而在另一條創作軌跡上,周潔茹勾勒出婚姻愛情中處於「愛與痛的邊緣」的系列女性形象,她書寫女性的經驗和傷痛記憶。這批小說的空間地理通常是模糊的,只作為背景呈現。讀者讀到的都是現代都市的「速寫」印象:咖啡館、電影院(《離婚》)、醫院(《幸福》)……此外較耐人尋味的是小說的「異國」形象,《離婚》中的女人,總是(想)嫁去異國他鄉:加拿大、美國……異國他鄉在這裡只是作為表層的空間地理符號而存在,就其深層結構來看,它們也構成了女性「逃離」傷痛記憶,試圖開始新生活的精神空間(或許可以理解為這與周潔茹曾經的海外生活相關,它們共同構成周潔茹小說另一個尚待開拓的領域)。這點容易令人聯想到愛麗絲·門羅那些書寫女性「逃離」的小說。然而周潔茹始終站在「此岸」冷靜克制地觀望「彼岸」。小說《離婚》中的女人並沒有因為去到國外嫁給外國人而獲得幸福。周潔茹筆下的「她們」一直處在分裂焦慮的精神狀態下。


行筆至此,可以看到周潔茹的兩條創作軌跡在涉及到女性生存經驗、價值認同、道德倫理等維度上重疊並交匯。香港故事充滿女性經驗,女性故事包含香港經驗,二者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在此基礎上勘察周潔茹小說的敘事風格和審美旨趣或許更有意義。


周潔茹擅長在行文中用簡練的甚至跳躍的語調講故事,她不動用大篇幅的筆墨來細描,涉及到小說中「場景」的部分,都是一筆帶過,從來不花費巨大篇幅進行繁複細緻的描繪。那麼,是什麼構成了她小說敘述的主體部分?筆者認為有以下幾方面:(1)利用人物對話推進情節。這或許是當代小說尤其是短篇小說敘事的一大特色,試看美國作家海明威和雷蒙德·卡佛的短篇小說,前者有「冰山理論」,後者被冠以「極簡主義」的美譽,二者的共同點都是簡練流暢的人物對白,某種程度上接近劇本的形式。周潔茹的「香港故事」也好,女性系列也罷,人物的對話顯得流暢、細膩,遊刃有餘,這批小說寫出了獨屬於「閨蜜」的語言風格;(2)人物心理的帶入帶出,就像電影畫面的淡入淡出,周潔茹將人物心理情緒的涌動通過間接引語直接附著於文本中,讀者有時分不清這些言論究竟是虛構人物的,還是作者自己的。考慮到作者的女性地位,如此疑慮又顯多餘了。我們可以假定,周潔茹筆下女性的心聲便是作者的心聲,她們的傷痛與憤怒、孤獨與絕望,是現代社女性心理情感的同位語;(3)第一人稱敘事的頻繁使用。周潔茹小說的譜系中隨處可見作者的「自傳性」乃至敘事聲音的介入,可以說「我」的影子在文本中無處不在。即便在貫穿第三人稱敘事的《到香港去》和《旺角》,第一人稱敘事也成了潛在的結構。這點與周潔茹的香港/美國生活經歷息息相關,甚至可以認為它們只是作者生活的切片,它們被放置在小說這一顯微鏡下,成了標本。透過小說的放大作用,能清晰地看見其紋路、肌尖理和組織構造——它的病灶、癌變乃至死亡徵兆,其實都無比清晰地映照出當代社會中女性個體生存的隱憂。


這是周潔茹小說敘事的雙重奏:香港故事與女性經驗水乳交融,彼此依存。我們有理由相信,周潔茹接下來還會繼續寫她的「中國故事」和「美國故事」,這三者會構成她寫作疆域重要的版圖。周潔茹的短篇小說大體採納現實主義的寫作手法,沒有實驗和後現代主義,她的小說也不需要取巧於形式的先鋒。周潔茹的小說介於通俗與嚴肅之間,在觀照世相與描繪情事之間遊刃有餘。換言之,我們無需為周潔茹貼上任何標籤,她筆下的人物活得如此立體,當代社會的隱約變遷,新媒體(QQ、微信等)的使用,在她的虛構世界中並置著,絲毫不顯突兀。許多當代小說家寫作上的缺陷在於,他們總是刻意在文本中彰顯自身的創作意圖,努力貼近時代,野心太大,格局太小;相反,周潔茹看似無意去經營宏大敘事,也無意於表徵時代,但往往無心插柳,將時代和社會的幽微處揭露出來,如是,雙聲部匯聚成單聲部,雙重奏也是多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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