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廷瑤：小兒心臟疾患中運用「桂枝龍牡湯」經驗

桂枝場既是「營衛之劑」，亦為「手少陰心之劑「，無論西醫診斷為心肌炎、心肌勞損或先天性心臟病等，若辨證為小兒心陽不振，衛弱營耗之證，以此方加味治之，均可獲良效。

文/宋知行

董師善用桂枝龍牡湯，常以本方治小兒汗出淋多，遺溺尿頻，亦用於小兒陽虛營耗之多種心臟疾患。

小兒心臟疾患為兒科臨床常見病之一，其主要癥狀有心慌悸久，脈見疾促或結代等。

這些患兒往往先天不足，體質較薄，易感外邪，而每見氣血瘀滯不利，並易變症叢生。

近一年來，董師以桂枝龍牡湯治療這類患兒10例，其適應證為心陽不足，營虛神浮。症見心悸征仲，自汗盜汗，夜寐欠安，睡中夢多，脈細數或時有中止，舌淡苔少而潤者，均可以之為主方。

汗多淋漓者輒加麻黃根、櫓豆衣、浮小麥、糯稻根。

睡夢驚擾每加龍齒、遠志、茯神木、硃麥冬。

胸悶不適可加鬱金、香附之類。

納少不馨則加陳皮、佛手諸品。

陰虛血少者加阿膠、生地、當歸、杞子。

心氣虛者加党參(或太子參)、黃芪、五味子。

若唇舌青晦而脈見結代者，屢用丹參、赤芍、紅花、川芎之屬。

而面色不華、舌淡胖嫩者，又加附子以振奮陽氣。

該10例之西醫診斷，分別為病毒性心肌炎（1例)、心肌炎後遺症（3例)、心肌勞損（2例)、先天性心臟病（2例)、其他心悸脈促者（2例）。其中兼見早搏者5例，竇性心動過速者3例。

但因中醫的基本辨證相同，故均投以本方為主，隨證加味，全部獲效。茲舉二案以見一斑。

例一

趙某，男，11歲。門診號：83443。1981年12月1日一診。

7歲時患心肌炎後，長期未復。心電圖示早搏，竇性心律不齊。現心悸神倦，盜汗食少，睡眠欠安，二便如常。診脈軟弱而有結代，每分鐘中止6?7次，舌淡苔薄。

症屬心陽久虛，營衛不和。予桂枝龍牡湯加味。

桂枝3克，龍骨12克（先入），軟蠣20克（先入），生薑三片，白芍6克，紅棗五枚，炙甘草3克，茯神12克，五味子3克，麥冬9克。柒劑。

12月8日二診：

悸平汗減，納食稍動，但眠難少寐，其脈尚有中止（4?5次/分)，舌苔薄潤。前法已合，原方加減。

桂枝3克，龍骨12克(先入)，牡蠣20克(先入)，生薑三片，紅棗五枚，炙甘草3克，茯神12克，硃麥冬9克，遠志6克，阿膠9克(烊化)。七劑。後又連服一周。

12月22日三診:

諸症皆和，精神尚倦，舌苔薄潤，脈軟而偶有中止，益氣養心主之。

桂枝3克，党參9克，丹參9克，生薑三片，紅棗五枚，炙甘草3克，生地15克，阿膠9克（烊化)，赤白芍各9克，硃麥冬9克。

七劑。嗣後其症漸平而安

按：本例初診所見，為心陽久傷未復，而致脈道不利，營陰不守。

其治當以扶助心陽，調和營衛，故選用桂甘龍牡湯，加麥冬、五味子、茯神寧心養神。

二診時久汗已減，乃去白芍、五味子，而以阿膠、遠志、茯神木、硃麥冬養心安神伍之。

三診僅見神倦，偶有脈來中止，遂以益氣復脈為治，改用炙甘草湯加減，以冀善後鞏固。

例二

成某，男，8歲。門診號：23359。1981年11月18日一診。

患兒因有多動症，一周前服用西藥後，出現心慌汗淋諸症。

現雖停服，仍見心悸不安，汗出淋多，面色?白，食納不思，二便如常。唇舌淡白，苔薄而潤。脈疾數而乍大乍小。心電圖示節律不齊。

其症心陽受傷，神氣不寧。治以桂枝龍牡湯為主。

桂枝5克，白芍9克，炙草3克，生薑三片，紅棗八枚，龍骨15克(先入)，牡蠣30克(先入)，淮小麥30克，党參10克，茯神12克，糯稻根20克。七劑。

11月25日二診：

諸症皆減，不覺心慌，汗出已少，面色稍潤，胃納亦可。脈細弱而勻，舌淡苔薄。

氣陽尚弱，治宗原法加重。

上方去小麥、糯根，加制附片3克，黃芪9克，七劑。

葯後心寧脈和，復査已無異常。

按：本例因服西藥治療反應，傷及心陽，以致心慌不安諸症迭見。

仲景原有治壞病之例，其心悸煩驚者治用桂枝甘草湯、桂枝龍牡湯等方。

該兒亦見心陽受損，且見汗多耗營，是營陰心陽均傷，法當兼顧。故以桂枝龍牡湯為主，扶心之陰陽，投之即效。

體會

桂枝龍牡湯出自仲景《金匱》，原主虛勞失精夢交之症。據各家注釋，認為本症屬心腎不交，陽不攝陰。故本方善能通陽固陰，攝納瀉火。

臨床上常用治尿頻夜遺，自汗盜汗等症而頗效。

然據《外台秘要》所引小品方龍骨湯（即本方)，則指明其主治為諸脈浮動而心悸者，提示了本方尚有寧心調脈之功。這對本方的臨床應用無疑是個發展。

董師認為，以本方治療心悸脈促，是與其所包含的調和營衛功用不可分的。

注謂：「損其心者，調其營衛。」(《難經?十四難》)諸家闡釋有云：「心者主榮衛」(《難經集注》)；以「調其榮衛，使血脈有所資也」《難經正義》。

這裡的機理在於：「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於脈」(《素問?經脈別論》)，說明了營衛源於水谷精微，上注於心，則化而為赤，血脈通引，營行脈中，衛行脈外。這樣營衛就與心之陰陽有著直接的聯繫。

此所以桂枝場，既是「營衛之劑」，亦為「手少陰心之劑「(《本草述鉤元》)的原因所在。

對本方之用於心動悸煩，脈促結代之症，前賢論述甚精。

蓋「心為眾陽之主，體陰用陽，其陽之依陰，如魚之附水」；對心陽虛浮者，本方即能「以桂枝引其歸路，而率龍牡介屬潛之也」(《本經疏證》)。

對脈動中止，桂枝尤能「導引真陽而通血脈」，長於「疏理不足之陽，而通其為壅為結之痰」(《本草述勾元》)。

是以衛固營守，即所以心得資養，脈得常行。可見經旨之真不謬也。

本組患兒，從中醫理論分析，均為心陽不振，衛弱營耗，故選用桂枝龍牡湯為主方，以桂枝湯助益心陽、調扶營衛，以龍牡攝斂神氣，寧心鎮固；隨症而加味施治，故能獲得療效。

文摘自《幼科芻言》

推薦關註：全新大家中醫3.2，推出【工作室】功能，幫您樹立個人口碑，積累優質患者，打造屬於自己的中醫工作室，助您實現「半日臨證半日讀書」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