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大秦帝國」有感——六國論藤枝投稿

文/宋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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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無事，余盡觀《大秦帝國》，有感而發，作文以記之，聊以自慰，無他求爾。

通觀秦史，余以為所以能西起於諸侯，蓋享天時地利人和也。夫所謂天時者，乃追自平王移駕，襄公馭駕有功乃有封國於西。時秦地屬西戎，秦人奮戰以開其疆土。而平王始遷洛邑，諸侯皆觀周室之後尤，無暇西顧，所以秦之立國也。然天子無戲言，秦既立，亦可西屏犬戎，故再封之，以並立於諸侯，方名正言順，且山東諸國亦不曾正視之，時秦者，夷狄之國也，非華夏之禮邦。故自襄公始，乃至孝公，唯穆公留其名，然稍試東出即召討之。時文公霸於晉，唯結盟好，不足以進於中原。故退而守其土，省其國力，專修內政，秦之基業乃固。此吾所以謂之天時也。

余所謂地利者有二，秦立國於西，開土於犬戎，其地蠻荒，關中秦川，沃土八百里，秦人稍加墾之即得豐饒。且秦東借崤函以拒諸侯，西北皆戎狄之輩，南仗渭水，山川險峻之利，弱鄰無覆之憂。況多戰於戎狄，故秦之兵士多以戰練之，車馬之利，遠勝六國，此其一也。巴蜀之地，惠文王取之，乃秦東出之基要也。孔明曾言，益州險塞，沃野千里，謂之天府，高祖因之以成帝業。惠文得蜀，布帛糧草取之不盡，秦長平之勝，蓋因此爾！自古攻伐江浙，多順江而下。隋之攻陳，元之滅宋，皆如是。然巴蜀之地，扼江水之上，順流而下不可擋。秦之攻楚，皆仰賴於茲。故余以為巴蜀之地，地利之二也。

余所謂人和者有二，秦自孝公始，廣招人士。故孝公有商君，惠文有張儀，昭襄有范睢。武將之才更不以數列，然六國無治世之臣？非也。李悝改制，魏霸河西；吳起變法，四方伏楚；胡服騎射，趙強於諸侯，六國能與秦交鋒者，唯趙之騎兵；黃金台上，乃有樂毅破齊。更無論孫臏蘇秦之流，但言之唯秦有才士？然魏止強於文侯，吳起身死，新法既廢。燕昭王金台納士，不過報國讎家恨。武靈改制，不過軍士之儀容爾。唯商君之法得以長久，何者？余以為，六國立於中原，皆奉禮樂之正朔，華夏之法則，繁文縟節，陰沉守舊。秦得土於犬戎，夷狄之國，禮數不全，雖商君變法，文明開化尚不及六國。守禮之念遠輕六國，民心思變，改風尚易，故商君身死，變法猶存。軍功爵祿，為取首級，兵士皆虎狼嗜殺，時六國皆知秦軍勇猛之緣由，然無從者，何也？禮法之念，貴族之想，此其所以爭霸，豈能成哉？此其一也。余之人和二者，君壽也。古之國者，君國也，主之陽壽關乎國本，揚縱觀國史，未曾聞有多短折之主而國祚長也，隆漢盛唐亦如是。後漢多襁褓之君，縱慾享樂，是故多外戚宦官。安史之後，藩鎮在外，宦官於內，帝多暴斃於內廷，國祚斷哉。昭襄王享國五十有四，與漢武同，國策持久，國運昌隆。而六國此時數易其主，昭王睿武，數拒六國於函谷，雖合縱而無所懼。反觀六國，合縱名下，苟且短視，齊背盟滅宋，燕主舉合縱之兵而滅其國。方有樂毅破齊七十二城，六國如此，何以滅秦？昭王據崤函而修政理，治巴蜀而殷軍需，占陶邑而富商貿，修文治武數十載，焉不勝六國？水灌鄢郢，楚近亡國，偏安壽春而不立強國之列，三閭大夫投江汨羅亦因此。鏖戰長平，四十萬降卒刀下冤魂，方華夏之人口不過千萬餘，僅武安君所戮六國兵丁已逾百萬之眾。以至六國兵源匱乏，雖合縱亦不足以擋秦軍之兵鋒。武安君白起，雖以殺戮之惡名留於青史，然秦東出之武功，無人出武安之右。始皇主政，秦之人口已盡天下三一，帶甲兵士過天下之半，此所以人和之二也。

昭王雄才，東出大勢已成；始皇大略，橫掃六國既立。是故凡霸業之主，當修國政而求外延，內不足以殷實而外攻伐其地，敗亡之道也。此余所以謂之天時地利人和之要也，由是觀之，秦掃六合，吞八荒，順天道而為之，豈六國所以能敵哉！

一七年三月廿二

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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