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真的傳奇？去哈薩克聽新民樂

Music

去哈薩克聽新民樂

近兩年活躍於我國城市音樂現場的Roksonaki、Turan等民樂團體讓人們開始想要從「世界音樂」的角度聆聽哈薩克。雖暫無法將近年來在哈薩克湧現的諸多民樂團創作定義為一場「新民樂（neo-folk）運動」，但通過對四組哈薩克音樂人/組合的素描式訪談，我們可以窺見年輕一代哈薩克人的音樂心態。傳奇，通常被用以形容長者；但在這個年代，我們所見證的哈薩克音樂則是正在進行的傳奇。鮮艷的顏色，背後是更為鮮艷的音樂。旅行哈薩克，它們是最不可錯過的風景。

哈薩克傳統樂器主要有冬不拉、庫布孜、斯布孜額、謝爾鐵爾、口弦等等。

風吹草笛，哈薩克精神

Tal?at Muqi?ov

哈薩克國立音樂學院

斯布孜額專業教授

他是哈薩克國最早的專業斯布孜額樂師。

但他一開始學的是巴什基爾的Quray，

吹奏技巧還是有些巴什基爾風格特點。

——扎依特·阿斯哈爾，

新疆奎屯藝術學校音樂教師

他不喜歡肢體動作過大，不喜歡不停擺動的表演。

他做示範時會對比巴什基爾和哈薩克的演奏方式。

巴什基爾演奏方式一般都是一首曲子氣息比較長，

轉音比較少，給人悠揚的感覺。

哈薩克的則會有一些轉音和突然不和諧的變調，基音更沙一些。

——杜滿，哈薩克音樂推廣人

斯布孜額草笛，是沿阿爾泰山脈生活的包括東哈薩克州、俄羅斯、蒙古、中國的哈薩克同胞們共同的藝術。不同於其他樂器，斯布孜額曲的故事描述性更強烈。一部分哈薩克口頭文學是通過曲子和史詩傳下來的。哈薩克1991年獨立之前，斯布孜額並沒那麼普及。1934年的蘇聯時代，庫爾曼柯孜交響樂團在阿拉木圖市成立了，當時長笛代替了其他吹奏樂器。那個時期，所有無法完整演奏全部蘇聯人民音樂的樂器，是不會被視為「合格樂器」的。能在交響樂團里演奏任何音樂的才是「真正的樂器」。而斯布孜額只演奏哈薩克音樂，所以它不過是一個民族樂器而已。相比之下，冬不拉的情況還好一些。

Tal?at是哈薩克首個擁有專業斯布孜額演奏家證書的人，並且從1995年開始在國立音樂學院教課，算是學院體系下引導新民樂思維的人。在他之前，也有人辦過業餘班，但都非專業人士，也沒有足夠資質在高等院校教課。教授跟師傅學了50首哈薩克曲子後，把其中45首的樂譜寫了出來合成了一本書。

關於斯布孜額的來源，他是這樣寫的：「那還是馬其頓時代，和亞歷山大大帝有關。巴什基爾和土庫曼也有類似傳說。最經典的版本是這樣的，據說，亞歷山大大帝的頭上有一對角，一輩子都在隱瞞這件事。給他剪頭髮的人都得死。原因是在亞歷山大小時候，有一位預言師曾對他說過：你將來會成為國王，到那時你頭上會長出一對角，這對角被人們發現時，你將死去。在當時的信念中，角標誌著力量和權利。有一天，一個小男孩給亞歷山大大帝剪了頭髮，和往常一樣他將被殺死。當孩子被扔在湖邊時，他發現湖邊的乾草能發出聲音，原來是乾草被蟲子鑽了一個小孔，風吹時會發出聲音。孩子用這根乾草吹出了聲音，不遠處正在打獵的一群人聽到聲音後找到了孩子。這個男孩就這樣獲救了，並且把亞歷山大的驚人秘密告訴了人們。於是，偉大的亞歷山大大帝就像預言師所說的那樣離開了人世。」Tal?at教授口中的傳說，實際上帶動了哈薩克新民樂參與者的熱情，將類似的故事融入到他們在音樂中所表達的「哈薩克精神」之中。

現代地演奏傳統吧！

Túran樂團

哈薩克新民樂團體開創者

Túran樂團的初衷是用現代音樂的方式呈現民族音樂，

目前兩張專輯給人的感覺是比較傳統的，不很激進的編配方式。

另外，他們表演時穿的服裝，感召力比較強。

最早穿的是哈薩克獵手或戰士穿的，以前我也不太感興趣，

後來發現服裝和音樂風格還很符合。

——杜滿，哈薩克音樂推廣人

他們用傳統樂器創造出了嶄新的演奏風格，

現在有很多年輕一代音樂人們模仿他們或者是受到啟發。

——米蘭別克·阿合賽，獨立音樂人

過去一部分古老的「頌詠曲」在哈薩克的發展不是很好，

而在新疆，這些曲子保存的相對完整。

他們樂團通過重新收集，使這些古老的旋律又復活了。

——扎依特·阿斯哈爾，

新疆奎屯藝術學校音樂教師

Túran是一支哈薩克民樂團，成立於2008年，樂團成員來自位於阿拉木圖市哈薩克庫爾曼克孜國立音樂學院。他們主要使用哈薩克傳統樂器演奏，分別是冬不拉、杰特根、庫布孜、斯布孜額、謝爾鐵爾、口弦等等。演出時會穿著賽人時期的傳統服飾，並伴以舞蹈。用現代音樂重現古代哈薩克先祖們的音樂文化，他們於2015年10月參加了中國上海世界音樂季，2016年12月參加了中哈建交25周年文藝晚會。

Túran出現後，很多新生代樂團受到了啟發。看過Túran表演後，在西方，人們對哈薩克民族音樂的看法有了很大變化。他們認為這是一種異族的文化藝術，並開始關注哈薩克傳統樂器。比如，會問到： 「馬鬃庫布孜」經過如此悠久的歷史是怎樣傳襲下來的；還會問到，呼麥唱法在哈薩克是否還存在，當得知呼麥在哈薩克世界裡的普遍程度，他們會非常驚訝。而事實上，哈薩克音樂放之世界也屬於比較高水平的音樂，Túran的獨特之處在於作品裡添加了很多民間詩歌，也有史詩、歌曲以及舞蹈等豐富的表演形式，在服飾方面還使用了古匈奴、斯基泰等哈薩克先祖的形象。

現在在哈薩克，相對於過去，製作傳統樂器的工匠多了，年輕人也開始重新學這些樂器。音樂節也不少，首都阿斯塔納每年都舉辦Astana Arqau，聚集了來自全國各地的民間音樂家，新疆阿勒泰、塔城等地也有一些老者趕來表演。從這方面看，哈薩克對傳統音樂的保護是很積極的。

有人這樣概況樂隊的演奏：伴著庫布孜蒼涼的弦音，穿透力極強的音色如呼嘯山谷的風聲，低沉神秘的旁白如咒語般念出，沉穩而有力的薩滿鼓擊打，冬不拉和謝爾鐵爾的快速掃弦，形成樂隊剛勁的曲風。

青春風暴的延續

HasSak樂團

哈薩克民樂團新生代

HasSak樂團可以看作是樂團所創造的音樂風格的延續。他們的音樂融合了哈薩克傳統音樂與古代突厥騎士的讚歌，作品振奮人心，為民族音樂注入全新活力。團隊致力於復原古老的樂器，重現原生態音樂。樂隊成員個個都是樂器演奏精英，他們通過獨特的配器，演奏出美妙而和諧的音符，每人輪換演奏各類民族樂器，呈現出前所未有的聽覺盛宴。

隨著哈薩克民族音樂的復興，越來越多的音樂學院的學生開始成立民樂團。而HasSak正是其中之一。雖然這些樂團在風格上有相似性，但是表達方式、重現的音樂的年代和改編的細節上都有各自特點。使用的樂器基本上都是冬不拉、庫布孜、斯布孜額、杰特根等。樂團的名稱HasSak其意思是「真正的賽人」，表示了樂團成員對哈薩克文化的理念。這種文化層面上的認識，可以表現在他們的作品當中。這一代音樂人，通過音樂表現，表達著各自對哈薩克文化的理解和嚮往。

一個人的民樂團

Edil Qúsayinov

哈薩克音樂人

他一個人就像一個民樂團。他嘗試了新的一種風格，並且獲得了成功。2003年他的歌曲《Búl -búl zaman》傳到了我們這邊，從此我開始關注這位大師。他們對西方音樂的理解很深刻，所以在創作的時候會偏向西方聽眾的口味。

——扎依特·阿斯哈爾，

新疆奎屯藝術學校音樂教師

時常展示一些前衛的形象，是Edil Qúsayinov特色。被稱為「一個人的民樂團」的Edil Qúsayinov，使斯基泰和古匈奴時期的旋律與現代音樂風格相結合，將哈薩克民族文化帶到了世界的舞台上。他熟練掌握了各種哈薩克民族樂器的演奏技巧，並且對哈薩克民俗有一定的研究。他對突厥民族各類樂器的了解非常深刻，在他的作品集中可以看到有十幾種傳統樂器。除了會演奏哈薩克民族樂器，他的呼麥也是世界級的。

這種全能的天賦離不開小時候環境的熏陶。Edil Qúsayinov的父親Seyilqan Qúsay?nov是哈薩克著名的音樂家，創辦過音樂學校；而母親是著名的庫布孜演奏家Rau?an Núrpey?sova。Edil Qúsayinov本人是從位於阿拉木圖的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畢業的。不同於其他哈薩克傳統樂器演奏家們，他的童年是在城市裡度過的，「披頭士」是他的最愛；他也學過西方的古典音樂，同時對傳統樂器的研究和學習直到今天沒有停止過。據他說：哈薩克傳統樂器目前還並沒有被完全挖掘出來。曾經為了研究口弦去了薩哈（雅庫特）共和國，接觸到了雅庫特人高超的演奏技巧。他也曾在東哈薩克州的山區里長期感受、練習呼麥，他本人認為正是「神奇的大自然和美麗的景色教會了他低音呼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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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卡哈爾·艾布爾 魏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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