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 繪製精神的痕迹

沈忱同名個展 今格空間展覽現場

《無題-作品31557-17》102×81cm 畫布丙烯 2017年

今格空間舉辦的沈忱同名個展呈現了藝術家一個時期以來創作的部分抽象作品，在同一觀念及方式下生成的富於萬千變化的畫面涵蓋了有關色彩、筆觸、時空、平面等問題的思考。當代與傳統以一種共生的狀態存在於沈忱的畫面之中，並超越了形式、材料及其各自所攜帶的文化屬性，進而衍生出一種獨特而全新的樣式。

灰色是沈忱早期抽象作品中的主要畫面色彩。在這一類作品的創作中，藝術家延續了傳統水墨中「墨分五色」的概念，以不同程度的黑白配比使畫面呈現出富有層次感的深淺變化。在他看來，對墨色的分解反映了中國古代畫家觀察事物的方法，而灰色則是最為敏感、豐富、微妙的色彩。

《無題-作品11007-08》172×122cm 畫布丙烯 2008年

《無題-作品40001-09》122×106.5cm 畫布丙烯 2009年

隨著創作的推進，沈忱的畫面中逐漸出現了灰色之外的色彩，它們通常由兩種或兩種以上的顏色構成，作品在微妙的層次過渡中依舊隱隱顯現出灰色的調子。與前期作品運用中國傳統水墨中灰色生成的原理所不同的是，沈忱在其後期複色作品的創作中借用了西方的調色理念，將構成灰色的顏色分離使用，並在兩個原色的相互滲透中使灰色自然顯現。

在具體創作中，沈忱將畫布平鋪於地面之上，以平刷由遠及近一筆貫通，通過對這一動作的不斷重複，使筆觸痕迹在畫面上形成有序的重疊，從而呈現出豐富的色彩層次及立體的空間縱深。單一的繪製方式，因色彩構成及筆觸覆蓋方式的不同而衍生出萬千變化，生動折射了簡與繁、空與滿之間的辯證關係。

《無題-作品10025-09》137×117cm 畫布丙烯 2009年

《無題-作品12331-09》137×117cm 畫布丙烯 2009年

與此同時，日復一日以相同的繪製動作進行創作，使忱沈的作品具有了行為的意味。在這種看似枯燥無趣的勞作中生成畫面的方式，恰似某種帶有修鍊性質的行動。藝術家彷彿是在以一種禪修的方式進行創作，將不斷重複的生活的本質隱喻其中。而作品所蘊含的精神性卻正是在這種看似乏味單調的繪製過程中得以顯現。

畫面上層層疊加的筆觸使作品具有了時間性與空間性的雙重承載。如果說繪製過程中的每一筆都是一個時間的片段，那麼一幅作品中所有筆觸的堆砌便是這些時間片段的累積，由此將不可見的時間轉化為可見的痕迹。而在平面上的反覆塗抹，則使畫面在色彩的深淺交織中呈現出一種奇特的空間感。然而，這種空間感的生成並不直接來自於本不存在透視關係的畫面本身，而是來自於筆觸疊加後所形成的視覺效果。故而，沈忱作品中的空間感實際上是一種由視覺感知所構建而來的心理空間。

《無題-作品90165-12》162.5×112cm×3 畫布丙烯 2012年

《無題-作品11021-14》102×81cm 畫布丙烯 2014年

在對當今藝術的討論中，我們越來越不傾向於以一種二元對立的方式去談及東方與西方、當代與傳統。與其說它們實現了共融，不如說它們本就存在共性。從沈忱的作品中可以明顯感受到上述特徵的存在。所謂的東方與西方、當代與傳統，以一種自然共生的狀態存在於沈忱的畫面之中。這種共生超越了形式、材料及其各自所攜帶的文化屬性，進而衍生出一種獨特而全新的樣式。

如果說，沈忱作品中那些在概念上起源於西方的當代性更多體現在畫面中充滿理性特質的抽象形態上，以及由時間性及空間性帶來的觀念顯現上，那麼帶有東方特點的傳統性、文化性則更多隱含在由這一切所構建起來的畫面背後。細細體味便不難發覺，在沈忱富於當代性的作品表徵背後蘊藏著中國傳統文人畫的精神趣味，儘管在其去除繪畫性的畫面中沒有出現任何顯而易見的符號形象或筆法特徵。事實上，它們早已在藝術家抽取、提煉、轉化的過程中隱去了形跡。

《無題-作品11227-16》102×81cm 畫布丙烯 2016年

《無題-作品51919-16》122×167.5cm 畫布丙烯 2016年

沈忱在其創作中展現了一種可能，即失去了造型功用後的筆觸以及消解了文學性象徵後的畫面依舊能夠承載文人畫所具有的精神屬性。其畫面中單一的筆觸，通過創作者錯落有序、變化莫測的排布方式，實現了一種具有當代視覺特點的畫面構成要素，從而實現了傳統文人畫筆墨趣味、空間結構的一次巧妙轉化。卸下了一切被定義的傳統負擔之後，不設具體指向的筆觸獲得了一種獨立的存在，並具有了精神性承載的無限空間。（文／王薇 圖片／今格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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