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化中尊師重道的密意,禪宗以心傳心之大道盡在其中
歷史上有一個著名的和尚,叫船子和尚。
和尚原名德誠,四川武信人士,生卒年不詳。他自幼出家,受法於澧州(今湖南澧縣)葯山惟儼禪師。惟儼是佛教禪宗六祖慧能(638-713年)的高徒青原行思一系的第三代傳人。德誠在葯山參禪30年,得禪宗之真傳,並身體力行,《五燈會元》中評價他為「節操高邈,度量不群」,不入俗流,悟道精微,在佛理研究上有獨特的貢獻。
惟儼曾對德誠說:「你以後上無片瓦,下無錐地,大闡吾宗」。惟儼禪師這段話與晚唐法難相隔時間不久,可見其對德誠寄予了無限的希望。
船子和尚有這麼一個故事
船子和尚走出師門的時候,他還有個師兄。他對師兄說:「我們都開悟了,現在要離開師門去雲遊四方,但我生性內斂,不喜歡跟社會上的人打交道,所以我會找一個人少的地方獨居。但我有責任,有使命把師父的法脈傳下去,這個法脈不能在我身上斷了。我喜歡獨居,見的人少,可能找不到傳法脈的人。師兄你喜歡四處雲遊,如果你在雲遊的過程中,遇到比較滿意的,你把他介紹到我這來,讓我完成傳承智慧之棒的使命。」
船子和尚的師兄說:「好!我一定不負師弟所託。」
船子和尚師兄弟兩人分別後,不喜歡雲遊的他就找到一條小河,那條河上沒有船,兩岸的居民往來十分困難。於是,他弄一個小船擺渡,每天來回於兩岸之間,人們愛給錢就給錢,不給他也不會去要的。到了晚上,他就睡在船上,白天他就擺渡,兩岸的老百姓看到這個人這麼好,就給他一點饅頭,布施給他一點錢,他就過著這麼簡單的生活。久而久之,人們就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叫「船子和尚」。
他的師兄到處雲遊,遇到了一個名氣很大的法師,是當時的才俊。他的師兄就跟這個法師說:「你飽讀經論,在理論上已經可以了。但是,你只是一個學者,你並不懂什麼叫佛性,並不懂什麼叫修行,你對內還不明白呢!」這句話說到了法師的痛處。
法師說:「你怎麼知道,我就是為此而苦惱,我覺得我讀了那麼多的經論,其實沒啥用,我內在一片黑暗,我根本沒有開悟,我根本沒有覺醒,我只是一個會背書的機器人,我背了很多書,僅此而已。既然師父能看出我的病根,請師父指點我。」
船子和尚的師兄說:「我不指點你,我有一個師弟叫船子和尚,你去找他,請他為你指點,你適合當他的弟子,你不適合當我的弟子!」那個大法師就去找船子和尚了。
那個法師去的時候穿著袈裟,一看就是個出家人。他找到了船子和尚,問:「你是船子和尚嗎?」
船子和尚說:「是的!」
法師說:「你師兄說您很厲害,是當世的大師。他介紹我來拜您為師。」
船子和尚說:「可以啊!你先說說你之前都學了什麼?」
法師就向船子和尚彙報了所學,才說幾句,船子和尚說:「全錯全錯,再說。」
於是,法師又說了幾句,船子和尚說:「不對!不對!再說。」
法師又換了一種方式說,還是不對,如此再三反覆,他越說船子和尚就越生氣。最後,船子和尚暴跳如雷,說他說的都是一派胡言,把我佛的意思說的越來越遠了。
一氣之下,船子和尚就用划船的竹篙把這個弟子打落在水裡。這個弟子不會游泳,就從河裡面掙扎著冒出頭來。船子和尚說:「你對佛性是怎麼理解的?」
這個弟子就開始背書,搜腸刮肚地背書。作為一個大師,船子和尚一聽就知道這名弟子在背書!如果是血有肉的話,馬上就不一樣,背書一聽就是乾巴巴的。船子和尚氣急敗壞地說:「不對!不對!我不要你背書,我要你講自己是怎麼理解佛性的?你不要去背經典。」
這個弟子又說錯了!
氣急之下,船子和尚就把這個弟子按到水中去,過了好久才把他拉出來。讓他再說,他又說錯了,又把他按下去,如此這般三五次。差一點淹死他,最後一次讓他說,這個弟子死活都不說了,他知道,如果再說還會被按下去,說不定這次下去很可能就上不來了。
他已經到了最後的極限了,不能再按了。所以,他這次學乖了,不說了。他改為點頭,意思就是我明白了。你別再按了,我終於明白了。船子和尚一看,哦,他終於明白了,就把竿子給他,他就抓住這個竹篙。船子和尚就把他從水裡面拉上船來。
問:「你說說吧!你剛才領悟到了什麼?明白了什麼?」這個弟子就彙報了一下。大師們都有這個特點,你一開口只說幾句話,就知道你什麼水平。他說:「行了,不用說了,你到家了,你開悟了,你悟到的跟我悟到的是一樣的,行了,你走吧!」
弟子就問:「這樣就走啦?我一來你把我打下水,使勁按我,按完了。然後,我就給你說了兩句話,你就說,我明白了,然後就讓走。這就沒事了?」
船子和尚說:「是啊!就沒事了,你都開悟了,你都成佛了,還有什麼事啊?我們修行人不就追求成個佛嗎?你成了,你走吧。」
這名弟子剛剛開悟,悟境有點不大穩,心裡嘀咕:他說的到底真的假的?他心裏面有一絲絲的懷疑,就是因為這一絲絲懷疑,導致他不斷地回頭。他每回頭一次,船子和尚說不用回頭,不用回頭的意思就是不用懷疑,意思就是他領悟的是正確的,萬勿回頭,放心去吧!
但是,他走了兩步,又說真的是我領悟的那個嗎?他又回頭。船子和尚又讓他放心去,他又走了兩步,還是不放心,又回頭,如此這般回頭了好幾次,船子和尚急了。說:「你是不是還有點懷疑?」他說:「是,我總覺得這個東西有點神,像小孩子過家家,怎麼我心中還有最後一絲懷疑還沒有去掉?」
船子和尚說:「好吧!我來把你心中的最後這一絲懷疑除掉。」弟子高興了地說:「好!請師父給我除疑。」
話剛說完,船子和尚用力把小船弄翻了,落水淹死了!
弟子一看師父都這樣了,心下悔恨。說:「如果我再懷疑,那我就不是人了!」從此沒有懷疑的一路悟了下去。
這就是船子和尚的故事,他以自己的死向弟子證明——萬勿懷疑。這就叫師徒,徒弟以生命去接受師父的生命,必要的時候啊,師父以生命向弟子驗證。船子和尚為了讓弟子最後的那一絲疑惑消除,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發生在唐朝,很多書中都有記載。這就叫真正的道統傳承,用生命傳承生命,它不是簡單的幾句名詞術語的傳遞,不是簡單的口耳相傳,而是生命的傳承,達不到這個程度,道統是沒有辦法建立的,是沒有辦法延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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