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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者】一位中央領導的卸任感言……




中央決定我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我欣然接受,我認為這是中央對我的關懷。



我出生在農村,小時候在老家拉過犁,種過地,趕過車,織過布,許多農活都干過。我大概14歲開始織布。我記得那時我的個兒小,織布的坐機板高,腳夠不著,家裡還專門為我做了一個凳子。17歲時,我到北京做小工。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去給木工班掃刨花,當時有個木工工長,名叫王錫田,他說我很靈巧,讓我學木匠。我就這樣從一個普通的木匠開始,一步步成長為黨和國家的領導幹部。






我當工人15年,包括做班組長、施工隊長、突擊隊長,都是不脫產的。在基層企業做領導8年,包括做支部書記、總支書記、黨委書記,等等。在局級崗位幹了8年,包括任副局長、局長、建委副主任、北京基建指揮部總指揮、市總工會副主席、團中央書記。在部一級即天津直轄市幹了8年,大概是100個月。在中央工作了13年。加起來,我總共從事各級領導工作37年。




我這樣一個農民的孩子,一個普通的木匠,能在領導崗位工作這麼長時間,能被提拔到這麼高的職位,是黨和人民培養的結果,是社會主義制度的產物。有人說這是空前的,即使不會絕後,起碼也是少有的。我常想,過去在像我這樣職位上工作的都是些何等的人物!我是跨三屆的政治局常委,兩屆政協主席。政協主席,我算第六任。大家知道,第一任是毛主席,第二任是周總理,第三任是小平同志,第四任是鄧大姐,第五任是李先念同志。許多革命前輩出生入死、戰功顯赫,建國以後或默默無聞,或職位不高,當將軍、當部長的只是其中的極少數。每當想到這些,我總感到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唯恐因為自己的不足或不慎,給黨和國家的工作、給老一輩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事業帶來不利的影響。



我沒讀過幾天書。大家看我的簡歷,沒有專門上學的經歷,不像其他中央領導同志,哪年中學,哪年大學,哪個國家留學。說我是上了6年小學,實際上由於家境貧寒、要干很多農活,那6年學也是斷斷續續。我們老家過去吃糧分五等:一等是白面,二等是亞麥,三等是玉米,四等是高粱(高粱又以白高粱為好、紅高粱次之),五等是糧食(主要是玉米和高粱)加麩皮或糠。我們家經常吃的是第五等。我有個二大娘,老兩口沒有孩子,日子過得比我們家強一點,她時不時給我些玉米餅子或高粱餅子,放在火盆上烤烤吃。我對她非常感激,參加工作後,每年都要給她一些錢,直到老太太去世。我很小就喜歡書,到處找書看,親戚、鄰居的書,我總能想方設法借來看。記得有一年春節,我才十幾歲,母親叫我擔兩捆楂子去城裡賣,然後買幾根油條回家包餃子過年。我在街上看到一個老頭兒在賣一套書,書的名字叫《巧合奇緣》。我一問價錢不貴,就用賣楂子的錢買了這套書,很高興地回家了。到家之後,母親問我油條在哪裡,我說錢買書了,母親非常生氣,說過年沒有油條,怎麼包餃子。她拿起笤帚就打,我光著腳往外跑。臘月三十晚上,屋子外面很冷,我有個當家大嫂把我叫到她家,用被子給我暖腳。夜裡,母親還是把我找回去了,她拉著我的手,掉著眼淚說,媽媽知道你喜歡書,喜歡書是好事,可是咱們家哪有錢給你買書呀?




50多年的工作過程中,我沒有趕上真正脫產學習的機會。粉碎「四人幫」後不久,我在中央黨校呆過半年。那時中央黨校剛剛恢復,校舍破爛不堪。時任副校長的胡耀邦同志與我比較熟,就經常讓馮文彬同志找我去黨校干這弄那。我當時任北京市建委副主任兼基建指揮部總指揮,顧不過來。耀邦同志就通過中央組織部下令,讓我上黨校學習。我對耀邦同志說,你在中科院挨批時有一個「五子登科」,其中兩個「子」(房子和爐子)與我有關。這次我什麼都給你管,如果你再挨批,又得給你捎上。我當時是局級幹部,由中央下令上黨校學習算是個特例,因而在北京市引起了很多猜測,我那時的領導趙鵬飛同志還以為我要高升了,其實他不知道這又是一次半工半讀。我的初中、高中和大學的課程,我的文化知識、建築專業知識和社會科學理論知識,幾乎都是利用業餘時間自學的。由於學習底子太差,我幾十年來一直在補課,有時簡直是「惡補」。我一生為學習所付出的艱辛,在學習中所碰到的困難,是許多人難以想像的。我很早就當了勞模。勞模是什麼概念?那時候的勞模簡單說就是:幹得多、幹得快、幹得好,吃苦多、吃虧多、奉獻多。多干、吃虧幾乎成了勞模的縮影。我至今還記得張百發同志當時作報告講的一句話,叫「學吃虧,會吃虧,經常吃虧不皺眉」。我是一個勞模,還是一個突擊隊長,不脫產,還得多幹活,學習的時間只能從比別人更少的休息中去擠。那時的工棚是通鋪,你要在工棚里點燈看書,別人就沒法睡覺。夏天比較好辦,冬天只好穿上棉襖、大頭鞋,戴上口罩,到路燈底下去學習。算計時間,節省時間,合理利用時間,成了我一生的習慣。對我來說,從來沒有無用的時間,包括零碎時間。每次睡覺以前,我總是要想一個題目,總怕早睡著了。碰到大的難的問題,不是趴在桌上想,而是躺在床上想。我的若干篇講話、文章的提綱,幾乎都是躺在床上想出來的。我這一生為學習吃的苦實在太多,我確實很累,需要休息,需要輕輕鬆鬆地讀一點自己想讀的書。這是我長久以來的願望。




我是1989年6月到中央工作的。老實講,我一直不太願意到上邊來。以前中央曾有兩次要調我進京 ,我都想方設法地婉拒了。我多次說過,我這個人不適宜在上層工作,喜歡在下邊跑跑、在人群里跑跑,願意干點看得見、摸得著的活。1989年政治風波過後,中央通知我到北京來,我對李鵬同志、楊尚昆同志說,我還是願意在天津工作。但小平同志強調,動亂之後不準再討價還價,我這才接了工作。到中央後,前3年分工宣傳思想工作,後10年分工統戰政協工作。兩段工作,我都是邊干邊學。幹得如何?只能由中央、由社會各界去評論。我自己只能說盡了心,盡了力,沒有懈怠,沒有大意。對選平同志在這次會上的總結報告,大家反映很好,認為九屆政協工作很有成績,也有不足。要我說,成績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不足不管大小都和我有關。



13年工作當中,我發表了一些講話、文章。像任何事物一樣,對我的這些講話、文章,看法也不會完全一致。文章是思想認識的載體。客觀事物在不斷變化,人的認識也有一個過程,認識總有一定的局限性,文章自然也不例外。我的這些文章、講話,不管好壞對錯,都留在那裡,都留給歷史,表揚也好,批評也罷,都由不得我自己。但有一點我感到欣慰,我的所有講話、文章,都是從工作出發的,都是經過自己認真思考的,都是本人親自動手的。




10年統戰政協工作,我同各方面領導相處是好的,關係是正常的。我與全國政協八、九兩屆各位副主席之間,與各民主黨派、全國工商聯以及有關人民團體領導人之間,相互理解,相互支持,相互配合,關係融洽。我沒有和哪個人特別的近,也沒有和哪個人特別的遠;沒有和哪個人特別的親,也沒有和哪個人特別的疏。我是三屆中央政治局委員,我同其他政治局成員之間的關係也是這樣。我是個直率人,講話直來直去,不習慣當面說人的好話,也不喜歡背後說人的壞話,有什麼說什麼,怎麼想就怎麼說。這可以說是個優點,也可以說是個毛病。直來直去,不分場合,特別是對領導幹部,有時候讓人家難以接受,下不了台。今天,我借這個機會鄭重表示,向所有由於我的工作不周或言語不當而帶來不快或者不便的同志,致以深深的歉意,請求你們給予諒解!10年來,各級政協組織、廣大政協委員、所有政協機關的同志,對我的工作提供了許許多多的支持和幫助,我也借這個機會向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謝!



在座各位和我相處有5年的,有10年的,也有13年以至更長時間的。相處是緣分,是福分。相處是短暫的,友誼是長存的。希望這段時光給我們留下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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