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拆遷時期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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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木子蘭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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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艷穿著厚重的卡通服站在舞台上，手裡揮動著宣傳單頁，電器城搞周年慶，她利用周末學校放假的時間兼職賺點兒生活費。?

時下已是炎夏，熱浪在密封的毛茸服裝里像是加了汽油的火星，全身被汗濕透了。她還要配合主持人不時地推搡，步伐笨拙地扭動著肢體。?

從早上七點站到下午六點，可領一份免費盒飯，兼職工資是六十元一天。王艷很珍惜這樣的機會，從小父母離異跟著媽媽，深知生活的艱辛，力所能及掙點零錢。?

家裡經濟不寬裕省吃儉用，在小城住的房子是租的，媽媽的全部希望就是讓她好好讀書，將來能謀得個好工作，有個幸福的未來。??

周末的大街很熱鬧，學生們在家長的陪同下挑選著新款電子產品，一個手機平板四五千，只要孩子中意，家長立即掏錢買下。吃完飯的休息間隙，王艷低頭刷著她那台小米淘汰版的手機，屏幕已摔裂了縫隙，怯生生站在一旁。?

她想記幾個新學的單詞，打開備忘錄手機半天沒反應，五六分鐘後手機一片白霧死機，再開又要等待兩三分鐘，她只好把手機揣進兜里。??

如果能有個平板，不一定要品牌，屏幕大不傷眼，空閑時間寫寫文章，她還喜歡朗讀，裝個播音軟體那就再好不過了。如果向媽媽開口，媽媽一定會買，只是不忍心讓媽媽那麼辛苦，學習外的攀比她向來嗤之以鼻。?

在媽媽王靜心裡，女兒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大學三年後還要計劃考研，學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早些年身體還行一天干兩三份工作，最近兩年經常腰椎疼痛，很多活計已經吃不消了。?

下午脫下道具服裝的王艷，從老闆手裡接過六十塊錢，高興得像個有糖吃的大孩子，雀躍興奮的同時還不忘叮囑老闆，下次有活動還通知她來。?

天黑時，媽媽打來電話讓她回家一趟，有事情商量。肚子餓得直打鼓的王艷在站台翹首眺望半天，滿意地坐上一輛稍舊的公交車。?

只因有空調的公交車要兩塊，而舊車只要一塊，餘下的一塊錢能解決第二天的早餐。?

2?

王靜盤算著該怎麼跟孩子開口。?

三天前一個朋友來看她，知道她身體不太好，養育女兒的重任得扛著，就給她出了個主意。?

「讓艷艷去相親，郊區那有戶姓鄧的人家聽說房子就在這兩年拆遷了，到處找媒人給兒子介紹對象，誰都知道拆遷時家裡多個人，又能多分部分錢。而且只有一個兒子，拆遷的房子票子，以後不就是小兩口的。」??

王靜當場就怒了，「我女兒大學畢業要考研的，才19歲嫁什麼人？」女兒學習成績好正上大二，只要苦過這幾年，後頭的日子就甜了。?

?「說你死心眼兒一點沒錯，我又沒讓你不給女兒讀書，你想想你的情況，一大把年齡了又沒個幫忙的伴兒，艷艷一年讀書費用兩三萬，你現在累死累活掙錢，身體廢了以後會成累贅。」?

「那相了親，這些問題照樣得管著顧著一樣少不了。」王靜不為所動。?

「我打聽過了，小夥子沒讀什麼書，艷艷長得好看又聰明，你就跟對方商定，讓他家出錢送艷艷讀書，學費的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

見王靜還在沉思，朋友又說了，「艷艷將來讀完書也是要嫁人的，現在應屆大學生多如牛毛，剛上班也就三兩千工資，對方家拆遷至少百八十萬，多少人奮鬥一輩子也未必有這個錢。想開點兒，早點確定終生大事也當是給人生上個保險。」?

「對方會答應嗎？娶媳婦花這麼多本錢會願意？」?

「艷艷學歷高對方高興還來不及，當是祖墳冒青煙了，只要我去說和，沒有成不成的。」朋友爽快回應要成功當一回媒婆。?

兩天前，朋友打來電話，說對方家同意讓兩個孩子見見面，對於確立關係提供學費一事，朋友說對方沒表態。?

?「估計沒看到人，別人也不能滿口答應，你先找艷艷商量下，只要她沒異議，找個時間去見面。」朋友說，「你這當媽的要好好斟酌下，眼前可是條寬敞大道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王艷決定先試探一下女兒的表現，如果她不同意，那也不勉強，在讀書就嫁人說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沙田坡道路拓寬，要修高架鐵路的傳言幾乎是家喻戶曉了，大夥們都不忘在空地種上果樹，屋前屋後搭棚子，有兒子的人家到處找人說謀，只等徵收令一下，個個搖身變成有錢人。?

鄧小磊的爸媽也不例外，兒子老大不小了，早兩年就開始談對象，後來都不了了之，兒子沒有正式職業，家庭條件一般般，當地的年輕姑娘眼光高不合理要求也多。?

現在知道要拆遷該揚眉吐氣了，有個當初相親時嫌棄鄧家窮的姑娘甚至主動聯繫小磊，願意放低要求嫁過來，鄧家的回答是：我家又不是收爛銅爛鐵的，現在輪到我家看不上你了。?

聽說有個大學生願意來相親，鄧家長輩立即答應，只要鄧小磊喜歡對方姑娘，對方提的要求都不是什麼大事。不就是三四年學費嗎，能花多少錢呢。?

3?

王靜把中午吃剩的土豆絲往自己飯碗里一倒，把晚上新燒的排骨和蒸蛋往女兒面前推。?

「媽，你也吃點兒，每次光給我加餐，自己不捨得吃。」王艷夾起肉往王靜碗里塞。?

「夠了夠了……你讀書要用腦，營養跟不上不行。」這些年王靜自己吃糠咽菜，盡量讓女兒衣食無憂。?

?「你不是有事和我商量？其實打個電話就行了，還非讓我回來。」王艷細嚼著飯菜，盯著媽媽。?

王靜嘴唇微張幾次欲言又止，「算了，吃飯吧，吃飽了再說。」實在不知如何跟女兒開口。

「嘻嘻，什麼事兒這麼神秘？媽，你快說唄。」王艷忍不住好奇。?

「艷艷，如果我說了你不高興，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啊。」??

「放心，我肯定不生氣。」?

王靜放下筷子，挪動凳子挨著王艷，「別人幫你介紹了個對象，想讓你抽空去看下，下周末你看時間可以不？」?

王艷嘻笑舒展的臉馬上變僵，她抿了下嘴唇，有點兒不相信這話是從媽媽嘴裡說出來的。?

「沒事沒事，你不願意就當我沒說，當初別人和我提時我也反對來著，只是對方說願意負擔你的學費，他家快要拆遷了，我也希望你以後別再吃苦過上好日子。」王靜看到女兒情緒波動大，意識到她很排斥，馬上改口，「快吃飯別想那麼多了，以後再也不說這個了。」?

空氣變得沉默，王艷沒再伸手夾一下菜，一碗白飯沒滋沒味就下了肚。?

?從來沒談過戀愛的王艷，有自己的人生規劃，不依附愛情，等將來有能力了選擇志同道合的伴侶。什麼相親成家應該是很遙遠以後的事情。她心情鬱悶地翻了下書本，根本看不進去，也不知道向來以她學業為大的媽媽，怎麼就聽信別人的唆使，居然叫她相親。?

王靜蹲在簡易廚房裡刷洗完碗筷，剛一站起腰就直不起來，她回房裡翻出膏藥貼，反著手貼在腰背上。取出小檯燈，倒出一大筐珠鏈，在昏暗的燈下串起珠子。這個手工活不累就是傷眼睛，穿到深更半夜掙不了十幾塊錢。?

王艷想出來倒杯水，順便看媽媽在幹什麼，她其實想解釋一下，自己現在年紀太小，結婚是大事，以後再從長計議，希望媽媽理解。?

看見媽媽在燈下睜大眼睛，拿著手裡的絲線，雙手麻利地穿著珠子，媽媽其實也才四十幾歲，卻和五十幾歲的人一般蒼老。?

心酸地轉過身去，淚水無聲滾落下來，王艷想起飯桌上媽媽講的話，決定同意去相親。?

如果有眼緣合心意的最好，媽媽勞累了這麼些年該好好歇歇了，只要能順利讀完書，早點結婚解決經濟問題何嘗不是件好事？

4?

鄧小磊看到王艷的那一刻，就喜歡上了這個斯文恬靜的女孩，戴著黑框眼鏡，濃濃書卷氣息里藏著與眾不同的氣質。?

王艷禮貌地朝鄧小磊點點頭，他長得雖不算帥，但也相貌端正。他露出不自然的笑容，略顯老實憨厚。?

「艷艷姑娘，你嫁過來就等著享清福，你看這樓上樓下好幾百平方，拆遷後去市中心買套房，日子還不瀟洒？鄧家爸媽又年輕能幫襯。」媒人細數著好處。?

王艷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一輩子的幸福，豈有看一眼就簽字畫押的。?

?「你們先試著了解相處，等時機成熟了再談結婚。」媒人看出王艷的顧慮。?

鄧小磊約王艷上街玩耍，所有花費王艷堅持AA制，沒確定關係前，不想占人家便宜，給人留下話柄。?

鄧小磊不油腔滑調，卻用實際行動來證明。王艷晚自習下課後，鄧小磊拎著媽媽煲好的湯，送到學校門口。下雨天給她送傘，買點心儀的小禮物。王艷去兼職，鄧小磊就圍繞在身旁賣力幫忙吆喝。?

王艷漸漸感覺到有男朋友的溫暖，愛情里她是一張白紙，孤獨久了也渴望有個堅實倚靠的肩膀。兩家大人心有靈犀，都很樂意讓他們在一起。?

立冬季節，王艷迎來了二十歲生日，依照婚姻法，這個年齡剛夠領取結婚證。?

鄧家托說媒的去跟王靜表態，兩個孩子的婚姻是不是可以敲定了，願意出一筆十萬塊的彩禮，王靜之前口頭協議的條件，只要同意結婚，一切都不是問題。

哪天拆遷可說不準，早點兒把王艷的戶口遷過來才有保障。?

鄧小磊是真的喜歡王艷，他和旁人開玩笑說道，見了那麼多女孩最讓他怦然心動的就是王艷，非她不娶了。?

?大年前一個星期，王艷和小磊登記並舉行隆重婚禮，鄧家父母信守承諾，給了十萬彩禮。王靜有點欣慰，禮金她分文不留，給了女兒。她叮囑女兒這筆錢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

鄧家並沒傳言中那麼經濟寬裕，婚禮結束後盤算下，所有花銷將近二十幾萬，家裡剩餘的錢不多了。??

炮仗紙落滿了房前屋後，玻璃窗上貼著大紅喜字，房壁上掛著兩人甜蜜的結婚照，王艷換了新手機，農村新媳婦上門的五金首飾，新衣新鞋一樣不差。鄧家上下對這個青春洋溢乖巧的大學生媳婦很滿意。按照當地習俗，過門後的王艷撇下媽媽留在鄧家過了二十年人生中最熱鬧的年。?

轉變成小媳婦的王艷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學業，空閑時間關在房裡心無旁騖看書寫字。?

?5?

元宵節過後，王艷收拾心情準備返校，她想向公公婆婆要學費覺得不妥，認為他們肯定早就準備好了，先等他們開口。

「艷艷，明天早點兒去趟醫院檢查要空腹，今晚早點休息。」婆婆臨睡前跑來說。

「沒人生病啊，好好的去什麼醫院？」鄧小磊問。

「媽，我沒有不舒服，我想這兩天就去學校報道。」王艷說後半截話的意思是想提醒學費的事。

「先去醫院檢查了再說。」不等小兩口的反應婆婆退出了房間。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鄧小磊要送王艷去醫院，他媽媽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去湊什麼熱鬧，要不了個把小時你媳婦就回來了。」

整個上午，王艷在婆婆的陪同下穿梭於婦科的各個檢測室，拿著一疊卵泡促激素、黃體生存激素、子宮B超等各項報告在優生優育門診前，婆婆急迫地問醫生，「檢測結果沒問題吧？能不能正常懷孕？」

「一切正常，身體素質挺好的，如果打算懷孕可適當補充葉酸和維生素。」醫生拿出推薦藥品的單頁，讓王艷的婆婆挑選。

「聽醫生您的，這幾樣都開點兒。」婆婆開心得很。

站在婆婆身後的王艷很是鬱悶，婆婆是不是太心急了？明明知道她還在讀書，現在買這些孕前保健品太浪費，人多場合她也不敢質問婆婆。

「艷艷，你現在是鄧家的一份子，我們想早點兒抱孫子的想法你不會反對吧？你只管生，帶孩子不要你操半點心，趁年輕生了後身體好恢復。」走出醫院大門婆婆講出了心裡話。

「可是現在我的重任是專心讀書，如果懷孩子就會分心，而且我和小磊還沒做好當爸媽的準備。」王艷急著分辯，眼淚快要湧出眼圈。

「這不就是順其自然嘛，當爸媽要準備什麼呢，想當年十五六歲當媽的大有人在。」

王艷詞窮了，婆婆是個厲害角色，不想和她起爭執，她想到了學校，到時候就以學業重不回家，避開排卵期同房，說什麼也不能這麼快懷孕。見過幾個休學生子的女同學，最後全被生活的雞毛蒜皮拖慘了，徹底淪為家庭煮婦。

「媽，我明天去學校報道，學費你待會兒給我。」厚著臉皮王艷說出了口。

「生孩子的事你有沒有意見？我想聽你真實的想法，逼你沒用你真不想生我也拿你沒辦法。」

「我還是想把書讀好，一心一意。」

「那學費的事回頭再商量，這些營養品你要按時服用，這麼小袋千把塊呢。」婆婆把一大袋藥品塞到王艷手中。

一上午滴水未進，想到生孩子的事讓飢腸轆轆的王艷沒點胃口，她腦子是懵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鄧小磊經濟不獨立沒有主見，一切要依附父母，不能指望他去說服他爸媽，在鄧家，自己其實是一個外人。王艷覺得事情肯定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心生害怕。

6

衣櫃里的避孕套無故消失，王艷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拒絕了鄧小磊的要求。渾渾噩噩過了兩三天，老師已打了兩次催促電話，王艷覺得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

她想到了那筆彩禮，以她名字存入銀行的十萬塊錢，先取出兩萬塊交了學費再說吧。

去取錢的路上，王艷給王靜打了個電話，「媽，我開學了。」鼻子發酸鼻音加重，王艷想哭，她努力剋制情緒不想讓媽媽擔心。

「不是早幾天就該報到了？今年開學比往年遲嗎？我開工幾天了也沒時間去送你，你自己注意把學費保管好，有事再打電話來。」

「嗯，我正要去取學費，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取學費？去哪兒取？鄧小磊沒陪你去學校嗎？」王靜打斷了她的話。

「去銀行，小磊爸媽沒提學費的事，我先自己墊付。」王艷小聲回答。

「不行！說好了他們家出學費，這才個把月時間就變卦！你先回去我馬上趕來，這是原則問題不準妥協。」王靜掛斷電話匆忙往鄧家趕。

王艷一見到王靜心輕鬆了些，她把檢查單子打開，把婆婆讓她早點懷孕的心思告訴了媽媽。

「親家，學費的事你不能變卦，婚前說好的你們承擔。」王靜一開口，氣氛就緊張了。

「都是一家人了還見外，艷艷那十萬存在銀行也沒幾個利息，先墊著用也是一樣的。」

「就是就是，主要是過了年人情費支出大，家裡經濟有點兒小緊張，後面的我們少不了，親家大可放心。」公公忙解釋。

「你讓我們怎麼放心，眼前的都能食言，以後的怎麼樣誰知曉！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學費拿出來。」王靜有點兒生氣。

「那親家你要這麼性子急，我就不瞞你，艷艷必須在短期內懷孕，學費我就想辦法，你要勸她別胡思亂想，做女人遲早要生娃。」

「不可能，我的女兒還要考研，生了孩子就被綁在灶台上了，一輩子就完了！」

「你這話真難聽，什麼叫完了？我娶個媳婦回來不讓她生孫子，還供著她好看？」婆婆失去耐性，已沒了往常的和氣。

鄧小磊拉著一臉茫然的王艷躲進房內，他們插不上話也不敢貿然去爭論，說到底都是錢惹的禍。

「艷艷，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不管大人們有什麼過節，我一定會掏心窩子對你好，我要努力掙錢供你讀書，等你想生孩子再生吧。」鄧小磊擁著王艷想安慰她。

王艷掙脫開默默走向書桌，兩手塞住耳朵，外面已鬧得不可開交，這些天來的境遇就像夢，以為命運里有了呵護的城牆，沒想到卻如豆腐一般軟弱。是自己把人性想得太單純！

心情如同春寒裹著冷風下著冰雹，先前的愉悅溫暖消失殆盡。

7

「離婚吧！我自己的女兒自己養，就是討米也要讓她讀書。」王靜很激動，拉起女兒要走。

「沒說不讓她讀書，過年光紅包她就收了三四千，我們的錢又不是大風吹來的。」婆婆火冒三丈接著說，「只要同意生小孩，那學費我就是去借一分也不少！」

王靜嘲笑說：「你家窮得連學費都出不起，還要求生孩子真是好笑，懷孕最花錢，每月檢查營養費你拿得出嗎？」

一旁的公公不高興馬上幫腔，「你這什麼話？窮人就不要生孩子啊，你當初生你女兒備了幾百萬啊！」

「媽，您放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一定會對艷艷好，不要想那長遠順其自然最好。」鄧小磊覺得岳母想得太多太遠。

村口圍觀的群眾磕著瓜子，饒有興緻地看熱鬧。

「女方還是看重拆遷和錢，要不然一個堂堂大學生怎會下嫁一個初中生。現在的人多現實，兩邊都怕變卦，不拿著現金萬一房子不拆了這日子肯定沒法過；萬一女方書讀完翅膀硬了要飛走得不償失，赤裸裸的一場交易啊。」

「我看就不靠譜，拆不拆遷不一定，什麼時候拆也未知，等女方考研歸來至少花費二三十萬，兩個年輕人究竟有沒有感情不好說。」

「女方媽媽就是個貪財的鬼，哪有這樣為孩子考慮後路的，離婚會毀了一生。」

??

王靜操起把椅子砸向地面，「你們就是些小人，我昏了頭害了女兒。」

「離婚就離婚，把所有開銷退回，你們滾蛋！」婆婆歇斯底里，「要什麼大學生當兒媳，我明兒就去找個小學文憑的，照樣傳宗接代。」

「彩禮一分不退，那是青春損失費！騙子騙婚！」

「你敢少一分錢我跟你拚命，我要去法院起訴。」

「誰不去法院誰就不是人！」

「害人精！」

惡語開潑，兩個媽媽把最毒的話撒向對方。誰會想到一個多月前她們還喜氣洋洋坐在一個桌上，給新婚的孩子規劃美好的未來。

氣鼓鼓的王靜拉走王艷，鄧小磊過來解圍，王艷其實還有點兒不舍離開，「我的女兒你再碰她試試！」鄧小磊無奈地放開手。王艷突然想起什麼，取下耳環戒指項鏈放在桌上。

「這是應得的不該還給他。」王靜想去抓回，卻被眼疾手快的小磊媽拿到了。

「媽，夠了！別丟人了，你還想讓我怎樣你才滿意。」王艷哭得像個淚人跑了。

窗台上一張脫落的喜貼正在寒峭中搖搖欲墜，被風雨洗刷得早已沒了一個多月前的鮮紅。

8

鬧劇結束誰也沒贏，這段准拆遷時期的短暫愛情究竟是愛是交易，還是別的，又有誰說得清？

王艷換回半年前的舊衣裳，埋頭坐在教室里複習功課，爛舊的手機不斷接收到周末兼職的信息。

臉龐依舊清秀，眉眼間卻多了幾分看破紅塵世俗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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