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顧問汪劍釗為你解讀葉芝

美文 06-03

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桃花源

今天我要和您分享的是其中一首作品《湖心島茵尼斯弗利》。詩的作者是葉芝，這個名字想來您並不陌生。他是愛爾蘭的著名詩人，1923年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前一段時間，曾有一首詩《當你老了》被歌手趙照改編和譜上曲子，在「中國好歌曲」節目中獲得了不少掌聲。後來，它還得到了廣泛的傳唱。這首詩原本是一首愛情詩，表達的是抒情主人公對一段沒有結果的情感的感慨，並且對所愛戀的對象的祝福。但詩歌發表以後所引起的反響，實際已超越了葉芝與抒情對象毛德·岡之間原本非常私密的個人情感，反映了人們對愛、純潔、高貴、正義等永恆價值的認同，所以引起了普遍的共鳴。

愛爾蘭詩人葉芝（1865~1939）

- 每個人都嚮往桃花源般的世界 -

作為象徵主義詩歌的重要代表，葉芝曾經深入研究過柏拉圖的學說和東方神秘主義的理論，形成了一套自己的宇宙觀。對他而言，象徵不單是一種手法，更是一種生命哲學，是對人生的一種認識。與別的象徵主義詩人大體相似，葉芝對現實世相併不信任，他在內心深處不斷建構一個伊甸園似的彼岸世界，它不僅是能讓身體放鬆與休息的場所，而且還是可以寄放自己靈魂的家園。他的《白鳥》《科爾莊園的野天鵝》《駛向拜占庭》等詩歌，都程度不同地流露了對大自然的渴慕與嚮往。詩人渴望遠離塵囂，遠離庸俗的市井生活和工業文明的侵擾，試圖回歸田園、回歸自然，通過美來拯救世界。

如此說來，《湖心島茵尼斯弗利》的意趣與陶淵明的《歸去來辭》似乎有點接近。這位生活在晉代的中國詩人厭倦了官場的爾虞我詐和世道的險惡，頗有「覺今是而昨非」之感，又深知「來者之可追」，於是甘願回到草木茂盛、清流潺潺的故鄉，與蒼雲孤松為伴，在「採菊東籬」、讀書「不求甚解」的狀態下中享受自然賜予的一份安謐、愜意。至於茵尼斯弗利島，那是葉芝心目中的桃花源，詩人想像那是一個自足怡然的世界。眾所周知，「桃花源」是陶淵明虛構的一個烏托邦式的世界，故事講述一名漁夫誤入桃花林深處的一個洞穴，獲知在喧囂的塵世之外還另有一個天地。那裡的環境幽靜、風景優美，人們的生活安寧、幸福、怡然、悠閑。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甚至讓他們忽略了時間的流逝和世事的轉換。

或許，只有在這樣的世界裡，人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體會到身與心的自由。顯然，這樣一個美好的理想，既是陶淵明的追求，也是葉芝的期盼，實際也是我們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渴望。也就是說，我們每個人都在嚮往一個桃花源般的世界。

- 內在的自由使我們安寧 -

詩的起句「我就要起身走了」直抒胸臆，表達了作者離開紛擾的都市的願望。隨後，他向讀者描述了一個理想的去處，自己像一個地道的村民，在那裡搭建一座小茅屋，在枝條上用泥巴糊牆，養上一群蜜蜂，種上豆角，自由自在地居住在林間草地的中央。必須承認，這幾個細節的嵌入非常到位。它們寫出了樸素而愜意的鄉間生活，田園情趣躍然紙上。

詩的第二節依然穿行在想像中。作者以簡潔的詞語作了點染式的描畫，把晝夜晨昏的色彩描繪了出來，給人強烈的視覺刺激。期間，他巧妙地運用了通感的手法，讓安寧（peace）猶如水珠滴落（dropping）般降臨，這就讓抽象之物擁有了具體的可觸感。同時，詩人又以輕紗比喻晨霧，「安寧」也就猶如翩然而降的一位美麗而恬靜的少女，在蛐蛐的鳴叫與紅雀的翅影襯托下，愈發彰顯了靜的氛圍。這就使客觀的物象與主觀的感受達到了交融，以渾然的形態深化了抒情主人公歸隱的主旨。

據說，詩的初稿僅有八行，並沒有第三節。後來，葉芝本人在重讀這首詩時作了添加。這樣的添加，一方面增強了詩的完整性，與前文有了呼應，同時在節奏上也形成了某種循環；另一方面，由外向內，由對靜謐的未來之嚮往，折回到現實的躁動，在靜與動之間營造了更強烈的對比。詩中拍岸的「湖水」和「灰色的人行道」都是含義深刻的象徵，讓理想與現實各自擁有了感性的形象。

這首詩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是，葉芝的「Innisfree」無論是發音還是在構詞上都與「inner』s free（內在的自由）」的片語有關聯，注意到這一點，我們或許就更可以體味作者的心境與追求。

真心希望你也能像葉芝那樣「起身」，去尋找屬於你的「茵尼斯弗利島」或者說「桃花源」。而這也是我們製作本張詩歌專輯的初心。哪怕暫時不能如願，那就在忙碌的生活之餘，沏上一杯茶或煮上一壺咖啡，聽一聽這張專輯，或許你就能安靜如一行節奏緩慢的詩句，收穫自然給予你的美好。如果你喜歡，歡迎你將這張專輯推薦給更多的朋友，一起走進詩歌，在韻律和節奏中聆聽趙又廷用聲音寫給你的四季長信。

關於本張專輯，你還應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