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近期熊孩子出沒！

前幾天，有位單身朋友跟我們夫妻兩個抱怨，「哎呀，好想出去度假呀！」我們說那就去唄，結果人家說，「不行啊，暑假期間到處是熊孩子，不敢出門呀！」我們夫妻兩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

01.有個殺手鐧回嘴叫「等你養了孩子就知道了」。

《圍城》里形容婚姻，比做牆內人想出來，牆外人想進去，都是因為有些事有邊界涇渭分明。所謂的海水與火焰，都是邊界的雙方各自對對方的異想。比如有孩子這件事，單身或丁克的人看著我們兒女繞膝、分外熱鬧，而我們這種已經生子育兒的人，看著對方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說不出的瀟洒。

當我還是少女的時候，看到三米開外的孩子，會覺得「咦，那邊有個小朋友好可愛」，三米以內，馬上覺得「好吵啊快滾開」。這種反應，大概跟我開頭那個朋友所說類似。那時覺得，小孩子這種生物，類似於小貓小狗，也是不同於成人世界的奇異物種，常人無法溝通，晴雨剎那間切換自如，還是躲開為妙。

至於餐廳里有孩童碗盞叮噹，時不時又鑽到桌底嘻鬧，簡直影響胃口。出門度假，滿好風景宜人，可是周邊孩童亂竄推搡、攀爬折柳，在這些移動路徑隨意的行星周圍，往往還有一個至一群各種著急慌忙的衛星們在毫無個人形象的責罵或護犢，可憐又可憎。因此有人說「以後不養小孩了」、或者責怪家長「也不管管好」。這個時候，孩子的父母們就會一臉無奈又理直氣壯的說：「等你養了孩子就知道了！」

02.多年當媽的「技癢難耐」的境界

話說，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和姐妹們出遊或者獨自遠遊了，甚至連我們夫妻兩個的共度時光也是寥寥無幾。有了孩子，我的生活好像舞台上被兩盞超級晃眼的強力鹵素燈泡照著，無處遁形。

我的那些妖艷小坤包們被束之高閣、不見天日。出門永遠背個雙肩包，好似哆啦A夢那個神奇兜兜。裡面有各類紙巾乾濕自宜；有各種噴霧，比如消毒的、比如防蚊的、比如止癢的；有「下一顆不知道是什麼口味」的無數安撫糖果；有乾淨的筷子、叉子、勺子隨時取用；有各種不出拳頭大小的玩具可任意變形，聲光效果也極佳；誇張的時候，望遠鏡和太陽鏡也能拿的出手，鬼吹燈里胡八一必備的工兵鏟也是出門道具佳品，興之所至，分分鐘蹲下來挖泥找蚯蚓，順便品評一下當地泥土鬆軟……

出門旅行，不管入住旅館奢儉，總是小心翼翼收拾完再走，怕熊孩子們弄太亂給清潔工造成負擔。然而現場總有蛛絲馬跡表明：住店客人帶著孩子。比如額外的兒童拖鞋和牙具；比如酒店提供的便簽紙被折成了小白兔或是被各種塗鴉；甚至是已被弄爆的氣球殘骸。我有時候想：假如我是個每天要清掃100個房間的酒店管理員，在各種凌亂匪夷所思的垃圾中收拾這些小玩意兒時，會不會因此而生出一絲格外開恩，「到底是孩子嘛！」

等到特意寄存了孩子再出門，竟發現身心空落，一時不適，以至於對著別人家的孩子擠眉弄眼，看到被熊孩子鬧得團團轉的父母，恨不得上去施展身手一番，某次被友人嘲笑：「你這是技癢難耐！」然而，我已習慣這麼多年出門總是熱熱鬧鬧、忙忙亂亂了呀！所謂的清閑與雅緻竟也讓人不習慣，反倒生出一種人生的寂寞來。

03.「請問，這裡有免費停車嗎？」

所以，你要問我帶孩子旅行的意義，很多人總說開眼界啦長見識啦布啦布啦一番，然而我很想說：「我才沒有那個心廂啊！」

主婦媽媽的生活總是手忙腳亂、受困於柴米油鹽之中，因而時不時地想出門透透氣，然而又不得不掛著兩個孩子一同前往。是的，我這邊帶娃旅行，多半是出於無奈。我已經被兩個熊孩子在家裡折騰得狼狽不堪，自然是心虛，不敢再出門禍害路人。所以，我很少帶孩子們去動物園啦、水族館啦、遊樂園啦等等熊孩子重災區。那裡被密密麻麻的熊孩子佔滿，喧囂震天，不出半小時便腦仁隱隱作疼；也極力避免遊人如織的景點或商業區，你只消眼神渙散半分鐘，兩個孩子便消失在人群中讓你仿若半隻腳踏進地獄。我不想得心臟病，也不想神經衰弱時時大叫，所以堅決不去人多的地方添堵。

怎麼辦呢？就只能驅車往山裡跑，往草原上趕，往地圖上毛細血管一樣的鄉間小路上開，那裡的地域面積足夠廣到把人均佔地面積像攤大餅一樣攤到任意大，孩子們撒開蹄子四處奔跑依然在你目力所及；或者把各種旅行攻略一刷再刷，直至類似「人稀地廣」的關鍵字映入眼帘，方才罷手滿意；抑或咬咬牙訂個價格辣手的度假勝地，那個能讓你倒吸一口氣的價格，也能屏蔽不少愛湊熱鬧份子。我甚至有時候不懷惡意的猜想，這樣貴的地方，還要額外收取服務費，大概是默認包含了「熊孩子容忍建設費」吧？總之，那些地方好似生意清淡，看到孩子，不管是客服還是客人，大都會發出「這下總算熱鬧點了」的笑眯眯神情，讓我放鬆一口氣。

以上這些地方，要麼物價低到像路邊農夫享受陽光一樣消費起來唾手可得，要麼貴到接下來的日子連吃土都在流淚，然而他們都有個共同點：沒有停車費！被大城市金貴的停車場憋屈慣了的老司機們，若凡小心翼翼地問出一句「請問，停車費怎麼收取？」多半會遭到「怎麼會有這種奇怪問題」的白眼，那就讓人放心了。這種自虐好像找樂子一樣，樂此不疲地每回上演。

看到這裡，親們發現了哈：是的，我不出國。帶著娃，我哪兒也不去，祖國大地的地大物博、四季分明讓我很滿意。我駕著我的小毛驢，說走就走很是樂哉。折騰了許多許多年以後，我才明白：世上的美景是看不完的，如若有一顆消遣的心，哪裡都是大好河山，但無論哪裡，都不值得我大費周章、疲於奔命。如果一定要追究個旅行的意義，大概可能是：出更遠的門，只為在家時更消停。

至於孩子們，我自覺虧欠了他們一座旋轉木馬，希望他們長大後並不因此而耿耿於懷。反倒是，如果我們雙方能覺得，彼此都沒有因為對方而刻意停下或改變人生的腳步，我覺得我也是個合格的媽媽了。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

看過許多次數的雲

喝過許多種類的酒

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沈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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