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鴻：記錄生命：食物

我 明 白 你 會 來，所 以 我 等

文藝、小資，情感、治癒

詩、故鄉、遠方！

總覺得食物泛指我們果腹的東西，而食品卻在更多意義上包含有享受的成分，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感覺。

搜尋關於食物的記憶，首先必須說一日三餐。十歲以前關於一日三餐最主要的關鍵詞是：難吃！

現在已經回憶不清十歲以前都吃些什麼東西，能記得的，幾乎就是難吃。我理解媽媽疲於操持一家人的生活，能讓我們有飯吃已屬不易。我只是客觀地記錄。

我記得聯合國對營養不良的定義是：當你經常覺得饞的時候，你就是營養不良。

我記得自己在青春期總感覺餓，吃什麼東西都感覺香，可以確定，似乎有一些營養不良。而十歲以前，我對食物根本沒有渴望的感覺，也就是，不感覺饞。這似乎說明我沒有營養不良。但同時，我十歲以前也根本沒有關於食物香美的記憶。但我們都知道，滿世界的孩子基本都是喜歡美味的。這說明，我得出自己十歲以前沒有營養不良結論的思維過程，可能存在漏洞。

那就是，第一，十歲以前是身體緩慢成長的過程，所以自己對身體需求營養的感受不那麼深刻。第二，因為我沒有接觸到美味的食物，不知道它們的好，所以才沒有渴望。也就是，所謂不饞。

這可以導出一個結論：十歲以前，我可能還是饞的！

很遺憾的是，這個結論可以清晰地得到證明！

證明這個結論的，也是讓我知道世界上存在美味的第一種食品是，餅乾。

那是一個晚上，春雨淅淅瀝瀝，我和哥哥按照媽媽的吩咐去接在外地工作乘火車回家的父親。忘記了順鐵路還是公路走到火車站的，只記得天很黑，下著小雨，父親那天沒有回來。我們隨著其他乘客，沿鐵路回家。

鐵路高出小鎮地面很多，像一條穿越小鎮的巨龍，還在小鎮的主街上空橫架起一座橋，橋頭兩邊都是高高的斜的石砌的護坡。哥哥撐著傘，我打著手電筒，我們走向街口。腳下的柏油路已經嚴重磨損，凸出柏油的鵝卵石在雨中透著青滑，橋頭護坡旁有一盞路燈，遠遠可以看到雨絲在昏黃的路燈下划出絲絲斜線。

我們走到街口，走近路燈。我們幾乎同時看到凹凸不平、積水的鵝卵石上卧著半袋餅乾。附近已經看不到其他人，記不清是誰拾起的餅乾，那天晚上，我們幾個子女分享了那半袋餅乾。

我記得很清楚，餅乾沒有打濕，可以確定還剩下一半的樣子。那晚我知道了，餅乾竟然如此美味。

其後很長時間我再沒有吃到過那種餅乾，我一直想念著它的美味。

在寫日誌的過程中，我特意向父親打電話進行印證。他說他1975年從外地調回小鎮工作，所以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應該是我6歲之前。

所以，十歲以前，我還是饞的！

所以十歲以前關於一日三餐難吃的記憶，還是應該歸結於媽媽廚藝不高明！

但是一直以來，我總想念媽媽做的飯菜。我知道，我想念的是，吃媽媽做的飯菜時的溫暖，和媽媽相伴時的溫馨。

香美的不是飯菜，香美的是記憶！

還有幾個物件會同時出現在一段記憶里：弟弟，我，或者是哥哥坐在後屋的鍋灶前，拉著木製的風箱，不斷用鍋鏟把鋸木屑撒進灶膛。

鍋里似乎總在蒸飯，鍋灶旁的牆壁上，掛著一塊塊肥臘肉，幾乎不帶一點瘦肉絲。鋸木屑不經燒，隨著風箱推進，灶膛里的鋸木屑中央泛出火星，並迅速蔓延至四周。火苗即起即消，提供不了太多能量，我們總在不停地添加鋸木屑。

還有一隻母貓，幼時的我覺得它好大好肥，也好溫順。直到有一天，我看見它突然變得很瘦。

那時候，我們全家正在吃飯。媽媽說，它生小貓了！

那隻貓圍著我們的腳，想尋找一點食物。媽媽夾了一小團飯，丟給母貓。母貓很快吃下了飯糰，抬頭望著媽媽，輕聲地叫。

我們到閣樓上去看，果然看到四隻小貓。

第二天，媽媽說母貓死了，她說母貓是吃了被葯死的老鼠，叫我們把小貓拿出去扔掉。第三天早晨，上學的路上，我在小河邊的槐樹下看到了那幾隻小貓，應該是哥哥去完成了這個任務。

許多年後，我問媽媽，為什麼不多拿些吃的給那隻貓。媽媽說，我們那時候自己的糧食都不夠吃。

後來，我家又斷斷續續養過幾隻貓，我感覺後來的貓都是肉食動物，基本不吃純米飯。在困難的日子，動物也跟著我們，受苦了！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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