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泉流韻》特邀作家王國萍原創散文《報應》

最新 08-29

人的一生會經歷很多磕磕絆絆，所以很多人說自己的一生過得就像複印機列印出來的一樣平淡，沒有一絲驚天動地也很難激起一些大風帆，也就是我們這些普通平凡的人繪製成了一幅真實的畫面，演繹出一幕幕流傳人間奇聞佳談，對下一次走過人生要麼驚醒要麼就是豎起學習做人的風範，總之有些事很久還讓人無法走遠。

黑子出生在一九四幾年，那時候家裡普遍很窮還有一個賭棍老爹，一個吃苦的老娘帶著七個孩子，家裡母親和姐妹們拚命地幹活，賭棍老爹冬天坐在太陽底下賭小牌吹大牛，夏天坐在樹蔭下聽知了叫就是一年四季沒下過地，黑子是家裡唯一男丁母親有些嬌慣，但是他爹依然是眼裡只有自己。所以幾乎是全村有名有爹娘生沒人教的孩子，雖然家境不好但是黑子依然是好逸惡勞，從小在家打著讓姐姐妹妹幹活自己能偷懶就小息一會，艱艱難難的生涯中逐漸長大成人，後來父母親去世了主要因為沒錢看病，姐妹們也都相繼出嫁了家裡窮得叮噹直響，從來出遠近門也不需要上鎖看門，到了結婚年齡因為家境不好再加上黑子長得又黑又瘦，所以沒有人上門提親到了三十來歲還是光棍一條，家裡的地也不種沒事和村子裡地痞流氓一起吃吃轉轉。

後來聽人說黑子發了很大的洋財，回來後就買了自行車縫紉機說是準備娶媳婦，村裡人一看這孩子變好了很多人自願跑去幫忙，大嗩吶吹吹打打算是把新媳婦娶到了家，一看新媳婦長得還不賴就是腿有點殘疾，據說是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但是這絲毫不影響黑子對於媳婦兒的喜歡。後來才知道黑子一夜暴富是和別人一起在外面賣假藥開公司，賣假藥其實就是今天所說的隨便弄一些麵粉或者糖精一攪合就熬製成黑色藥丸，據說吹噓的是包治百病，癌症腸癌癆病胃病高血壓什麼病都會治，而且價位賣得還很高那時候的黑子風光無限，整天騎個自行車走街傳巷叫賣據說是沒少掙錢，有些人聽說效果好砸鍋賣鐵也來買，可能是心理作用有些人還真說自己的病輕了或者好了，後來才知道是他們的托，還有時候人家病太嚴重了用完後沒幾天一看快不行了，他們趕緊連夜帶東西換到另外一個市或者省。

到了七十年代的初期，國家對於一些非法經營虛假藥品嚴厲打擊，他們一看就趕緊換了經營目標和範圍，後來就在周邊市區開了皮包公司，但是他們做得不是今天皮具經營生意，而是屬於真正的詐騙公司，聽說他們有自己固定經營模式，就是先租一套房而且是很高檔的房子作為運營公司。然後就開始合夥出去準備行騙，有時候以招商或者幫人家賣貨的方式讓別人給錢或者是公司產品，因為那時候的人很單純而且也比較信任，他們沒少騙人但是他們也很狡猾，如果覺得差不多就會立馬換個地方重新開始，每個人造假身份證就有十幾張，從來也不會說自己是哪裡的人，其實也是怕連累到家人或者在村子裡丟了名聲。但是黑子的老婆卻在村子裡生活的很是自在，家裡生養了一男一女，男孩女孩聰明可人而且像極了黑子的老婆，長的也很好看很多時候村裡人會在背後嘆氣說老天沒有長眼。

這些年依靠這些騙術黑子一家吃香喝辣，而且也沒有經歷什麼凄慘悲催的大事，到了八十年代時候黑子已經率先在村子裡蓋起了二層小洋樓，女兒也已經出嫁結婚了兒子也娶了媳婦添了小孫女，因為以前的生意風險太大黑子錢賺得差不多時候，開始了別的門路就是現在人說的碰瓷。他總是先選擇一個地方，然後開始盯上車就是觀察一下看看對方有沒有錢，在人家經過身邊的時候猛一下衝出去人家猛一剎車就順勢倒下了，然後就是去醫院看病賠錢這些事情，很多人怕進醫院後惹麻煩就會選擇賠錢息事，所以每一次在一些輕微的擦傷後人家至少幾百元甚至上千元的理賠。後來突然有一天有人給黑子打電話，說是他老婆得了急症住醫院了，黑子顧不得自己身上碰瓷的傷趕緊回家，送到醫院後說是腦癌晚期，進醫院半個月就花了十幾萬而且還丟掉了性命。

但是老婆的事情處理完不到半年，姑娘婆婆家打來電話說黑子女兒出了車禍，先是昏迷不醒後被送到了醫院，婆婆家裡經濟條件不好黑子也花了一兩萬，女兒的病雖然好了但是遺留下了羊羔瘋，遇見什麼事情就會抽瘋。黑子心裡隱隱有些害怕這是報應，但是利益的促使他仍然停不下手，總想再多賺一些錢就好，還有一次黑子在行騙的時候，家裡親戚打電話說是黑子兒子在幹活的腳手架上摔了下來，送到醫院時候已經沒有了呼吸，黑子趕到醫院的時候他的兒子已經變得又冷又硬，小孫女才不到半歲黑子一下子覺得自己的世界全部坍榻了，但是更可氣的是他兒子老闆是外地人，竟然撂下工地躥了賠償都找不到人，黑子騙人騙了一輩子沒想到家裡接二連三出了這麼多的事情難道是報應嗎？黑子心裡有些忐忑但是想一下還是不甘心，就咬咬牙把孫女交給了兒媳婦出去幹活去了。

在外面雖然每一次活乾的心驚肉跳的，但是黑子拿到紅色鈔票馬上就會忘記那些不愉快，雖然黑子已經年老體邁，但是對於這些事就是碰瓷的老本行依然混得如魚得水。他會很巧妙的掌握住開車人的心理，專門挑一些豪車或者外地車行騙，那些人不在乎這些小錢而且害怕麻煩，所以算起來還是比一般干工作多收入很多，但是也有點背的時候有時候很多天碰不到合適的，要麼是開車人太難纏或者是開車人要叫警察那就麻煩了，一看不對勁自己就開始算計著逃走了。那是黑子行騙的最後一次，是一個下午快到晚上的時候，黑子看著一個人在雨天騎摩托車趕過來了，黑子因為心急猛一下就沖了出去或許因為對方是個孩子，剎不住車就一下子把黑子給撞的飛了出去，渾渾噩噩的黑子聽到了孩子尖厲的叫聲，後來黑子就被送到了中心醫院急救中心。

在醫院住院的十幾天里，黑子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後來醒來後黑子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或許是這一次自己差點被撞死想開了許多，他決定把真相告訴撞傷他的那個人，因為自己這些年心驚膽戰確實也不是滋味，當報應來臨時候自己心裡也是太害怕了啊，他從醫生那裡要來了肇事者家裡的地址，想親自上門去把事情給說清楚而且這一次一分錢也不讓對方陪。當他循著地址找到肇事者樓底下的時候，樓上卻傳來了一片凄厲的哭聲黑子心裡很納悶，難道這一家也死人了？他問起樓底下的人才知道樓上一家十七八歲的孩子死了，孩子自小就有心臟病身體不好但是乖巧懂事家裡也花了十幾萬做了心臟手術，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孩子因為撞到了一個老人所以過度驚嚇當時就倒地，因為雨天等家人和急救車趕到的時候，孩子已經奄奄一息非常嚴重後來送到醫院發了高燒，所以就在三天後永遠失去了生命。

而且樓下的鄰居還摸著眼淚告訴黑子，別看樓上這家有錢其實也是特別可憐，女主人生孩子的時候因為大出血沒有了子宮，所以一生只有了這一個孩子，而且這孩子從小聽話懂禮貌只是心臟不好有先天性心臟病。這一次也是剛做完手術從國外回來不久便有了這件事，因為孩子的心臟才做完手術不久不能有任何刺激，包括感冒受涼以及生活中的微小刺激，眼看著孩子已經馬上就過了危險期誰知道竟然出來這一檔子事，鄰居不知道黑子是碰瓷的只是覺得悲哀可惜。聽完鄰居說的話黑子只覺得渾身軟綿綿的，然後耳邊就是大聲呼叫聲黑子能聽見聲音就是睜不開眼睛，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稀里糊塗再次住進了醫院，夜裡醒來的時候黑子看見了自己身上插滿了管子，身邊圍了很多人其中還有那孩子的父母親，那些善良的人一直很焦急但是黑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是不想說是已經不會說了，那一句抱歉恐怕是再也沒機會說出來了，黑子眼含熱淚的看著那些人嘴一張一合卻是發不出一丁點聲音，黑子知道自己已經快不行了。

當天夜裡黑子睡了一直以來最漫長美好的一覺，他夢見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還有那死去的爹娘而且一家人彷彿都沒有一點疾病，全部面帶微笑黑子知道自己也笑了，這麼多年他心實在太累了。第二天被人發現的的時候，黑子早已經渾身冰冷早就斷氣了，他的嘴角還帶著微笑，彷彿是做了一個美麗漫長永不醒來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