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四個高中同學的自駕之旅，也是牛羊壯美、瓜果飄香的美食之旅，希望對你有幫助！上海早班機飛烏魯木齊，按約在機場提車，辦理租車手續竟然還需要按手印。加油站入口有路障，車輛進入加油站需開後備箱檢查，駕駛員登記，乘客下車。市區開出 50 公里，先到天山大峽谷玩一下，看門頭就知道這個景點不便宜，且乏味。門票當場用手機上網購買優惠票 64 塊一人，小客車 50 塊一輛車，開車沿著山路兜一圈，不走回頭路，一圈兩個小時左右。這裡是「自治區全民健身拓展運動培訓基地」，我感覺是烏魯木齊人民市郊一日游的地方。此地可以大致領略天山北坡的山嶺森林和草甸牧場，只是人工觀光設施太顯眼。湖邊有哈薩克族在賣羊肉串，8 塊一串，太老了，不好吃。羊肝更老，所以我們的第一條心得是：不在景區吃羊肉串！總體是比較無聊的景區，如果想好一路去遠方，可以忽略眼前的苟且。繼續上路，開上 G216，開始翻越天山，這才是旅行的樂趣所在！山路艱險，慢慢攀爬，路面坑坑窪窪，我們的車排空了每一個溝壑的積水。跨過雪線，下起大雪，冰雹砸窗，滿眼蒼茫，冰川壯闊。到達永久凍結層，可以遠眺冰川——天山一號冰川，位於天山深處，自 1959 年觀測以來一直處於退縮狀態。勝利達坂，1952-1954 年間，王震將軍根據毛主席指示，修建公路至此地，海拔 4280 米，我們以為 216 已經是此行最難走的路，這顯然低估了新疆的路。下山，玻璃水用得精光，耀眼的陽光重現，照出一路塵土留下美麗的印記，人生經歷又豐富了……巴倫台，是 216 與 218 國道的分叉點，時間太緊以至於沒有來得及參觀新疆最大的黃教聖地黃廟。飯店老闆是善談的回民，他說「我是領了良民證開店的」。民族團結商戶給我們的第一個忠告就是：218 超速抓得狠，很多司機走個來回，就 12 分 2000 塊！你們一定要小心限速 40 的探頭啊！大盤雞，100 塊錢真的有兩大盤！還配褲帶面，這麼寬！吃飽了告別老闆，轉到 G218，小心翼翼地開到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靜縣。燈光工程不錯，就是筆筆直空蕩蕩的主幹道，限速 40 碼，開得很憋屈。博斯騰湖 Bosten Lake，中國最大的內陸淡水湖，古焉耆國所在地。我們一路沿著土路開過去，發現湖泊退化得厲害，土壤鹽漬化。路邊設卡攔車，付 70 塊錢的門票，看零散幾個景區——景區的無聊程度大致就像這個冒牌的大黃鴨。維族小夥子沉默寡言，把 60 馬力的小艇開得狂野，船體的側傾被推到極限，壓著水面划過，看我們躺在水花上驚叫，他的嘴角微微揚起。小夥子服務很地道，還把我們帶到蘆葦叢中，感受湖水的典型風貌——博斯騰湖是中國重要的蘆葦生產基地和新疆最大的漁業生產基地。景區里有個魚香魚庄，「五道黑」是本地最好的淡水魚，但是我們吃上去像是風乾過的，不是活捉，倒是本地的番茄土豆頗好。所以我們又總結出一條心得：寧願餓著，景區內的飯店也不要吃！新疆道路多設檢查站，行駛證、駕駛證是必查項，有時候看看我們是無辜的遊客臉，警察揮揮手就過了，有時候開後備箱，有時候則要下車逐一刷身份證。路過一個檢查站，盤問氣氛頗輕鬆，忽然警察發問：你們喝的水有嗎？察覺到他眼中的一絲害羞，忽然意識到他是問我們要水喝，趕忙到後備箱拿水。警察很不要意思地接過，透了透身上的防彈背心解釋：熱啊！看大太陽照著他們汗津津的臉，我們還想多給他兩瓶，他連連擺手，過吧過吧！古代龜茲王國之地，是西域 36 國中的大國，也是新疆的歌舞之鄉。庫車王府是 1759 年清朝乾隆皇帝為表彰當地維吾爾族首領對協助平定大小和卓叛亂的功績專門派遣內地漢族工匠建造而成的宮殿，融合了中原風情與伊斯蘭風格。庫車大寺，是新疆境內僅次於喀什艾提尕清真寺的第二大寺。原來的土木結構寺院遭火災焚毀，現在的青磚清真寺是 30 年代的重建。禮拜大廳有縱橫 8 行的 64 根六棱形大柱，鋪滿潔凈且美麗的地毯，但是沒有祈禱的人群。賣門票的大媽默默打開了一扇宗教法庭的大門，這裡是新疆保留的為數不多的伊斯蘭教司法機構遺址，現在則是一個蒙滿塵土的小賣部。後院是清代城牆，牆外是傳統居民區，陰涼的葡萄架下孩子在嬉戲，而另外一半民宅已經荒廢不堪……我看到四個孩子拉起地毯的四個角，一個人上樹抖樹枝，果子噗噗掉落。路邊的標語說：各族人民要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整個庫車城裡，最熱鬧的地方當屬周末的市集——大巴扎。巴扎駐紮在一片塵土飛揚之地，紅色帳篷下，是傳統的分業經營。我覺得民族服裝最美，這種帶有波普色彩的美麗面料叫「艾德萊絲綢」。大叔說不來漢語，抓了一把杏子給我看，哦，原來是杏樹！烤羊腰子，烤包子，我在拍照，大叔說：你要不要吃一個啊？為了接下去的行程，我們還考察了本地的汽修行業，補胎 30 塊，洗車 20 塊。路邊洗個車，全家都出動了：泡沫要打兩遍，好像一遍洗髮水，一遍護髮素，水沖個不停，車裡的腳墊統統拿出來徹底沖洗，我們一個勁兒地說：意思意思衝掉點兒泥就好啦，發現他們不懂漢語，只顧埋頭洗車，洗得我們都感動了。晚餐跟烤包子廚師搭訕，那麼巧！他在上海呆過，就在廣東路浙江路一帶。啊！我知道那裡，老早那裡有一座清真寺,整條街都在賣羊肉！手抓羊肉 98 一公斤，我們在大巴扎吃飽了，問：點半份行嗎？本地喝茶不用杯子，用碗，我們問老闆：這是什麼茶？老闆自豪地回答：油茶，裡面有薄荷、孜然和玫瑰，好得狠！70 塊一公斤，我們要了一斤，35 塊，還分成了三袋子，上海來的嘛，你們懂的點了點了葡萄酒，也罷。夜宿庫車飯店，號稱「五星大樓」，有官辦酒店的大氣派。訂了大床房都是角房，還備著台式電腦，接近套房的待遇。早餐的國際化程度簡直讓你忘記是在南疆……竟然有生菜色拉和咖啡！沿著 218 國道美妙的林間道路，我們開進了鞏乃斯林場。沿著國道一排都是清真飯店，其中一家正在烤饢，本地大叔也來這兒買羊排——飯店找這種生機勃勃的就對了！我們點完菜，維吾爾族大媽就騎著小電驢去採購了，過了刻把鍾提著一大袋生菜和魚回來，大媽說魚剛剛活殺，要腌漬一下更加入味，你們羊肉先吃起來啊。據說在新疆，你點個位數的羊肉串是會被鄙視的……叫三串五串的肯定是外地人，於是我們點了十串。過了一會兒他端了一個臉盆出來，裡面是切好的羊肉，肉用鹽和洋蔥腌了一下，敲進一個土雞蛋。然後就捏啊捏的，看著就美！哪管它剛剛用手擤過鼻涕……鐵釺子用鋼絲球擦一擦，串起五塊肉，四塊精肉搭配一塊肥肉才正宗！小夥子樂呵呵地攤大餅，捏出厚厚的邊，狠狠戳出花紋，麵糰在他手裡生機勃發。一隻熱乎乎的饢傳遞到烤爐邊，小夥子把烤好的羊肉盛放在饢上，還要反過來用力壓一壓，羊油滋進饢里才肯上桌。這一頓國道邊的晚餐我們吃得很滿意，臨走時問大媽：你們的招牌上只有維吾爾文，有漢語名字嗎？大媽笑呵呵：我們飯店的名字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美麗的家鄉」！夕陽西下，我們決定留宿此地，臨時找酒店，本著「找當地最好」的宗旨，選定了鎮子口的「凱悅酒店」，是 KaiYue，不是 Hyatt。姑娘開價 280 塊一間，我們還價到 200，她說：放心吧，隔壁就是鎮政府，我們是政府指定招待所。雖然席夢思的塑料紙還沒有拆封，但是這一晚我們睡得香甜。睡得香是因為白天的舟車勞頓，當天我們走了新疆最美的一段公路——獨庫公路，從北疆油城獨山子到南疆古城庫車的交通要道。一早我們從庫車出發走 217 國道，眼看著風景逐漸呈現雅丹地貌。忽然看到一塊「克孜利亞勝景」的路牌，就彎進去瞧瞧。巨大褶皺的紅色砂岩山撲面而來——上一次穿越類似的峽谷還是在約旦的佩特拉！我們發現這是一個廢棄的景點，人工棧道已經殘斷，順著車轍往裡開，可以深入地質奇觀。玩出來才發現，原來這裡是庫車大峽谷的一段，克孜利亞在維吾爾語里是「紅色山崖」的意思。路邊隨便轉個彎就可以撒歡，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自駕！此行我私心裡最看重的目的地是西域佛教石窟的典範克孜爾千佛洞——吃心已經集齊了大同雲岡、洛陽龍門和天水麥積山石窟，下次要去敦煌！這裡佛教的內容就不展開了，你只需知道石窟門口有著名的「鳩摩羅什的沉思」。石窟內不許帶照相機，其實重要的佛像如今都在德國柏林的藝術館，現在尚能看到壁畫上殘留的美麗的青金石藍和孔雀綠。我們似乎是整個石窟唯一的一撥遊客，雖然只買了普通門票，卻有導遊全程陪同我們參觀，他帶著一串鑰匙，打開一個個石窟的門，細細講解佛教經絲綢之路從印度北傳中原的故事。小夥子說：如果有時間，我可以把每個窟的故事都講給你們聽！獨庫公路是中國公路建設史上的一座豐碑，公路橫亘崇山峻岭、穿越深山峽谷，在連羊都望而卻步的險峻山口修建通途，據記載，為了修建這條公路，數萬官兵奮戰 10 年，一百多民築路兵獻出了寶貴的生命。獨庫公路有三分之一是懸崖絕壁，五分之一處於高山永凍層，我還在路上抓拍到了世界惟一的防雪長廊。由於路面時有塌方、雪崩、水毀等突發災害，我們出發前還不斷地在公路局的網站上刷新著路況。翻越天山南支，便來到水草豐茂的巴音布魯克草原（中國第二大草原），不過開到景區門口，發現這是一個正在爭創 5A 的景點，150 塊門票還必須統一坐大巴進去看天鵝湖，我們就決定跳過。從天山的南麓到北麓，一路穿越戈壁綠洲、高山林場、雪嶺隧道、現代冰川、深邃湖泊，直到綠草如茵、野花盛開的優美牧場。開車這一路，我們還遇到很多羊，相逢了好幾位帥氣的牧羊人。我發現，新疆各地的羊也是不一樣的，有的是黑臉白身體，有的是咖啡色捲毛，有一身短白毛精瘦的，還有髒兮兮肥圓的……羊也不怕車，悠然過馬路，渾身抖啊抖的，一路留下一粒粒羊屎。315 省道經唐布拉轉到 316 省道，出了新源駛上一段未鋪裝的碎石路。老司機開出了打 Sega 拉力賽車遊戲的感覺，他總結：不要糾結在每個坑，要微微開出失控的感覺，小坑飛過去，大坑減速過！如果遇到前方大車，揚塵會完全遮蔽視線，只有剎停了等塵埃落定才能前行。我們使用了一個愛走鄉道的導航，把我們導到了 114 鄉道。一開始還有清晰的車轍，不時有大尾巴羊擋道，它們趴在路上根本就不挪動，撳喇叭也沒有用，一定要下去個活人充當羊倌趕羊。後來路漸漸變細，在幾個模糊的岔道口，連手機信號也丟失了，我們只能祈禱定位走的是鄉道而不是通往某位牧民家的路。偶爾還有一兩位歸家的牧民，看到我們也沒有勸阻的意思。再後來，連路都沒有了，只有兩條草被壓過的痕迹，中間的雜草又枯又硬，生生地扎進底盤，這時候有點絕望，舉目四望已經渺無人跡，只有一望無際的草甸丘陵……一邊是斷崖，45 度傾斜的狹窄土坡，看上去土質鬆軟有坍塌的風險，最窄處不容一車寬度通過；一邊是流水淙淙的淺灘，不知深淺……為了不讓家人擔心，我決定不詳寫最終我們是如何闖關的。總之最終望見人工開墾耕種的田野，感覺終於回到了人類文明的懷抱！到了鞏留縣城，劫後餘生的我們直奔飯店，三大盤經典組合的價格你們來感受一下。望窗外，北京時間 10 點鐘迎來新疆的日落，夕陽特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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