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森：霧霾是導致肺癌的元兇嗎？

文 |葉森

無論是貧窮還是富裕，霧霾季里所有的中國人都實現了「同呼吸，共命運」。隨著霧霾問題的凸顯，「PM2.5」等新詞走進了人們的日常生活。柴靜出品的《蒼穹之下》更是引爆了公眾對清潔空氣的訴求：我們要藍天，我們要健康！霧霾究竟能給人們的健康帶來哪些危害？PM2.5從何而來？我們應該如何保護自己和家人？公眾心中仍有很多疑惑。下面我們來講講《蒼穹之下》中並沒有解答的這些問題。

▍1. 霧霾究竟是否致癌？

霧霾致癌，這是世界衛生組織下屬的國際癌症研究委員會做出的權威判斷。目前，科學家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證明空氣污染是能夠引發癌症的一級致癌物。多項研究表明：霧霾，尤其是PM2.5，可以增加人們罹患肺癌的風險，提高癌症患者的死亡率，並降低人們的預期壽命。一項發表在《美國科學院院刊》上的研究甚至認為中國北方居民因受到霧霾的影響，與南方居民相比預期壽命減少5.5年。2015年，中國腫瘤登記中心主任陳萬青教授在權威期刊《柳葉刀》上，也發表了一項覆蓋37萬肺癌患者研究，證實肺癌發病率與PM2.5污染相關。雖然目前沒有直接證據解釋霧霾誘發癌症的機制，但人們認為這些細微顆粒可以深入肺部、入侵細胞、導致慢性炎症，從而誘發肺癌。

▍2. 霧霾的致癌風險有多大？

雖然目前的研究已經證實了霧霾致癌，但很難量化評估霧霾的致癌風險。這是因為細胞的癌化是一個受到許多因素影響的漫長過程，例如抽煙、環境污染、人體老化和放射性氡氣等等。

我們知道香煙是非常強的致癌物質，大約90%的肺癌都與吸煙有關（一手煙或者二手煙），但也只有煙齡長達數十年才會凸顯惡果。霧霾所引發的公眾關注不過三五年，目前我們尚不清楚它的致癌風險究竟有多大。

不過，也有國外研究表明：空氣中PM2.5每增加10微克/立方米，就會增加9%的患肺癌的風險。如果以這個數據為量化標準，排除吸煙相關因素，PM2.5增加10微克/立方米誘發的中國肺癌患者約為6600人（每年），不到肺癌新增患者73萬人（2015年）的1%。也有別的研究估算僅有1%-2%的肺癌由空氣污染所致。由此可見，霧霾並不是導致肺癌的主要原因，引發肺癌的罪魁禍首還是抽煙。但霧霾所造成的健康問題仍然不容小覷，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被動地接受空氣污染的危害，它影響每一個人的生命健康。

▍3. 霧霾造成的最大傷害是什麼？

霧霾不僅能夠導致肺癌，更嚴重的是，霧霾還會提升心臟病和中風的死亡率。霧霾天里，吸入這些微小顆粒會刺激人的呼吸道及肺部、導致呼吸不暢，也會加重心臟病患者的病情。

據國際衛生組織的報道：2012年全球有300萬人死於空氣污染，其中72%的人死於空氣污染誘發的心臟病和中風，14%的人由於肺部感染等疾病，還有14%是由於肺癌。空氣污染比較嚴重的時候，呼吸道脆弱的兒童和長者尤其需要注意，應當盡量減少戶外活動以減輕傷害。大家需要明白，霧霾造成的最大傷害不是肺癌，而是加重了心臟病和中風。

▍4. PM2.5從何而來？

PM2.5的來源非常廣泛，汽車、卡車、燒煤的發電廠等等任何使用化石燃料的場所都會產生PM2.5。在室內，抽煙、烹飪、燃煤等等也都會產生PM2.5。

實驗證明，封閉空間內抽煙會導致PM2.5極速飆升到800微克/立方米；另一項調查顯示，埃及室內禁煙場所的PM2.5為72-81微克/立方米，而那些不禁煙的公共場所竟高達171-704微克/立方米，例如允許抽煙的咖啡館的PM2.5是478微克/立方米。

除了抽煙，烹飪也是室內PM2.5的重要來源。一篇發表在《中國腫瘤》上的論文報道了烹飪對上海女性的健康影響：沒有除煙設備的廚房會增加人們患肺癌的風險；熱衷於煎炸炒的女性患肺癌的風險也比做煮食的女性要高。環保公益組織「自然大學」曾進行過廚房烹飪實驗，不開抽油煙機炒雞蛋，僅用3分鐘廚房裡PM2.5就飆升至245微克/立方米。煎炸炒產生的油煙對於人們的健康危害同樣不可忽視。

其實，PM2.5的瀰漫與我們每個人都相關，與工廠有關、與焚燒有關、與出行有關、與抽煙有關、與烹飪有關、與燃煤供暖有關，我們每個人都在製造PM2.5，又深受其害。

▍5. 面對霧霾，我們應該怎麼辦？

在工業化的進程中，美國和英國都也曾遭受到非常嚴重的空氣污染。1952年倫敦寒冷的冬天，由於大量燃煤，倫敦市曾遭受嚴重的空氣污染，連續48小時能見度不足50米，導致約1.2萬市民死亡。痛定思痛，英國國會通過了世界第一部《空氣清潔法》，政府、企業和居民共同採取措施，終於又重現「倫敦藍」。 我們也呼籲儘快完善相關空氣法規，嚴格約束污染源、制定明確的工商懲罰措施，爭取讓「OPEC藍」常駐。

與此同時，我們個人也應大力支持公共交通和綠色出行；在室內絕對禁煙，遠離不禁煙的餐廳、咖啡館和娛樂場所；在廚房內安裝抽油煙機，改進烹飪食物的方式，盡量減少煎炸炒。此外，我們還應當關注空氣質量預報，在霧霾污染嚴重的日子裡，盡量減少外出，尤其應避免持續在外活動以減少霧霾對健康的傷害。如果PM2.5爆表，大叔大媽就別出門跳廣場舞了，小朋友也盡量不在室外玩耍。

認識問題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我們應當感謝柴靜，是她把霧霾問題推向了全民關注。但有時候用力過度，也會給公眾帶來恐慌。很多人還沒認真評估霧霾造成的健康風險，就急吼吼地購置空氣凈化機，希望把空氣污染和癌症擋在門外。其實，我們應當充分了解霧霾所造成的問題，理性看待、科學評估後再做決定，而不是簡單地付諸情緒、盲從輿論。筆者的心愿是，隨著經濟發展進步，產業升級換代，人們綠色出行、健康生活意識的提高，我們的城市也會像倫敦一樣，再次藍天長伴。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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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ong, M. & Giovannucci, E. Preventable Incidence and Mortality of Carcinoma Associated With Lifestyle Factors Among White Adults in the United States. JAMA Oncology,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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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森| 騰訊·大家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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