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頌》背後最大的社會隱憂是什麼？

文/有毛僧

一早刷朋友圈，讀到韓浩月兄的文章《如何看待的價值觀之爭》，猶如燥熱的夏夜來了一場清涼雨，心脾為之爽舒。浩月兄認為，這部戲的角色分別來自不同的階層，與現實有緊密觀照，代入感極強，所以引起了爭議。老僧認為，除了價值觀爭議外，這部分最讓人有共鳴的是它背後的階層固化現象。

創作者試圖通過人物與情節的設定突破這種固化，但這個努力並沒有獲得觀眾的理解。這個問題值得探討。老僧解讀西遊的過程中也發現，整個《西遊記》講的除了佛道之爭外，最大的問題就是階層固化。老僧之前的文章中已經講了很多階層固化問題，在這裡圍繞《歡樂頌》拎出幾個西遊案例分析下。

《歡樂頌》里的階層問題

老僧完全同意浩月兄對《歡樂頌》里五位姑娘的階層界定：安迪、曲筱綃屬於上層社會，關雎爾屬於中產階級、樊勝美和邱瑩瑩屬於底層人民。這三個層面幾乎概括了現實社會絕大多數人的階層歸屬。或許是為了政治正確或過審的考慮，特權階層、知識階層等並沒有考慮進去，但目前的這些階層劃分已經足夠惹眼。

曲筱綃是上層社會典型的代表，作為富二代她的思維方式、做事的方式、價值觀與現實社會中的「二代」階層較為吻合。就像浩月所說的一樣，相比曲，安迪是一位非常理想化的人，甚至理想得有點不真實。曲筱綃在父親公司與國外合作夥伴談判時，在電話那頭由安迪為她出謀劃策的那集很假，同時也很精彩。

說它假，是因為劇情設定完全脫離現實，說它真實是因為，曲筱綃的表現與現實中富二代的社會表現較為吻合。他們同屬於一個階層，但安迪是精英意識的代表，是理想化的上層階級，而曲筱綃則很接地氣，屬於較為現實的上層社會代表。與她們相比，另外三位骨子裡都有相同的草根屬性，不過出身不同，成長環境不同罷了。

這部劇的主創試圖通過階層間的衝突展現出社會現實的一面，同時通過階層的融合來展現正能量的一面。遺憾的是，社會階層的衝突太過強烈，觀眾看到的更多是現實的一面，往往忽視主創正能量價值觀的展現。觀眾的表現反映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固化的階層在現實社會中已經深入人心，並非容易改變的。這就是當前中國社會最大的問題和隱憂。

階層固化的可怕結果

階層固化問題不是個可以隨便聊的話題，所以老僧想借《西遊記》中的一些人和事，說說階層固化的嚴重後果。《西遊記》的作者吳承恩生活在明中期，大明王朝已經建國一百多年了。那個時代最明顯的問題是階層固化，社會流動受阻，讀書人通過科舉做官的路途越來越窄。吳承恩就因為這個原因，考了幾十年才混入官場。混入官場後便發現與周圍的人完全無法融入。

吳承恩晚年借《西遊記》反映了太多自己對現實社會的不滿。他為什麼要創作孫悟空這個角色呢？孫悟空到底代表了什麼？從書上的文本本身可以清晰地判斷，孫悟空屬於草根階層，是神仙體系下最底層的猴妖。他的訴求很簡單，自己能力超強，想得到與自己能力相匹配的社會地位。遺憾的是，即便是這麼小的一個願望他都無法實現。

托塔李天王的三個兒子，金吒、木吒、哪吒能力都不如孫悟空，但一個跟了如來佛、一個跟了觀音菩薩、另一個在凌霄殿做了先鋒將，都很富貴。再來看涇河龍王的九個兒子，個個都有一條江或一條河為勢力範圍，而他們的能力更是菜得很。再看六丁六甲、四值功曹等神仙，個個如菜鳥，卻一直在天上的書記處、總參等高層機構任職。

再來看妖界，神仙階層的固化直接影響了妖界向仙界上升的通道。這就是為什麼白骨精聽說吃了唐僧肉可以長生後冒死也要搶奪唐僧。同樣邏輯，很多妖怪都盯著唐僧肉，因為憑藉修鍊並不保證能成仙。通天河的老龜修鍊一千多年了，連修成人樣的機會都沒有。王者之後紅孩兒修鍊三百年便練就了三昧真火，牛逼哄哄。

同樣邏輯，天上沒有上升機會的小仙下凡作亂、孫悟空大鬧天宮、妖怪吃人修鍊、想吃唐僧肉等，都是階層固化社會的非正常舉動。

化解階層固化的制度

聊了《歡樂頌》中的階層固化問題，也聊了《西遊記》中的階層固化後果，那麼接下來該聊聊「藥方」了。到底該如何化解階層固化呢？其實化解階層固化最激進的方式是革命，其次是社會改良，再次是制度調整。在如今的時代，革命與改良都不是很現實，也並不能徹底改變現狀，社會反彈很強，唯有制度調整來得現實。雖然制度調整周期很長，但效果最為明顯。

我們以英國為例，看看社會階層是如何融合的。英國也有明顯的階層問題，但階層間的流動及社會機會平等做得最充分。1066年來自法國的威廉征服英格蘭，諾曼貴族開始了對英國的統治。由於法國貴族是少數，所以危機感很強，為了維護貴族的穩定統治，他們採取了「嫡長子繼承製」。

與中國不同的是，這個嫡長子繼承製的特點是，貴族家的老大繼承爵位和財產，貴族的老二、老三、老四等，去牛津、劍橋接受良好的教育後，各謀生路。有的做了科研人員，有的做了軍官，有的做了商人，有的做了學者，有的去殖民地，開拓了大英的殖民帝國。貴族階層因為嫡長子全部繼承，所以大貴族一直是穩定的少數。而貴族的子弟不斷向其他階層流動，社會矛盾緩和。

雖然對中國來說，目前再實行這樣的制度已經不現實了，但從制度角度來解決階層流動問題，依然是最合適的路徑。如，開放受教育的機會平等，開放職業的機會平等等，都是很好實現的。老僧在這裡也只能點到為止，沒法展開來說。老僧提醒大家注意的是，階層固化問題是很危險的社會問題，隨時可能引爆較大的問題，不可不重視。

老僧按

《歡樂頌》無意中戳中了我們社會最大的痛——社會階層固化，流動受阻。通過《西遊記》中的案例，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社會階層固化往往容易讓能力強的人、上升受阻的人採取非常手段，有時會引起較大的問題。從制度角度實現某些領域的機會平等，進而通過制度設計讓更多有能力的人浮現出來，才是解決問題的正道。寥寥數語，希望明白人能讀懂。

文/有毛僧

三十立鋪總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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