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談論VR電影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麼？

在我們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進一間IMAX VR體驗店之前，我們是否真的準備好了去迎接一部VR電影?

當時下最火的電影市場遇到時下最火的VR技術時，會發生怎樣的碰撞?

果然，一呼百應的大導演們最先坐不住了，斯皮爾伯格宣布要拍VR電影了，張藝謀也開始觀望了，就連一向走小眾電影路線的賈樟柯，也要從明年開始拍攝他的第一部VR電影。畢竟，沉浸感對於以敘事為生的電影來說誘惑力是巨大的。但是，在我們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進一間IMAX VR體驗店之前，我們是否真的準備好了去迎接一部VR電影?當我們在提到這個詞的時候，VR電影，我們說的是一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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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有這樣的疑問，是因為VR對於我們來說畢竟還是一個全新的媒介平台，我們對它其實還知之甚少。以電影為例，此前從膠片過渡到數字，不過是技術上的進步，這種進步沒有改變電影的敘事邏輯，只不過換了一種方法去記錄和編輯影片。但是面對VR，我們多少是有一些束手無策的，就算我們或多或少地知道VR是什麼意思，我們也尚不明確，應該怎麼利用它，怎麼樣讓電影更好地與它進行融合。

其實，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很簡單：當我們在談論VR電影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麼?

線性敘事?《西遊記》要直接從大鬧天宮講起嗎?

首先，我們必須澄清一件事。朋友們，目前市面上那些360°視頻不在VR電影的討論範疇。戴上頭顯沖個浪、看個鯊魚或是本來一輩子也不會正眼看你的美女，真的不算看過了VR電影，那些支離破碎誤以為能讓你驚訝的內容，可能還不如你趴在辦公桌上的一個黃粱美夢更有故事性。

把傳統電影的方式與VR技術嫁接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但是，這就好比不經過任何考慮地拍攝3D電影一樣。你們都記得當年在電影院交了100塊押金看過的所謂3D電影吧?是不是簡直比看IMAX的《小時代》還痛苦?如果不假思索地這麼用VR，也會是如此的結果。更何況，強調沉浸感的VR技術，如果不能把它的優點與電影的故事結合起來，那麼，

一場電影過後，你唯一的收穫可能只是感覺身體被掏空的陣陣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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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至少目前我們所知的是，在一場VR電影中，我們必須想清楚如何去讓觀眾體驗這種沉浸感，以及我們要讓觀眾體驗什麼沉浸感。觀眾要不要進入這個故事之中，還是依然保持一個第三人稱的上帝視角?如果說我們要翻拍《西遊記》，應該從何講起呢?那些遠景的瀑布、高山、還有孫悟空的騰雲駕霧，如果依然保留2D的方式呈現，對於VR技術來說是浪費還是節制?

一個名為《Spaceman》的VR電影攝製組負責人Julian Pena 就提出了他們的考量，「在製作VR電影的過程中，你必須儘可能的藉助技術的優勢去表達有趣的、刺激的部分，但是也要小心這些部分太多或者使用不當會模糊了主題，如何在技術與故事之間取得平衡，就成了一個難題。」

《Spaceman》製作團隊

此外，360°視頻環境中的觀眾，是被整個故事「包圍」著的。導演不再能夠通過剪輯與蒙太奇規定他們看什麼，觀眾有了更大的自主權。他們從觀看者變成了參與者，這也是需要考慮的問題。在傳統的電影院中，如果觀眾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就會錯過熒幕上的一部分故事。在VR的環境中，如果他們也做同樣的事情，他們也會錯過正在進行的故事，可是，不同的是，VR影片的製作者卻能夠把他們諸如此類四處亂看的時刻，也變成觀影的一部分。比如你一低頭，卻在地上發現了故事的另一個線索。

「這也正是VR的妙處。一旦電影的製作者能夠很好的利用，觀眾可能會一次又一次地回到故事中來觀看，因為他們想獲得不同的線索，就像一個遊戲雖然玩通關了，很多玩家還是會再玩一遍去探索不同的支線。」《Spaceman》的另一個負責人Budi Mulyo介紹道。

」不過，如果想取得這樣的效果，對於電影的製作者來說，傳統的敘事手法、引導觀眾進入故事的技巧與聲光影像的運用方法便都失效了。

VR電影的挑戰

除了在影片拍攝過程中，敘事、剪輯手法、故事理念上的困難，VR電影還面臨著設備上的難題。一個為HTC Vive 準備的VR影片，如何去搭建一個觀影的場景?需要多少台頭顯、以及驅動頭顯的電腦?每個人觀眾需要多大的空間以在沉浸感中四處走動?就算我們有辦法用土豪的辦法一擲千金，解決了這些問題，VR電影還有一個終極的挑戰：如何保證觀眾獲得他們想要的電影故事?

按照目前VR電影製作者的設想，每一次不同的視角、操作，在VR環境中方向不同的走動，都會決定觀眾最後將獲得一個什麼樣的故事。一千個讀者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終於成為一千個頭顯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了。

那麼，這件事一旦發生在成熟的市場中，對於作為消費者身份出現的觀眾來說是否是好事?以及我們的影評怎麼操作?難道要以「根據我自己瞎走而看到的故事來說……」這樣的句子作為開頭嗎?

VR電影的理論發明

在沒有任何可適用電影理論的情況下，VR電影完全可以先從實踐出發，再經由實踐去構架獨屬於自己的理論框架。而那些已經有360°視頻拍攝的導演、剪輯師、編劇，也大可以站出來去貢獻和分享他們的經驗，我們急需要一種圍繞著VR電影百家爭鳴的局面出現。在實踐中大膽地去試錯，未必不是一個好的辦法。

積極一點想，沒有任何系統理論可供指導的VR電影，是否也同樣給了創作者更大的自由?就像伍德斯托克音樂節上那些搖滾青年們花花綠綠的衣服一樣，我們或許也可以學著享受VR電影在這一階段給我們的不同選擇。

或者，VR電影可以像是1920年代的黃金巴黎一般熱鬧又多元：海明威、喬伊斯、畢加索、菲茨傑拉德……所有流派和風格一同實踐。

在一個技術剛剛開始發展的時候，我們並不懼怕犯錯、不完美，重要的是，我們能夠從一次又一次的實踐中有所收穫。大膽嘗試、小心求證，VR電影的發展依然任重道遠，我們並不用期待賈樟柯們能夠一步到位地讓我們歡呼雀躍，且先看看，我們現在能用VR技術所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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