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知道我愛過你

「 我 們 都 應 該 知 道 怎 么 讓 自 己 開 心 」

AspirinMuseum

2017年5月24日 天氣晴 ｜ 阿司匹林博物館第536期

1.

她認識他的時候才十四歲，那會兒他還是個小胖子，他倆是在晚上小巷子的路燈下碰見的，她倒在地上，粉色的小裙子已經被油膩的湯汁灑滿了斑點，馬尾辮驚慌的躲在她腦後探出一點發尾。而他呢，正和一旁的大個子打成了一團。領口全是油手印子，看上去狼狽極了。如果不是賣水果的叔叔挑著擔子經過，恐怕他就要被揍的更加的胖了。

他說，你別怕，有我在，誰欺負你，就得先欺負我。

端午節了，大家都在準備著粽葉和肉餡兒，還有大個兒的鹹蛋黃。但她家窮，買不起肉，也買不起他們說的那種大大的肉粽。他就偷偷的從蒸籠里多拿走一個粽子裝進的書包里。一路的小跑，粽子就在他的書包里，盪啊晃呀的，黏黏的糯米溜出粽葉，緊緊的貼著他的作業本和文具袋，留下了很久也沒散掉的味道和一顆怎麼也分不開另一顆的糯米粒。她吃到粽子的時候已經是課間休息了，粽葉散退了熱氣兒留下了一層層水漬，冒著尖的落到了她的手心裡。

「你怎麼不吃啊，是不是涼了。」

「沒有，溫著呢。」

「快吃吧，明天一早我再給你送。」

第二天天沒亮，他就守在她家門口，她還沒見著太陽，就見到了粽子。滾燙燙的，不知道怎麼下手。他拿了過去，三兩下剝開了粽子的外衣，小心遞給她。

「趁熱吃，別燙著。」

她撥開粽葉的時候看見一塊肉從粽子里不老實的鑽了出來，是五花肉，一層紅透透的，一層亮晶晶的，帶著薄薄的皮，含在嘴裡就瞬間的化開了，每顆糯米粒都被豬肉蒸出來的油輕輕的裹上了一層，不膩，卻順著齒縫往外漏著香，舌頭舔上嘴唇的時候還能嘗到一點粽葉被層層包起來時留下的清甜。那時她還是個扎著馬尾的小孩子，不過即便是大人，也說不清，這往事啊，究竟是輕還是重。

2.

所以年少的無知就替她信誓旦旦的在心裡誇下海口，大概這種味道這輩子都不會忘掉了。你看，小孩子才老提一輩子，拉鉤上吊要講完一百年不許變蓋上印章才可以。其實天南地北，中西各域，美食不少，難忘的也多。很多年以後，那個粽子的味道，她早就不記得了，但她記得那個夏天，有一個小男孩陪她吃下了一種滋味。這滋味是一生一次，再也無法複製的。屬於時間的味道，也只屬於那個時間裡的人。

我們嘗追憶，常懷念，有時候不過是想和記憶里的人再吃上一口記憶里的味道。中國人說食色性也，說飲食男女。吃，是一件關乎五感的事情，一切從口入，便一點都不能馬虎。一個節日，一種食物，經過時間，經過爐火和炊煙，直到它觸及你味蕾的那一刻，百轉千回，沒有哪道工序容易。食物和時間一樣，都是有痕迹的，經過了你的舌尖，滑過了上顎，在喉頭打了個顫，就順著食管一路住進了你的身體。

麻辣冒汗，清淡潤喉，風花雪月的洗手做湯，痴痴纏纏的挽袖調羹，桌上擺著幾道菜，燈下坐了兩個人。神仙眷侶，神仙眷侶，可不管哪個神仙落了地，怕是都扛不住人在心裡，飯在鍋里。

3.

認識他之後的每年端午節，她都吃著他送來的不同的粽子，早些年是他媽媽的手藝，這些年就變成了他的創新，有時候是酸奶蔓越莓的，有時候又成了芝士培根的。粽子早就不是當年的陳年不變了，它們在他手裡變著不同的花樣，簡單的滋味，就像他一樣，不膩卻無窮。

我們的希望愛人始終如一，卻希望生活常有新意。粽子，黃酒，鹹鴨蛋是端午節不變的主題，現在天貓超市新意端午活動，用變化的趣味給我們的端午節味蕾帶來新的感受，為什麼粽子只能有一種吃法呢，就不能像這個視頻里那樣，從天下大同的，變成大不相同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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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今天她在陽台上已經站了很久了，可能是因為節日臨近，才又回憶起了這些過去了的故事，而故事裡的人也早已經走散了，她剛才很突然的想，也許是時候問候一聲故人了，就只是很簡單的問候一聲節日快樂而已。

她掏出手機，看著通訊錄里他的名字，看了很久，直到屏幕漸漸的暗了下去。走回客廳的時候，她默默的對自己說了一聲不必。

「有些人就像我們，一旦走散就連問候都要免去。

大概有一天我連這些都會忘記，不過沒關係，

起碼，粽子知道我愛過你。」

最好聽的情話也許不過是小時候一句「趁熱吃，別燙著。」

而最浪漫的場景，可能就在某一個人，從鍋底翻來覆去，撈出來夾給自己的一筷子肉里。舌經百味，各留餘味，好吃的那麼多，陪你吃飯的人也多，無法複製的到底是哪一種滋味，我是說也許，味蕾會幫你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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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熱吃，別燙著。」

微博：@_缺席小姐

文／文靜插畫／拖延征音樂／評論第一條

（文字和插畫版權歸阿司匹林博物館所有，盜用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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