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蘇雅：我從茶馬古道看見了中國

大家好，我叫方蘇雅，法國人，你們也可以叫我奧古斯特·費朗索瓦。

這就是我，我覺得鬍子會讓我更酷，但如果這種裝扮出現在馬戲團中準會獲得瘋狂的喝彩。

我15歲成孤兒，1880年被省長比胡收留進入外交部，隨後便被派來中國，先後任龍州、雲南蒙自領事。

第一次到中國是1895年的冬天，盧米埃爾兄弟來送我。沒錯，就是你們認識的拍電影的那倆人，我跟他們挺熟，大概是因為我們都喜歡拍點什麼吧。最後我順手要走了一套攝影設備，自己也還帶了好多台相機，我先埋個梗，聽說這些機器在後來都管了大用了。

後來我還認識了廣西提督蘇元春（就是右邊這位），他就給我取了「方蘇雅」這個名字。方來自我的姓氏Francois，這很好；可是他說，蘇是他的姓氏，誒~這有些奇怪；然後他又說「雅」是élégance的意思，好吧那我也樂意接受了。

中國西南的路不太好走。一條崎嶇的羊腸山路上，有我們的人，有商人，還有馬幫，他們說這叫「茶馬互市」，因為茶葉是這條路上貿易的根基，你們今天好像稱之為「茶馬古道」。

除了我經常走的那幾條，這個「古道」還應有其他主線、支線，組成一個巨大的網路，由此滇茶、川茶才能換回香料、皮毛和首飾。哎喲，這條路啊，真應了你們那句話說什麼「難於上青天」。

我看到一種特殊的裝置，能讓戴瓜皮帽的人騎在苦力男人身上。他們靠邊站，好讓我們一行人先通過。人還能相互避讓，要是兩個馬幫碰到就很危險。即便人們都能在遙遠的地方聽見馬鈴的響聲，但誰也無法在狹窄的山路上安撫一匹恐高或受驚的馬，Oh la la la…

我坐在轎子裡面，上坡時就身體後仰，兩腳懸空；下坡時就會整個人摔到前面去，要用膝蓋和胳膊肘撐著——就像是為適應在洶湧波濤中航行而做的健身運動。

有天我在昆明的茶鋪看到一個帶眼鏡的男子。還有，黑背心和白色長袖內搭在當年是很流行啊。

這個男人在補碗，他用堅硬的高碳鋼在瓷面穿孔，然後再用小銅釘將瓷器鉚住，厲害了。

小吃攤，有豆花米線、餌絲、乾巴、甜漿……

有人在揉茶。嗯～很香。

孩子們對西洋鏡很是好奇，所以我也就能很容易地偷拍他們。喂，右邊那小子你看什麼呢，穿幫了啊。

想坐獨輪車去趕集，如何保證車不會側翻？答案是：把集市上要賣的豬綁在另一邊。哈哈哈哈哈哈哈，中國人太逗了。

我準備給有趣的人多拍的照片，從蘇提督開始吧。

八卦圖前的一家人，看一把扇子、兩把、三把……哎呀，「king of 構圖」走神了。

她為何緊皺雙眉？這小精靈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憂鬱和凌厲無畏的目光，讓叔叔我感到無比震撼。

算是？美男子。

一個長得更美的小乞丐。

有人幫我們和小乞丐拍了張合影，就是技術沒我好。

我還記錄下了昆明美麗的樣子。

1904年，我結束任期，回法國娶了小埃蓮娜。對了我們還在法國農村建了個叫「小中國」的地方。

如果能活到今天，那我就有160歲了，但可惜我只活到了1935年。又50年過去後，人們才從法國一個地窖中發現這些照片，後來又有中國的愛國人士努力爭取了照片使用權，於是你們也能在今天看到一百多年前的昆明。

再看一次這些照片，我在想啊，現在大街上是沒有辦法做轎內健身運動了吧，估計也看不到那些小乞丐了。那我還是想找一種交通方式，從昆明城北繞到城東，然後再找間小茶館泡上一泡喲…

撰文 王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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