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肉米飯還是牛肉麵條？

「您需要雞肉米飯還是牛肉麵條？」

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上正睡意朦朧時，被空姐溫柔的聲音吵醒。但凡坐過長途飛機的人，想必沒幾個沒經歷過這樣的選擇。

花著經濟艙的價錢，我也並不指望在飛機上能有個暖心又可口的深夜食堂。但我也時常想，有沒有可能是牛肉米飯呢？飛機上的航空餐總是會這樣，多少給人留下點兒遺憾，兩樣菜品都需要有點兒吸引人的賣點，否則就會造成嚴重的供求不平衡。

但很多時候，即使是雞肉米飯和牛肉麵條的搭配，還是不幸造成了一邊倒的局面。當雞肉米飯早早發完的時候，它的滋味彷彿120分的暴漲了。好像後半個機艙的人原本就早已想好了要選雞肉米飯的，而前半個機艙那些選了牛肉麵條的人也一時間後了悔，十分想嘗嘗雞肉米飯的美味。

我這次就不幸坐在了與雞肉米飯無緣的後半個機艙。遠遠聽到這個令人沮喪的消息時，身邊的人都遺憾極了。有人詢問再三，妄想著動用自己的魅力把機艙里可能被私藏的幾盒雞肉米飯「運作」過來，實在不行也起碼得從空乘那著吧兩碗泡麵；有些人見運作無望，訕訕的接了牛肉麵條，彷彿受了天底下頭一號的委屈。而空乘小姐要想走過這半個機艙，不說上一籮筐對不起，賠上一百張笑臉兒，恐怕是難以過關。臉上賠笑，嘴上賠不是，大概心裡正在罵娘，一罵航食公司廢物點心，二罵乘客多事兒難纏。

我看她這等難做，著實不忍為她再添麻煩，於是愉快的接受了牛肉麵條，並沒再明知故問的提起雞肉米飯這件傷心事兒，也沒刻意留個遺憾的眼神兒給她。並不是我多麼善解人意，我是真的好奇，這架飛機上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牛肉麵條是有多難吃！

打開餐盒是熱騰騰紅乎乎的牛肉意麵，料算足，味兒算正，在我吃過的飛機餐中還真不算太次。然而雞肉米飯應該比這個好吃得多吧？誰知道呢。畢竟在這架飛機上沒有哪個人是同時享用了兩份兒飛機餐，可以客觀作比的。

其實雞肉米飯是不是真的好吃的多，這並不重要。對人們來說重要的是選擇。當你失去選擇雞肉米飯的權力時，它的滋味急速飆升。被剝奪去一種選擇時，你彷彿也同時被奪去了胃口。本來味道還行的牛肉麵條沒了味兒，就連平時愛吃的速食麵因為成了替代品，也失了香味。

這不是雞肉米飯的力量，而是選擇權的力量。當選擇權被剝奪時，人們不知不覺的變得矯情；然而選擇面太廣，許可權太寬的時候，也反倒讓人發了愁。在選擇這件事上，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我有個同學，她在高中就是神話般存在的人物。當我們還在備戰高考，為報哪個志願保底而發愁的時候，她已經一人獨攬了哈佛、耶魯、斯坦福三所頂級名校的錄取通知書。據說，那段日子，每天早上一起床，她就會把幾張offer齊刷刷的鋪在床頭，大哭一場。哭？為什麼哭？那不是喜極而泣的眼淚，而是難以抉擇的淚水。斯坦福獎學金給的高，耶魯專業好，哈佛牌子硬。這麼一比還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最後她究竟選了哪個，我也記不清了，只曉得我們當初沒少酸溜溜的調侃上幾句「選擇太多也是難事」。

當人群中的百分之八十都患上了選擇綜合症，何去何從，又該如何去抉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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