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中國製造「減負」「加碼」

楊國梁

陳釗

從「中國製造」到「中國智造」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首先要體制機制創新，其次才是製造業的創新創造。

如何把科技成果和實際製造業的生產活動結合在一起，有效提高產品中的智力含量和科技含量，是中國製造業和科技界下一步共同面臨的重要問題。

■本報記者 韓天琪

5月初，中國國產C919大型客機正式首飛成功。C919的首飛對於中國高端裝備製造發展，對「中國製造2025」的實現，有著強心劑的意義。航空製造業被公認為是一個技術水平與技術壁壘最高的產業，一旦取得突破，不僅能增加國家在航空領域的主動權與話語權，也能夠帶動整個高端裝備製造產業鏈條的發展。更有媒體表示，一旦C919成功實現量產，滿足市場需求，則意味著「八億件襯衫才換一架波音飛機」的尷尬被徹底終結。

如何為中國製造業「減負」「加碼」，完成從「中國製造」到「中國智造」的轉變？《中國科學報》記者就相關問題採訪了專家。

製造業面臨的重負

「從現狀上來講，中國的製造業面臨一定的困境和瓶頸。」中國科學院科技戰略諮詢研究院副研究員楊國梁認為，究其原因首先在於我國製造業所處的階段和產品本身的競爭力。「我國的製造業在整個製造業的產業鏈當中處於比較末端的位置，比如說很多電子產品都是國外設計、中國代工，將工廠設在中國。利潤壓得很低的『血汗工廠』隨處可見，與此同時把污染也留在了國內。」

其次，「我國人口結構的發展和變化也造成了一定人口紅利的降低。」楊國梁提醒到，隨著全球競爭的加劇，印度、越南等發展中國家崛起與中國形成了競爭，可以提供更為廉價的勞動力，所以很多產業逐漸轉移到成本更低的國家。

「全球經濟不是很景氣，對製造業的需求有所下降，我國的製造業產品在國際市場上未必有很高的競爭力。在外部競爭力不強、內需也沒有那麼充足的情況下，方方面面的原因綜合起來造成了我國製造業目前面臨的困境。」楊國梁說。

復旦大學經濟學院教授陳釗從政策角度分析認為，製造業企業的負擔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是由於歷史原因和政府干預，民營企業的主要負擔體現在資源、金融等向國有企業傾斜，民營企業不能拿到很多政策資源。

「很多資源並不是完全市場化地來分配，包括土地、金融、政策優惠，等等。民營企業相對來說在獲得這些資源時不是太有優勢，這與政府的干預是有關的，沒有把稀缺資源配置給更有效率的民營企業，導致民營企業的經營成本提高。」陳釗認為，正是在這種情況下，一些相對競爭力不是很強的民營企業，可能就不安心做實業了。通過研究也有很多學者發現，當房地產市場表現比較好的時候，一些非房地產企業也去從事房地產方面的投資。「不過真正有實力和競爭力的民營企業在這種時候反而會更加清醒，他們會去做一些長期來看對他們的技術有幫助的研發，等等。」

為製造業企業「減負」

「民營製造企業的發展不需要特別的優惠，只要能在寬鬆的市場環境中公平競爭就可以了。」陳釗認為，未來政府的市場准入機制需要調整，包括對於製造業企業不要有太多的政府干預，允許民營企業平等競爭，允許民營企業收購國有企業。「總的來說，就是盡量破除制度上的障礙。」

其次，很多向民營企業提供資源的部門，比如信貸部門，應當放鬆政府管制，讓民營企業可以平等地獲得資金。「營造一個公平的市場環境，這樣就是在幫助製造業。」陳釗坦言。

楊國梁則認為，我國的稅收種類和額度對企業來說還是相對較高，還有很多「隱形」成本，這些都會造成企業不能有效降低成本，在激烈競爭的全球製造業市場上，獲利能力可能沒有那麼強，活力也就比較有限。「所以首先應在稅收方面對製造業企業減負。」其次，楊國梁強調，從行政審批權的角度，應逐漸下放一批不必要的行政審批事項。

科技為中國智造「加碼」

「從『中國製造』到『中國智造』是一個必經的過程。」在楊國梁看來，製造業之所以面臨困境，與其技術含量不是很高有關，「改變這種情況的方式還是要靠產業升級換代，把科技因素和智力因素引入製造業當中去，從而提升產品的競爭力和科技含量，在國際和國內市場提升競爭力」。

陳釗強調，應用方面的研究要以企業為主導。這需要更加寬鬆的制度環境。比如，我們現在還沒有形成科研院所的科研人員在創業方面的寬鬆氛圍。「有太多不必要的條條框框把很多創造性和活力給束縛住了。一方面我們要以企業為主導來引領產學研一體化，另一方面我們更加應該創造寬鬆的環境讓科研人員能夠主動從事商業化項目，不要給他們太多的包袱。」

「首先要體制機制創新，其次才是製造業的創新創造。」陳釗強調。

「高校和科研院所在為中國製造加碼的過程中要更加註重科技成果的轉移轉化。」楊國梁認為，我國高校和科研機構長期以來還是學院派和象牙塔的研究方式，更多地看重發表論文和「從文獻到文獻」的工作。現在由於導向的變化，我國的科研機構也越來越重視實際貢獻和成果轉移轉化，理論和實踐相結合成為一個重要導向和未來發展趨勢。我國與很多高端製造業發達國家的差距正是在科技成果轉移轉化方面，比如美國的斯坦福和矽谷，斯坦福大學有專門的科技成果轉移轉化辦公室，很多科技成果通過這個辦公室能很快地轉化到市場上，促進美國高端製造業的發展。如何把科技成果和實際製造業的生產活動結合在一起，有效提高產品中的智力含量和科技含量，是中國製造業和科技界下一步共同面臨的重要問題。

《中國科學報》 (2017-06-05 第7版 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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